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却又忽然靠近屏幕,深深盯着姜远,眼底还残留着刚刚的笑意,他很温柔地说,“好了,不闹你了,早点休息。等我回去。”
姜远愣了一下,恼意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恍惚着“嗯”了一声,盯着挂断的屏幕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姜远有些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又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心里的紧张终于缓解了一点。
第59章 我好想你
一个星期后,姜远去高铁站接陈述。
姜远把车停在停车场,坐在大厅等着,眼睛一直盯着出口,等人变多的时候,他直接站了起来。
陈述下了车,一路走到大厅,轻轻一扫,很轻易地就看见了姜远,两人目光对视,陈述大步向姜远走了过去,姜远也向他走了过来。
这次,姜远没有在停车场等他,他像其他等候朋友的人一样,在大厅等待并主动上前迎接。
陈述心里很是愉悦。
“好久不见。”陈述靠近姜远,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其实才分开两个星期左右,和其他分离的人相比,时间不算太久,但陈述这样说,也给了姜远一种的确分离很久,所以很想念彼此的错觉。
“好久不见。”姜远生硬地回了一句,伸手去帮陈述拉行李箱。
“我自己可以。”陈述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姜远的手腕,“走吧。”
陈述抬脚就走,脚步很快,姜远动了一下,陈述没松手,姜远看了一眼周围,大家步履匆匆,没人关注到他们。
何况,拉个手腕而已,不会有人多想。
姜远便跟随着陈述的脚步来到停车场,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时,能感觉到陈述一直盯着自己。
姜远坐上驾驶座,系安全带时,陈述忽然从另一边绕过来,打开车门,倾身进入车里,一手撑着车座,另一只手捏住姜远的下巴忽然亲了下来。
陈述的一系列动作太快,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所以姜远并没有反应过来。
拉着安全带的手没松,反而用力捏紧,直到姜远的嘴唇发麻,陈述才拉开一点距离。
喘息未平,姜远下意识地想去看一眼周围,但陈述几乎挡住了姜远所有的视线,所以姜远被迫和陈述视线交汇。
太近了,近到姜远清晰地感受到陈述炙热的呼吸,以及陈述目光中的贪婪和欲望,姜远有些迟钝地盯着陈述,不避不躲,像是在释放某种引诱的信号。
“我来开车,你去坐副驾。”陈述下了命令,语气听着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陈述直起身站在车门口,姜远还有些恍惚,所以只是机械地下了车坐进副驾,什么也没问。
之后陈述坐到驾驶座开车,一路上车速极快,而好像天公作美似的,一路上全是绿灯。
急速的风吹过头发,而路线也不是去桐山镇的,姜远的心一路悬起,已经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到了酒店楼下,陈述连行李箱都没有拿,拉着姜远就往房间走去。
直到房门一关,陈述亲了下来,姜远才感觉自己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忍耐近乎一个多月,陈述要吃人一样疯狂,姜远不敢反抗什么,好似亏欠般任由陈述折腾,到后面已经失了所有力气,被迫在陈述怀里起伏,恍惚着像一条脱水的鱼。
停顿时,陈述从后面紧紧抱住姜远,语气低沉沙哑,一边亲吻着姜远的脖颈,一边道:“姜远,我好想你。”
姜远趴在床上,思绪迟钝,觉得陈述这意乱情迷下说的话也那么好听……
第二天,他们自驾去隔壁市的一个5A景区。
姜远开着车,陈述坐在副驾,右右和姜清坐在后面。
一路上,陈述又是放音乐,又是拍照,看着心情很好,而右右也是兴奋的不行,两个人简直像个同龄人一样,坐前后座也不妨碍两人聊天。
两个多小时,他们就到了酒店,休息整理了一个小时,几人就直接出发去景区了。
景区依山而建,风景很好,一进入山里,就感到无比凉爽。
一路上,他们看了大小瀑布,看了动物园,玩了水上漂流,去了寺庙……陈述带了相机,一路上陈述热情地负责拍照,中午在半山腰的烧烤园吃烧烤时,大家一起翻看照片,姜远就看见合照中夹杂着好多自己单独的照片,看着瀑布的侧脸,和古树的合照,还有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照片……大部分姜远都不知道陈述什么时候拍的。
姜远莫名红了脸,碰上陈述抬眸看过来的目光,姜远立即躲开视线。
陈述却故意拿着相机凑到姜远面前,很小声地说,“这次给你看。”
姜远抿着唇不说话,陈述盯着他,继续小声地问,“可以都留下来吗?”
