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夫郎 第59章

萧元宝歇了手,见着田耕还担着桶,道:“田哥篮子与我吧,我拿得动。”

田耕摇了摇头:“这点儿俺都拿得下,不如一担粪水重咧。”

萧元宝扬起下巴,眼睛弯弯:

“田哥麻利,勤快,哥哥和爹爹都止不住夸你。你瞧你来了家里,屋子院儿都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柴火都码了一个屋檐。”

“家里的地也翻得松细,不嫌远一担一担的挑粪去泼,来年咱家里的庄稼定然长得好。”

自打有了田恳,萧元宝觉得自己的活儿都少了好多。

虽他除却每日做饭外,也不过是洗洗衣裳,喂鸡鸭,扫扫院子这般活儿,可田恳一来,这些散活儿都教他包揽了去。

田恳嗐了一声:“俺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远没有以前在村子上受累咧!”

“俺们田家是外乡户,辗转落在了氺乡,只能赁人家的田地种。家里人头人口少,也养不起甚么牲口,肥也不多,但俺和爹都会种地,这般下秋收旱地水田的收成都能比别家的强不少咧。”

“只是赁旁人的地,还得再缴地租和粮食,又再缴纳了朝廷的赋税,剩到手头的只够吃饱。本是一年年下来,手头上攒了几贯钱,都预备自买田地了,谁晓得却遭了这天灾。”

说起田恳便忍不得叹息。

萧元宝也是听得伤心,他转宽慰田恳道:“咱一屋子的苦命人,凑在一块儿,往后定都能过上好日子!”

田恳一笑,他在萧家待了些时日,便也知了祁北南是亡了爹娘前来投奔萧家的,又晓得了萧护发妻早亡,续弦合离这些事情。

说来,也还真是一屋子的苦难。

他见萧元宝早早没了娘,如今也很是开朗的性子,深受鼓舞,道:“是咧。”

“家里尽管安心,如今有肥地又好,俺定然能将田地料理得更沃,明年上丰收。”

“嗳!”

回到家里,萧元宝便去做卤猪头了。

祁北南与他烧了会儿火,被安排剥了大蒜,拆了葱子。

下晌,他便唤田恳去把方有粮喊来。

“甚么好日子,又吃卤肉!”

方有粮进院儿鼻子就嗅到了香。

“不是好日子就吃不得卤肉了。”

祁北南见着人来,道:“打买了牛犊就不见你影子,不去请你还瞅不到人。”

方有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趁着秋末上牵去吃最后一茬鲜草嘛,等入冬了以后就只得干草料吃了。”

“我这些日子都去放牛了,没走着这边的道儿,便没来。”

萧元宝切了只卤得耙软入味的猪耳朵,一截子猪大肠,外在一方肥香的猪脸皮肉摆了一大碗碟,与两人端出去。

“方大哥哥,先前涨水抓得鲤鱼糟在桶里能启了,你再不来,我可不取与你。”

方有粮笑道:“别别,我还惦记那一口呢。”

“那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拿两尾。”

萧元宝转回灶屋里,又切了三陶碗卤肉,一碗给老师送去,一碗给方有粮带回去吃,另一碗给里正家送去。

赵三哥哥在县里读书,如今少有回来没得口福,可赵里正爱吃酒,与他送一碗卤肉去下酒也是好的。

另外,他又启了放在阴处的一只木桶。

内里是先前涨水抓回来腌做的糟鱼,已然酸香得很了。

开膛破了肚得鱼儿重新塞上姜片、山奈、椒子、茱萸,木姜子等香料,放在桶底压紧,月余便可用。

取上一尾糟鱼下锅,煮上些鲜嫩菜蔬,自就能成一道风味好菜。

汤酸酸鲜鲜的,很是提胃口。

方家人口多,又是方有粮捉得鱼,他便给方家装了两尾,其余一处一尾,到时候与卤肉一并送去。

分鱼的时候,他的捉得小虾子也一并给糟在了里头,还能在料汤里头见着。

外头,方有粮与祁北南吃了两盏子酒。

萧护能下地走动了,他身子硬朗,不到年上身体定能恢复如初。

只是现在伤口还在长肉,萧元宝把酒都给他搬去藏了起来,不准他吃酒。

他见着眼热,却也只吃肉。

否则又该教萧元宝念叨了。

“今年村里村外喜事怪是多的。”

祁北南与方有粮碰了个盏子,道:“你就没个喜事的想法?”

“哪里能没有想法!”

方有粮两只眼睛一亮,十分自得的说道:“咱家里也有喜事啊,买牛了!若不是那小牛犊伤了,我都喊你过去吃酒。”

“你上别家吃酒席,吃的未必是是买牛宴?”

方有粮微怔:“噢,你说的那些人寻流民结亲的事儿啊。”

祁北南道:“知县老爷有意安置流民,遣了官媒作保喜结亲事。”

他上下打量了方有粮一眼,故意按着辈儿喊了方有粮一声:“方叔,我记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嗐!”

