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及时赶回去,陈述把后面的工作也提前了,任务量加重,会议又一个接着一个,对于重要项目,陈述向来也要亲自过问,一时闲不下来。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翻看手机,没有看见姜远发来的消息,也没有看见未接来电。
点进去那个号码,陈述看了几秒,又退了出去,把手机扣下准备工作。
一分钟后,陈述又打开了朋友圈。
他很少发朋友圈,一年都可能没有一条,但此刻他突然来了兴致。
他发了一条——病了,但还是要工作。没有配图,没有表情,只有一句话,而且仅姜远可见。
但划屏幕划了三分钟,也没有看见点赞和评论,更没有什么慰问消息。
陈述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傍晚终于结束工作后,陈述再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嗯,什么都没有。
陈述忍不住冷笑一声。姜远这个人,真是够无情的,自己也的确是够无聊的。
而后这十天内,他们互相都没有联系对方,直到陈述要回鹤山市,陈述才给姜远打了一个电话,把到达的时间告诉了姜远。
姜远很平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他们忽然又像陌生人一样。
出了高铁站,陈述下意识地往大厅扫了一眼,而后才想起来姜远应该是在停车场等他。
陈述提着行李箱去停车场,很明显的位置,姜远靠着车垂眸发呆,听见脚步声后,又抬眸看过来。
可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姜远又立即避开陈述的目光,直到陈述走近,他立即打开后备箱,接过陈述的行李箱放进去。
陈述默默看着,看着姜远关好后备箱,又去给陈述开门。
而陈述却抬手搭着车门,扭头看着姜远,丝毫没有立即进车的意思。
“姜远,最近过的好吗?”
姜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看着陈述很认真的样子,姜远还是回答了,“还好。”
陈述话音一转,却道,“可我过得却不太好。”
姜远一顿。
陈述继续道:“合作伙伴出差,工作翻倍,而且我还生了病,我以为你至少会发个消息关心一下。”
陈述这样直白的责问,倒让姜远一时愣怔语塞。
朋友圈姜远看见了,但他的确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想着要去关心。除了交易,他们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所以姜远想不到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去关心陈述?
情人吗?那姜远只想离陈述越远越好。
还是朋友?可他们算哪门子朋友,哪有可以shang床的朋友关系?
或者,陈述是想让自己以什么身份去关心他?
姜远不理解,但不想纠结这些问题,便顺着陈述的话说,“抱歉,我忘记了。”
陈述却显然不太满意,继续追究,“只说一句抱歉就可以了?”
“那你想我做什么?”
陈述眼睛划过一丝狡黠,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右脸,“亲我一下。”
姜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在这儿?”
陈述肯定地“嗯”了一声,倾身靠近了一点。
姜远立即蹙起眉头,语气冷了下来,“陈述!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回去再谈。”
这里是停车场,人来人往,姜远觉得陈述完全是在无理取闹,让自己难堪。
不过,姜远没有误解,陈述的确是想逗弄姜远。想起前一段时间姜远的冷漠无情,今日又看见姜远如此平淡疏离的反应,陈述便觉得不悦,今天一看见姜远,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报复回来。
陈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点恶劣的趣味。
一只小猫安静地趴在一旁睡觉,他却非要过去戳一戳,直到小猫恼怒地伸出爪子挠人,他不急不躲,反而觉得乐呵。
比如现在,他就是想看见姜远生气恼怒,但又不得不听从的受气包样子。
陈述语气淡然,但却不退让,“就在这儿。姜远,一个脸颊吻不过分吧。”
陈述看见姜远的脸色变得难堪。
陈述火上浇油,“你就这么怕被别人发现?可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陈述一副散漫又不退让的样子,但句句戳人刀子。
他这个人果然本性恶劣!
姜远不想再与陈述纠缠,他知道陈述这个人看着随和从容,但本质上说一不二,不允许他人反驳拒绝,而自己也没有能拒绝他的资格。
姜远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此时人流量正好处于空档期,视线里没有出现其他身影,姜远握拳靠近,极快地在陈述右脸碰了一下,然后立即退回去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
没有人。
柔软一落而逃,快的让人捕捉不住,仿佛刚刚的一瞬是错觉一般。看着姜远这个小心翼翼、做贼心虚般的样子,陈述忍不住笑了一声。
姜远冷冷看了过来,“可以走了吗?”
“可以。”陈述终于听话地坐到了车里。
姜远松了口气,而后一路上,姜远都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第42章 法院
第二天上午,陈述推掉早上的例会,与姜远一起去参加姜清的离婚诉讼。
听众席坐的人不多,只有陈述、姜远,还有几个郭鹏宇的亲戚。
证人席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法官宣布开庭。
法官进行身份核实和告知后,当事人进行陈述。
姜清有点紧张,对面的郭鹏宇瞥了一肚子气,正恶狠狠地看着她,让姜清下意识地有点恐惧。
邢恒给了姜清一个安抚的眼神,姜清才开始垂眸看着读手中的起诉状。
“第一,请判决原告被告离婚。第二,婚生儿子由原告扶养,由被告支付每月一千的抚养费。第三,债务和财产依法分割。第四,本案诉讼费由原告承担。
我的事实和理由是,我们相亲结婚后,夫妻关系还算和谐,但从五年前开始,他多次创业失败,典卖了车房,用光了所有存款,只留下了老家的房子。之后没有固定工作,长时间不回家,并开始进行赌博,反反复复,共欠了二百五十五万的债款,并多次对我产生家暴行为,孩子也在现场,并试图阻拦,这给孩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我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夫妻生活,所以申请离婚和孩子的抚养权。”
“请被告方针对原告的陈述进行答辩。”
郭鹏宇立马气势凶狠地起身指着姜清道:“法官,她胡说!就是因为我现在挣不了钱了,创业失败了,她就想踹了我找个有钱的!你看看,律师都是那个男的帮她请的吧!真不要脸啊!你出轨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姜清,你现在真行啊你!”