陈述小心又带着笑意的语气和目光弄得姜远心烦意乱,姜远侧过头,闷闷说了句,“随便。”
陈述笑了笑,“好,那都留下来。”
中午没有休息,大家继续往山上走,走走停停,在小溪流里捞鱼,又去了一个古镇玩了很久,走到山顶,是一个玻璃栈道和飞龙瀑布。
这是景区最大最高处的瀑布,远远就听见声势浩大的水声和大家的欢呼声,此时,好多人已经驻足在玻璃栈道上看瀑布或拍照。
他们几人排队过去,扶住栏杆,站在瀑布正对面的玻璃栈道上,欣赏着倾泻而下的雪白瀑布,瀑布从高空的悬崖坠落,水声轰鸣,水花四溅,凉意扑面而来,低头望去,百米处是湍急浩荡的河流。
不停歇的河流瀑布,人流攒动,急风掠过,水声浩大,似乎屏蔽一切杂乱纷扰。站在透明的栈道上,似乎四周都在晃动,摇摇欲坠,毫无倚扶,好像随时会坠入深渊,给人刺激又舒畅之感。
许多人展开双臂,享受着瀑布带来的凉气和水珠,畅快地放声大喊。
右右和姜清都拉着手冲着瀑布大喊大笑,陈述却注意到姜远视线朝下,扶住栏杆的手握的很用力,整个后脑勺似乎都写着不安。
陈述疑惑地轻轻揽住姜远的腰,在喧闹声中倾身靠近姜远,低声问道:“怎么了?”
姜远这才愣愣地回头看向陈述,脸色苍白,目光透着恐惧和不安。
陈述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更紧地揽住姜远的腰,整个人站在姜远身后,是一种近乎背后拥抱的姿势,另一只手则轻轻抬了一下姜远的下巴,靠近低声道:“往上看。”
顺着陈述的动作,姜远抬眸往天空看去,万里晴空,瀑布连接天际,倾泻而下,壮观震撼,引人注目,姜远就这样认真看着,紧张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一点。
之后他们顺着人流离开玻璃栈道时,陈述也一直把手放在姜远的肩膀上。
坐缆车下去的时候,陈述也特意坐在姜远身边,低声提醒道:“闭上眼会好点。”
姜远“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而后他清晰地感觉到陈述的胳膊绕到自己后面,搭在了椅背上,虽未放在姜远肩膀上,但却贴着姜远的后背,是一种类似保护但又不太引人注意的姿势,很奇妙,姜远感到自己不再那么紧张不安。
右右好奇地看了一眼姜远,又看向陈述,低声问道:“老大,老舅怎么了?”
陈述摸了一下右右的头发,也低声回应,“你老舅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右右乖巧地“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下了山,他们去了陈述提前预订的私厨餐厅吃饭,刚一进包厢,便有服务员推着一个三层生日蛋糕过来,姜远和姜清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陈述还准备了这个。
右右也是第一次吃三层高的生日蛋糕,他激动地不行,姜清忙拉着右右,让他给陈述说谢谢,陈述却让姜清不要见外。
关了灯,他们一起唱了生日歌,右右戴着生日帽吹了蜡烛,很高兴地说,“这是我过的最好的生日。”
没有争吵,都是惊喜。
陈述捏了一下右右的脸,脸上也都是笑容,“以后只会更好。”
姜远恍惚愣了一下,陈述的话很有歧义,像是客套的祝福,又像是真的在畅想以后。但以后陈述还会来给右右过生日吗?其实姜远想问的是,陈述以后还会回到桐山镇吗?还会和自己有牵连吗?