“其实那日我去县里也听到官媒作保结亲的事情了,本来也想去凑凑热闹,只是我想着买牛,两头走不开。”

祁北南脑仁一紧,怪不得二姐儿头疼。

“罢了。”

祁北南转道:“你觉着白家姑娘如何?”

方有粮见此放下筷子,贼头贼脑的看了看屋子,才低声道:“咋的了,乔娘子来与你说亲呐?”

“我定了亲你是不晓得?”

祁北南微眯起眼睛:“在我面前甭装糊涂,否则也甭吃我这酒和肉了。”

方有粮一笑:“好了,好了,你甭生气,我是晓得的。只是你乍的说起姑娘,我怪是吃惊。”

“白家姑娘先前河边咱们都瞧见过嘛,生得水灵,脾性还好。村里几家还没定亲的小子都盯着呐!”

祁北南也不与这木头脑袋绕弯子,与方家的交情,不必说几句话还小心谨慎着,直言道:“那你呢?你可盯着。”

“我!”

方有粮睁大了眼:“我拿甚么盯!”

“恁白家是咱圪山村的大姓户,白姓可出过举人老爷,还有庄主,虽说是与白柳姐儿家隔得远了,但人家到底也姓白。”

“这柳姐儿爹娘都是手艺人,一个泥瓦匠,一个稳婆,就育得一儿一女,日子过得饱足。父母,兄弟,最是疼爱柳姐儿,自小是好吃好喝养着。白师傅手底下好几个徒弟,他都没瞧上个给自己女儿。”

方有粮夹一块儿油香的大肠子丢进嘴里:“咱方家甚么个光景,都没好人家姑娘哥儿的愿意嫁过来,我还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盯白家的姐儿,不是傻嘛。”

祁北南意味不明的盯着方有粮:“说得头头是道,你这哪里是傻,清明得很。”

“方大哥一心系在牛上,对白家的事情也不少了解,莫不是放牛听来的~”

方有粮笑着摇摇头,兀自端起酒盏子一口将酒灌进了嘴里。

祁北南瞧出了其间有事儿。

道:“倘使白家姐儿偏生就看中你,又当如何?”

方有粮微微叹了口气:“她不该看中我,我也实在没甚么值当她瞧上的。”

“她是个好姑娘,合当寻个衣食不愁的好人家,过着松快的日子。”

“你有心,可便因有心,反而不想耽误她。”

祁北南看着方有粮:“是与不是?”

“小祁,你有才学,见识,相貌好,是万中无一的人。或许是一辈子都没法子体会一回,以为永远不会瞧中你的那个人竟然瞧中了你的感受。”

方有粮忽的无比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方有粮,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男子,性子直愣。

家境又清寒,一回接一回的相亲都不成,再是爽利的人,教这般打击下,也都愈发的沉闷卑从根底生。

他独有的长处便是青壮,力气大些。

那年白家修整院墙喊人去帮忙,白师傅的徒弟都耍尖儿卖乖,独只他在院墙边上搬石头,灰头土脸的干了大半日,满头满脸灰和汗。

他自都觉得寒碜。

汉子都铆劲儿想去搭上句话的白柳姐儿圈着篮子,却捡了颗大青梨用手帕子擦得干干净净,笑着喊他吃。

那颗青梨,井水湃过,甜到了心坎儿上。

“我从不曾去肖想甚么,爱慕柳姐儿的男子几箩筐都装不下。”

他不敢去招惹柳姐儿,甚至从来都不曾在她面前有表露出任何的好感来,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同乡人这般。

保管好事儿的媒人瞧,都瞧不出他有甚么旁的心思。

若没有上回溪边的事,想必他们一辈子在这村子上,也不会有多的交集。

祁北南知晓这些,心中不免也很是意外。

“你当真是会藏事,我都教你骗过去了。”

方有粮苦笑了一声,道:“我这些阴私事从不曾与谁知晓,你切要替我守着。”

祁北南应声道:“你信我方才开口言心底事,我怎会张扬出去。”

“需知天底下芸芸夫妻,却甚少有两情相悦而成的,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本是有心,不做回应,岂非可惜。”

方有粮道:“她自家中日子过得好生生,受父母兄长疼爱,转来方家,却得侍候我瘫在床上的爹。”

“桌子上三五日间见不得油腥,我如何能教心中的情意,就连累她过这般苦日子。”

“我往后也不见得有光彩日子,不似你是读书人,能科考还有盼头;她花儿一样的年纪,我也无法与她许下承诺教她白等。”

方有粮心中刀子割一般:“能做的最好的,不过是装聋作哑。想她也只是因落水实在受了惊吓,这才恍对我生出了些感激。只要我不予痴缠,她定也就自朝着原本当去过的日子走了。”

祁北南听得心中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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