说着,王思源给姜远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倒满了。
而陈述就坐在姜远旁边,他默默看着姜远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是”,而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看向了自己。
陈述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姜远,随意靠着椅子,故意等着姜远接下来的话。
“陈总……还未正式感谢过你,今日就借着这杯酒,对你说一声谢谢。我会铭记于心,遵守诺言。”姜远定定看着陈述,他知道陈述听到了对话,也知道陈述是故意想听他说这番话。
只是,姜远不知道怎么把话说的更漂亮,也不想把话说的太华丽,那样太假,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而陈述直勾勾的眼神,也让他说不下去,姜远想直接喝酒,这样才更干脆些。
但酒杯刚抬到嘴边,陈述却忽然起身拦住了姜远,“你不能喝酒。你喝了酒,谁开车送我回去?”
姜远一顿。
王思源笑了笑,接话道:“陈总不必担心,我们这儿有司机,不行可以找代驾。但姜远想表达心意,这酒可不喝不行啊。”
陈述目光轻轻一转,落到王思源身上,“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什么非喝不可的必要,而心意不是用酒才看的到。”
陈述勾唇看向姜远,拿过姜远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一丝余光却盯紧了姜远的眼睛,水光潋滟,微微颤抖,往下移,是薄薄一抹湿润的唇。
王思源默默扫了两人一眼,而后笑了起来:“是啊,陈总大度明事理,对朋友对合作伙伴都如此!真让人倾佩!”
而后,整个聚会过程中,姜远都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只有他面前摆的是果汁。
不过的确,他本就不属于这个聚会,他不理解陈述为什么非要让他上来,有时候,陈述的行为他的确无法理解。
敬酒一轮又一轮,陈述似乎脾气很好,从不拒绝,即使每次只抿几口,可毕竟度数高,最后算起来,也算喝的不少。
到最后,王思源再来敬酒,陈述直接摆手道:“不喝了,醉了。”陈述眯眼揉着太阳穴,看着的确是喝醉了,很难受的样子。
陈述酒量不好,姜远是知道的,不过他装醉过,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那陈总快回去休息吧,要不要我喊个司机?”
“不用”,陈述直接朝身边招了招手,“姜远。”
姜远立即起身靠近,陈述便起身搭着姜远的肩膀,半靠着姜远往外走,一边道:“你们喝,不用送。”
一路上,陈述一声不吭,脚步虚浮,蹙眉靠着姜远做支撑,脸偶尔会蹭过耳朵,姜远能感觉到陈述的脸有点发烫。
姜远下意识地去开后车门,陈述低声说了句“前面”,姜远便忙开了前门,把人送到副驾。
姜远上车后,系好安全带,准备开火起步,瞥了一眼旁边还没有系安全带的陈述,放轻声音说道,“陈总,安全带。”
陈述歪着脑袋靠着车椅,眼睛紧闭,似乎睡着了。
“陈总,安全带。”姜远又试图喊了一声。
但依然没有回应。
姜远犹豫了一下,然后倾身去拽陈述身边的安全带,无可避免靠的很近,狭小的空间内,陈述身上的热气与酒气扑到侧耳,姜远顿了一下,忍不住刻意往后躲一下。
刚扯出安全带,将要拉开距离,安全带的另一端却忽然被人紧紧拽住,姜远被迫停住动作。
姜远愣了一下,与陈述微睁的双目对视,而后心猛地一跳。
迷离的,危险的,侵占的,捉摸不透的。
不知道是醒了,还是一直没有醉过。
“姜远,我难受,开快点。”微沉暗哑的声音幽幽响起,陈述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远,想要把人侵吞。
像被人扼住喉咙,姜远忽然无法呼吸,他急忙躲开陈述的视线,把安全带系好,匆匆应了一声“好。”
喝醉了难受,开慢一点才好,可陈述为什么让他开快点?
车子立即发动,姜远心里却感到不安。
第34章 逃兵
把人扶着进入酒店,掏出房卡开了门。
一进门,姜远便伸手去摸开关,想要开灯,但刚伸出手,身旁的人却忽然一转,把姜远压在门上,在黑暗里贴近亲吻。
姜远措不及防地退了一步,被陈述逼在角落,感受到陈述炙热的呼吸和近乎急促的吻。
小腹毫无防备地被**顶/住。
姜远终于知道是什么难受了。脑子不受控制地轰然炸开,姜远忽然意识到什么,该来的总会来,这是交易,陈述做出来这么多,必然会讨要回来。
侵夺着呼吸,欲望四泄而出,陈述早已克制不住,他早打定了注意,今天要把人彻底吃了。
在聚会上,他便忍了一次又一次,坐在车上时,已难受的不行。
也许有酒精的作用,陈述心跳加速,身体也re得厉害,好像再不疏/解,就要烧起来了。
陈述一边吻着身下的人,不肯松口一秒,一边伸手摸/进姜远的后腰。
陈述感受到姜远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他立即抱得更紧,不由分说地继续。
血液急速倒流,如坠冰窟,属于男性的气息厚重压迫地包裹着姜远,让人呼吸不过,快要窒息,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推下悬崖,粉身碎骨,无法呼救,还要被众人撕破衣服围观,狼狈不堪。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绝望痛苦淹没理智,再冷静的人也会忘记规则,只剩下求生本能。
姜远下意识地拼命反抗,狠狠挣扎,一把推开陈述,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跳快得将要跳出胸膛,心跳声也如鼓声一般在耳边在脑海里轰然地响动,一声催着一声,把人的思绪和理智也全部震碎了。
“陈述……陈……陈述,我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姜远用手掌抵着陈述,急迫地断断续续地解释着,脑子里只剩下了反抗和恐惧。
从掌心传来的是陈述的心跳,急促变得沉缓,黑暗里,显得格外沉闷压迫。
理智回溯了一点,姜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感受到了陈述周身陡然下降的温度,气氛变得僵硬阴沉,姜远不敢去看陈述的眼睛。事已至此,他只能握紧拳头,硬着头皮咬牙道歉,“对不起。”