情人关系迟早会结束,到时候他们一定不会有联系了。
姜远没说话,只是垂了一下眼眸,陈述便很敏锐地看了过来。
姜远没看过去,只是把生日礼物给了右右,陈述也跟着给了右右一个限量版的赛车乐高,随口说道,“拿着去玩儿。”
陈述不说,右右也看不出礼物的贵贱,只是兴高采烈地立即拆开来玩儿,而姜远和姜清也以为这只是一个几百块钱的赛车模型。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他们各自去了房间休息。
姜远刚洗完澡,便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后,姜远看见陈述穿着一身宽松T恤和短裤站在门口,头上还有水珠,应该也是刚洗过澡。
“怎么了?”
陈述盯着姜远浴袍下露出的脖颈、锁骨和小腿,而后直接走了进来,头也不扭地关了门。
“做ai。”陈述很直白地说,说完不等姜远反应,便亲了过来。
姜远措不及防,他以为今天这么累了,陈述不会再有精力做这些。
但显然陈述依然精力充沛,从墙边到床上,又从浴室折腾回来,而且似乎总在试图激起姜远更多反应。
最终,陈述如愿让姜远防线崩塌,姜远无力控制声音和表情,彻底瘫倒在陈述怀里,潮红不退,双目失神,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陈述盯着姜远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指擦了擦姜远额头的细汗,一边低头问他,“今天吃饭的时候心情不好?”
姜远缓缓移动了一下目光,思绪回来了一点,但他不知道陈述从哪里判断他的心情不好的,他好像没有表现出什么。
“是因为恐高?”
陈述只能猜到姜远是因为恐高的后劲儿,所以晚饭时兴致也不高。
对上陈述静静凝视的目光,姜远一时沉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也无法解释自己莫名的低落,所以姜远顺着陈述的猜测,轻轻“嗯”了一声。
陈述露出一丝疑惑,“我记得高中时你不恐高,是发生了什么?”
高中的时候两人玩儿过山车摩天轮,一起去爬山的时候,姜远毫无异样,也从来没有提过他恐高的事情。
睫毛颤了一下,姜远没有说话。
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姜远的脸颊,陈述的声音温柔缱绻,“不能告诉我吗?”
也许是太累了,姜远放松了戒备,又也许是这段时间对陈述莫名的宽容和信赖,姜远觉得好像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也许,陈述成为第一个倾听这个秘密的人,也不算太差。
“我亲眼看见我爸跳的楼,我没拉住他……”
高三那年,姜远亲眼目睹父亲崩溃地歇斯底里地说对不起,说他活不下去了。
然后人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姜远扑过去拉人,却没有抓到一片衣角,反而他亲眼看见父亲急速坠落的身体,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砰”地一声,血红一片,从口袋掉下去的手机也成了碎片,与血珠一起溅向四周。从高处低头看见这一切的姜远,如坠冰窟,忽然头晕目眩,眼底被红色侵蚀,什么也看不清楚,而后直接跪在楼顶干呕起来。
之后姜远便不能站在很高的地方,不能去楼顶,不能站在山顶,不能往下看,往下看时就会想起血红一片的惨状。
但姜远谁也没告诉,他忍耐着,觉得自己会习惯,但十一年过去了,站在高处,往下看时,姜远依然会感到不安。只是如今说出来时,姜远已经平静,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陈述忽地想起在桐山镇散步时遇到的那栋废弃的大楼,那栋因人跳楼而被废弃的大楼,陈述不知道是不是姜远的父亲从那里跳下去的,但此刻陈述什么也不想问了。
看着姜远平静的近乎麻木的目光,他却没由来地感到心疼,他忍不住倾身紧紧抱住姜远,把头埋在姜远脖肩处,感受着姜远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这样的事,以后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以后?哪里有以后?
姜远这样想着,但陈述的心贴着自己的胸膛跳动着,陈述滚烫的呼吸也侵染着姜远的肌肤,姜远莫名地感到了被安慰,心里酸软一片。
“好。”姜远轻轻回应,任由陈述抱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