“请注意措辞!”法官警告道,“你控诉原告出轨,有证据证人吗?”
郭鹏宇一时语塞,但又立即强硬起来:“我没有,但她就是出轨了,我看见了,而且我也没有赌博!我就是打个牌,这能算赌博?还有,我没有家暴她!顶多我们两个吵架我推了她一下,她还打我挠我呢,那她是不是也算家暴?”
“我没有!“姜清立即慌了一下,看向邢恒。
邢恒淡定地看着郭鹏宇,开口道:“第一,针对被告所说的出轨指责,全无证据,实为诋毁和诽谤,如果被告继续散播此种谣言,我们将保留诉讼追究的权利。第二,针对被告的赌博问题,我方已经递交了借款合同,其中原告的签字,是在被告逼迫下无奈签署。而且,最后的债款也是由原告偿还完毕,递交材料中有还款记录。第三,针对被告不承认家暴行为,我方已经递交了录音证据和药店一个月前的监控录像。录音中,被告承认了自己的家暴行为,且在监控录像中,原告虽然带着口罩,但仍可以看见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
此次证人为药店员工,原告多次受伤后到药店买药,均被证人发现受伤痕迹,所以证人可以作证。”
“好,请证人进行陈述。”
……
期间,姜远一直紧张地看着法庭,直到邢恒开始讲话,姜远的眉宇才舒展些。
陈述坐在姜远身边,他余光看见姜远的目光落在邢恒身上,一瞬不瞬,不知道是欣赏还是向往。
但总之,陈述从未见到姜远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目光。
陈述心情莫名有些烦闷。
……
到最后,证据确凿,郭鹏宇无可辩驳,只能答应离婚,并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可出了法院,郭鹏宇就立刻指着他们,咬牙骂道:“艹!姜清,你真行,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你也是够厉害的啊,你是使了什么手段爬上了这个陈总的床?!我当初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个勾搭人的天分?!还有这位陈总,你也是够不挑的啊,一把老骨头了,你还啃的下!”
“闭嘴!”姜远忽然暴怒,要冲过去动手。
姜远已经忍了很久,郭鹏宇让他姐姐过的生不如死,他却毫无察觉,放任了这个人欺负自己姐姐,他自责愧疚,更憎恨郭鹏宇,现在这个人还居然敢当面说出这么诋毁姜清的恶心人的话!姜远忍无可忍,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这个人的胳膊打断!
陈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姜远,“姜远,这是在法院门口!”
姜清颤抖着红了眼睛,也忙上前拉住姜远。
“郭鹏宇,咱们好聚好散不好吗?”姜清看向郭鹏宇,语气带上一丝哀求的意味,试图缓和气氛。
郭鹏宇却不肯罢休,他直接怒喊道:“不好!你们他妈的过潇洒日子,让我一个人喝西北风!想的美!姜清!我当初对你们家不薄吧!现在我落难了,就一脚把我踢开!你们真行啊!还把我儿子抢走!你放心,我郭鹏宇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你还想干什么?郭鹏宇!是你对不起我姐!”姜远气的挣扎着还要过去。
“姜远,冷静!”陈述也是第一次见姜远情绪这么激烈愤怒,自己差点按不住。怕局面控制不住,陈述只好从前面半抱半拦地挡住姜远,一边给邢恒使了个眼神。
邢恒立即举起手机看向郭鹏宇,“郭先生,刚刚你的话我已全部录音,你恐吓并诽谤姜女士,按律可定为寻衅滋事罪和诽谤罪。寻衅滋事罪一般会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而诽谤罪情节严重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现在就在法院门口,我们随时可以根据录音和刚刚的法庭笔录进行申诉。
郭先生,你确定还要再继续说下去吗?”
郭鹏宇脸色一变,红一阵白一阵,然后指着他们几个人,最后才憋出来一句,“行,行,你们等着。”
而后忙灰溜溜地走了。
“好了,人已经走了”,陈述终于放开姜远,但一只手还拉着姜远的小臂,“姜远,这可是在法院门口。不过,你要是真想打人出气的话,我帮你安排。”
邢恒立即侧眸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
陈述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认真,眼睛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似为安抚的笑意,所以姜远不知道陈述这句话里有没有安慰打趣的意味,但他自己有些尴尬。
刚刚还气愤地无法平息的姜远一瞬间冷静下来了。他微微喘着气看着陈述,有点尴尬,他不是那种冲动的、不顾场合的、睚眦必报的人。他这次只是实在没忍住,才一时冲动,失去了理智。
“不用了,是我冲动了。抱歉。”
陈述轻轻挑了挑眉,说实话,他倒是希望姜远说一句“好,帮我狠狠揍他一顿”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