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宝知这人看他面皮薄又捏着他的弱处要戏弄他了,索性是顺了他的话来说。
祁北南果真是一顿,他将萧元宝放开了些。
“那每回在床上,流那般多的汗时,你怎没说臭?”
萧元宝红着脸,不知如何接这话。
偏是环着他的人却还在言:“莫不是流的汗不同?”
“我、我怎晓得。”
“那便看看是不是真是此般。”
话毕,祁北南便将萧元宝给抱了起来,转往床榻上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问萧元宝:“你想在凉榻上,还是床上?”
萧元宝心说他还没答应,竟就这般笃定了他会应承一般。
“我都不……”
“行。”
祁北南点头:“那就不在榻上,左右你这么轻点儿,我抱半个时辰不要紧。”
萧元宝闻言大惊失色,这白日当头,就是在床榻间放下层层床帐也足教人羞臊得慌,如何还能不在那上头。
他慌改了口:“床上。”
祁北南勾起一抹笑,转将人抱去了床榻。
酉时夕阳洒落,霞光漫天,散进屋中,明晃晃的。
只落得一抹霞光在散闭着,受一只白皙细秀的胳膊紧紧拽住的床帐上,没能洒进床榻间。
倒也不要紧,霞光洒落不去的床榻,自有旁的洒落。
天快擦黑,事情才停罢。
萧元宝觉着没脸出屋子去,便将夜食唤到了外屋里吃。
不想竟是不如到厅上去吃,因着那人吃饱喝足了去,好似教甚么邪魔附体了一般,见他在屋中不出,生是又行了两回才作罢,萧元宝更是没脸了。
午间睡了一个时辰去,本以为是夜里要睡不着了。
倒是不想疲乏了身子,未至人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两日,举子考官的事宜准备妥当,翰林选中了祁北南随礼部至地方上做巡察监考。
这事儿本是定的林青煜,只他将要成婚,教公爷看中做了女婿,翰林院怎好这时候将外派的公务教在林青煜的手上。
萧元宝闻听了这消息,忍不得问:“此行可说多久能回?”
“安排了四支巡考队伍到地方上,各巡六个省份,少都得两三个月去了。”
祁北南道:“一个省怎么都得留个上十天,外加还有行路的时间,差不多得要这么些时日。”
萧元宝见要去这么久,没张口说不好,但还是有点发焉儿。
他早晓得为官不会那般自在,少不得听从上头的安排,前往地方上办理公务。
但真派到头上,还是有些舍不得。
祁北南拍了拍萧元宝的手背:“我早去早回。”
萧元宝笑了笑:“来京里也一年了,我识得了人,再者老师也在,不会觉着不适应。你只管安心的去就是。”
六月初,祁北南便随着礼部官员一同前往了州府上。
为回避,他去的省份没有磷州,倒是往金陵那一带去。
萧元宝站在高处,远远的目送了车马队伍出了城,这才悠悠儿的回去。
过了两日,姜汤团来了家里头寻他。
“你咳嗽好了?可算见你愿意出门来走走。”
萧元宝迎着人进去,祁北南出去了,家里头也就只少了一个人,觉着冷清好多。
有个人来,他很是欢喜。
“你那食疗的方子奇效,小灶上又做了几回给我吃,我吃着还真就不咳嗽了。只他们味道做得不如你好,我吃用得不如你做得多。”
姜汤团身子好转,面色也红润了不少,见着精神好了很多。
萧元宝听他这样说,心里头很高兴。
“哪是那食疗的功劳,当是你好好吃药,身子这才好的。”
姜汤团却摇摇头:“我可不是说客套话与你听,是当真觉着不错。”
“这样子的食疗,教人乐意吃,温养身子,比吃药可好许多。”
萧元宝听此:“那我可得再多研习研习,也好教往后能派上用处。”
姜汤团好笑。
说罢,又道:“祁大人这朝去了地方上巡考,你一个人在家里头怕是冷清。”
“家里头又没有亲眷长辈,时间当难打发。”
萧元宝道:“京里头这般确实不如县里,不过好在是还有你能一块儿说说话。”
两人说了半晌,姜汤团在这头吃了午食,天气炎热,又午歇了些时辰,这才回去。