那边一片死寂,几秒后,陈述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泛着冷意,又明显在克制怒意。
“姜远。一个合格的情人至少要提前了解对方的喜好,提前做好充足准备,努力调整情绪,尽可能让对方满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中途叫停,毫无原则。”
姜远心脏一痛,他知道这是他的错。他一直说会遵守交易,可事到临头,却又反悔爽约。
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但当真正要开始的那一刻,姜远又接受不了,从内到外,都在拼命叫嚣反抗,他毕竟不是同性恋,他心理和身体都接受不了和一个男人做/ai。
可解释无用,违反交易就是错了。
姜远依然垂着眸,不说话,他等待着陈述的审判。
陈述却忽然掐住姜远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即使在黑暗里,但靠的太近,所以姜远清晰地看见陈述幽暗阴冷的眼睛,像躲在黑暗里的恶狼,蓄势待发,一张口就能把人撕咬个粉碎。
没有被撕咬,但姜远忽然真实地感受到疼痛,从心脏而来,逼得人喘息不过,快要承受不住。
看着陈述冰冷阴沉的眼睛,姜远觉得好像全部都是他的错一样,好像他活该承受这一切,活该落到这个毫无尊严的地步。
可为什么啊?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哀和委屈突然袭来,鼻子一酸,姜远咬着牙克制着,他很少流泪,他也决不能在陈述面前流泪。
一个过错方流泪,只会让人觉得矫情,姜远也会觉得自己更可笑。
姜远忍的很好,眼眶也并没有湿润,只是人的眼神会暴露一切,那片湖泊为何颤动,这是陈述向来最了解的事情。
陈述没由来地心软了一下,但这心软让他更加烦躁,所以陈述立即蹙了眉,又恶狠狠地拉过姜远的手,将他的手拉住往下。
掌心猛地一烫,姜远瞳孔一缩,急迫要收回手。
陈述却死命按住,冷冷开口:“姜远!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下次,绝不会同意。姜远,做人至少要信守诺言。”
姜远全身一僵,血液都仿佛停滞一般,而后陈述的手一松。
姜远看见陈述迈步朝里面走去,越来越黑,看不清身影,只剩下闷沉的脚步声。姜远无力地靠着门,脑子浑然一团浆糊。
“啪”地一声,远处一团刺眼的白光亮起。
陈述打开了一个落地灯,而后姜远看见陈述冷冷觑着自己,齿间咬出一个字,“滚!”
毫无尊严地低下了头,姜远掐着自己,逼迫自己恢复冷静,可姜远还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迟钝地打开门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姜远恍然一愣,而后他靠着一棵树,抽出一根烟点上,劣质香烟的浓烈辛辣,让姜远恢复了一点清醒,他宛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答应的事又不能做到,像个逃兵。
如果早知道做不到,又何必答应,让陈述不悦,又让自己痛苦。
姜远想后悔,但想了想住在VIP病房的母亲,和姜清脸上的笑容,自己毕竟得到了许多,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而且,人生从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两天后,法院通过了申诉,并下达了保护令,姜清这才终于敢过来看吴英秀。
病房里,姜清默默转了一圈,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母亲,而后坐在了姜远的对面。
“姜远,你实话告诉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姜远正翻着一本书,听到这话,眼眸颤了一下,而后看向姜清道:“姐,你在说什么?”
姜清眼神扫了一眼病房,又看向姜远,“这病房不便宜吧,请律师也要花钱,他借钱给你,还给你安排这些,那个陈总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他帮人帮到这个地位,不像是什么都不要的。姜远,姐不傻,那么多年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不可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何况人家大老板的身份,为什么要和咱这样的普通人牵连上?咱能给人家什么?平白无故做这些,人家图什么呢?”
姜远心虚地呼吸一滞。
姜清紧紧盯着姜远,似乎想要看穿什么,“姜远,你是不是跟那个陈总做什么坏事了?姜远,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干,委屈自己的事也不能干,你可不能瞒着我!”
姜远的蓦地一紧,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再也无法回头,说了又有什么用?
姜远捏紧了书页,装出无事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姐,你想什么呢,没有。”
姜清明显不信,“没有?就因为高中的友谊,他就能这样?”
姜远咬了咬牙,才又开口,“因为高中他溺过水,我恰好救了他。”
姜清愣了一下,又拧眉道:“你不是不会游泳吗?夏天去河里捞鱼,你每次都不肯下去。”
姜远撒谎道:“我找的借口,因为河里脏,我不想下去。”
姜清还是有些怀疑,“真的?姜远,没有其他了?”
姜远看着姜清,努力装出镇定自然的样子,“真的,姐,我没有骗你。”
姜清似乎松了口气,低声喃喃道:“那就好。”
这几天,陈述都没有联系姜远,也没有让姜远继续接送他,姜远心里觉得歉疚,他知道陈述生气了,也不会一时气消。
可这种事情,这种尴尬的关系,姜远连道歉都很难再次开口。
今天,姜远正坐在病床前给吴英秀剥橘子,忽然听见敲门声,姜远心里一愣,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来人却是周峰。
姜远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落。
“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