说过些日子要与萧元宝送些冰来,他新得的一个冰鉴做得很巧,一并要给他。
姜汤团走后,萧元宝热闹了一时,霎间冷清下来,感觉便比平素里还冷清了。
他瞧着日头下去了些,便跑去了酱菜铺子上。
“这几日来得勤,也不嫌这头地方小,热得慌。”
蒋夫郎从街上买了一碗冰沙红豆小圆子,拉了个圆凳儿,放到了萧元宝的跟前。
将买来的一碗甜食放在上头,教他吃。
萧元宝坐在矮凳儿上,往前挪了挪。
他拿勺子往碗里搅了搅,舀了一勺儿圆子放进嘴里,发热的口腔顿时甜滋滋凉丝丝的。
夏月里头吃冰食,可当真是舒坦。
他眯起眼睛:“这里头我觉着还比府里凉快,巷子里的风吹过来,风大。”
蒋夫郎在柜台前拨着算珠,见着一团小羊羔似的在那小凳儿前吃甜食,跟小时候一个模样。
他晓得祁北南去了地方上办公务,这哥儿一人在家里头没甚么着落,终日里只有往这头跑。
倒也没笑话他,只道:“你觉着凉快便过来。”
萧元宝在铺儿里吃了半碗冰圆子,又吃了两根教柳条穿着的烤羊肉串儿,四只卤鸭脚,肚子给撑得发圆。
这般瘫躺在了椅子上:“京城里的好吃食可真多,便是这街边上随意一个小摊子味道都好得很。”
“不好如何能挣得下钱来,你不瞧瞧铺面儿赁金多贵。”
萧元宝道:“咱铺儿里这阵生意可还好?”
“好。”
蒋夫郎道:“一个月里头除却成本,还能挣上四五十贯钱出来。”
“那些人觉着酱菜好吃,又保存得久,就有不少要外出行远路的人来买,预备着做盘缠在路上吃。这般客人,一买就买下好几罐子,更好的还是商队,买下的就更是多了。”
“城中的货郎也有来拿货往京外的县城去卖的。”
萧元宝听着生意好,心里头也踏实高兴。
说来,还有一件好笑事,有间大酒楼见着他们家的酱菜卖得好,也想效仿做同样的酱菜来卖。
本是想打价格账,仗着他们资产雄厚耗得起,想用更低的价格把客都引到他那边去,教他们客稀而关门。
不想香蕈这一味原材料的价格就教他们够呛,低价做了不到一个月,反倒是他们熬不住歇了这生意不做了。
自以为低市场价格买到的香蕈,实则还是他们京郊的菇农给育出来的。
萧元宝故意将香蕈卖到他们手上,挣了他一笔不说,还与那些想效仿他们家油酱菜的商户做了个警醒。
时下酱菜的生意是进了正轨了,磷州那头的商铺也都一间间赁了出去,前些日子铁男才捎来了八百贯赁钱。
以手头上的所有铺子来计算,一年光是赁钱就能有上千贯的钱进账。
除此外,家里庄子上岁还能有两三百贯。
京里的吃用,若无大型开销,单靠着响当当这间铺儿就够用了。
银钱置产业,一松一紧这么些年下来,如今可算是把账给拉了个平整。
现在日子已然是松快好过了,再不必紧巴巴儿的瞅着腰包。
虽也还不比得那些富户人家,但他们手头上的产业与银钱算来,也能撑个中等人户了。
不过萧元宝并不就满意此番,就此过起富贵闲人的日子。
眼下只能说不紧凑了,将来他与祁北南有了孩子,那可得花费不少。
单养育孩儿,供他读书,这些也都还费不得太多,待着他成亲,那才是用钱的时候。
萧元宝也算是过来人,自是晓得其间的费用。
萧元宝脑子里盘算了一番家里的账后,悠悠吐出了一句:“我想着还是得寻点事情来做才好。”
一来是再添进项,二来,祁北南一去不知三月还是五月,他实在闲散。
蒋夫郎闻言,道:“那你想作何?”
“我手上也就那么点儿手艺,除却往这头上靠,好似也别无长处了。”
蒋夫郎默了默:“我不是泼你冷水,京都城不似咱们县里那样的小地方,会烧菜治个汤水旁人就买账了。原先我觉着自己拿手的下水菜多好,可今在京里的夜市上置摊子散卖,生意却不见得红火。”
便是萧元宝说的,这街上随意一间吃食味道都不差。
那些味道不好的,除非是不差钱儿,又或是不以售食为主要营生,方才能开得久。
否则不出三五个月,从此便查无此人了。
多的是铺子赁期都没到,生意就做不下去关门走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