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成别的什么身份，能有什么身份？
夏茉竹在心里默默说：当然是当成喜欢的人来邀请。
但这种话她不敢当着苏沁的面说出来，万一因此被讨厌了，她会很难过的。
“我们还是继续看节目吧。”夏茉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没有再往苏沁身上靠。
苏沁没有继续追问，从抽纸盒里取一张纸递过去：“给你。”
“我又没有哭。”夏茉竹嘴上这样说，手还是去接过纸巾，好像又多了一个丢脸时刻。
越想刚刚的行为，越像是在质问苏沁前辈，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
节目快播到尾声，苏沁坐在旁边一直很安静，夏茉竹都以为前辈不想搭理她的时候，听到旁边清冷的声音说：“我只是觉得，在这个节目里‘约会’的含义是情侣之间，所以当时回答没有。”
是这样吗？
夏茉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了几下气，问：“那，那现在有没有？”说话的时候牙都有点抖，幸好是背对苏沁，她看不到。
苏沁又把问题抛回来：“你希不希望我有？”
夏茉竹终于把脸转回来，很不满意苏沁的回答，努着嘴说：“这又不是采访，前辈怎么还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希不希望你有，那不是变成问我的问题了吗？”
苏沁：“因为我想听你的答案。”
“我不知道。”夏茉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希望有，万一苏沁前辈受到鼓励，真的和谁变成情侣，她会气死。
可是如果说希望没有，也不是实话，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夏茉竹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刻，似乎其他事都可以通过努力达到想要的结果，就算达不到，也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喜欢这件事，靠努力就可以吗？
她不知道。
苏沁将已经播完节目的平板电脑从床上拿起来，“睡觉。”
“哦。”夏茉竹闷闷地跳下床，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又折回来，“我们一起去洗漱吧。”
苏沁说：“你自己去。”
夏茉竹：“你明明知道我不敢。”
苏沁：“那又怎么样？”
夏茉竹：“你陪我嘛。”
苏沁：“为什么？”
夏茉竹：“因为……因为……因为……”因为了老半天，也没因为出个所以然。
“因为我害怕。”
苏沁：“是你害怕，我又不害怕，为什么要陪你？”
夏茉竹被噎住说不出话，之前提出这种要求，苏沁从来没拒绝过，也不用她回答什么原因，人家好像是没理由非得陪她去厕所。
夏茉竹勾勾苏沁的手指：“那我拜托你陪陪我行不行？”
苏沁摇头。
夏茉竹哭丧起一张脸：“啊？怎么会这样啊？我今天惹你生气了吗？”
苏沁：“你认为呢？”
夏茉竹：“没有吧。”
苏沁坐到床上，背挺得笔直：“要我陪你也行，答应我一个要求。”
夏茉竹：“什么要求？”
苏沁：“给我再跳一遍那个舞。”
夏茉竹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哪个舞？
不会是那个舞吧？！
夏茉竹揪着自己的衣服，扭捏地说：“脱丨衣丨舞不行的，不行的。”
听到夏茉竹在说什么，苏沁瞳孔都在颤：“我是说刚才在楼下跳过的那个舞。”
“那你不说清楚，吓死我了！”夏茉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前辈为了不陪我去厕所，突然培养出什么特殊的癖好呢。”
苏沁又从兜里摸出两根皮筋，“给你。”
夏茉竹一回房间就把之前的双马尾发型拆掉，现在看到苏沁拿皮筋出来，反应很快：“你还要看双马尾版本的？”
苏沁从鼻腔里发出“嗯哼”的声音。
夏茉竹微微皱眉，总感觉苏沁前辈变了，而且变得有点变态。
夏茉竹：“前辈该不会是在报我教你跳舞的时候多摸了你几下的仇吧？那都是教学需要，谁让你一点都不元气甜美，还那么僵硬。”
苏沁：“再不开始，今晚我们别睡了。”
夏茉竹从苏沁摊开的掌心里拿走发圈，将头发扎起来，才觉得很不好意思，“我跳给你一个人看啊？”
在人多的地方跳舞是才艺表演，没什么好害羞的，但在前辈一个人面前，好像感觉有点奇怪。
苏沁：“这个时间，你还想跳给谁看？”
夏茉竹擦擦手心里的汗，像做广播体操一样，动作比苏沁还要僵硬，这支舞已经属于肌肉记忆，她还以为跳多少次都不会出错，可现在连动作都快忘干净了。
才跳了四分之一，苏沁就站起来，“走吧。”
夏茉竹一脸讶异：“不用跳完一整首吗？”
苏沁：“你想跳完一整首？”
夏茉竹立刻像拨浪鼓一样摇摇头：“我才没有。”
苏沁状似无意地抓住夏茉竹的手腕，牵着往外走，走着走着，也不知怎么，变成十指相扣。
没两步，就走到卫生间门口。
“你想不想出去转转？”苏沁开口问。
“嗯。”夏茉竹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于是，理所当然的，两个人的手没有松开，一直牵到屋子外面。
这里有一条很宽敞的路，没有什么车，也没有什么人，路灯有点幽暗，但能照得清脚下。
夏茉竹心脏跟鼓槌一样咚咚咚敲个不停，走在苏沁旁边，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怕破坏此刻的美好氛围。
她能看到两个人长长的影子从前面慢慢变短，跑到脚下，又拉到身后，然后有映出长长的影子，周而复始。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散过步，就算偶尔出门散步，不是一个人就是跟许多同学，从没有跟另一个人单独在夜晚这样走过。
夏茉竹感受着微风，感受着这里带有泥土味的空气，感受着旷野上方的星空，想把所有的细节都刻进脑子里。
这是她第一次和苏沁手牵着手散步。
“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我要听真实的原因。”耳边忽然传来苏沁的说话声。
“我……”夏茉竹不能用糊弄别人的说词糊弄苏沁，但也没办法坦诚真实的原因，现在这样的状况，更加难以启齿。
就连哥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总不能说她是来坚守自盗的吧。
夏茉竹昧着良心说：“因为这两年没什么舞台，我出道的那个团算是解散了，我现在又是个学生，还没什么机会拍戏，所以想让粉丝多看到我，正好有这个机会就来了。”
这也不能算是假的理由。
苏沁不知信没信这个理由，继续走了一会，才又开口：“你之前说自己只想专注于事业，不想谈恋爱，对么？”
“唔，嗯。”夏茉竹回答的声音很小，现在已经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跟苏沁每多待一天，她的喜欢都指数级地爆炸。
这种喜欢的感觉，都不知道是因为住进这里，整天面对着苏沁才有的；
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藏在心里，只是现在才不小心跑出来。
总之，发现的时候已经非常非常喜欢。
如果再迟钝一点就好，没有发现这种不同寻常的感情，还可以开开心心跟前辈当一阵室友，节目结束也不会再贪心。
可偏偏她又没有过分迟钝，忽然就惧怕起苏沁讨厌她，就连对方说话前停顿几秒，都会敏感地想是不是哪句话惹苏沁不开心，害怕节目很快就录完，害怕很多东西。
只是跟害怕比起来，苏沁对她笑，对她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事，那种小小的欣喜和雀跃，又让她像泡在糖水里一样，每一个毛孔都吐着甜甜的泡泡。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苏沁。
夏茉竹兀自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苏沁飞到另一颗星球，一颗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星球。
“有点冷，回去吧。”苏沁牵着夏茉竹调头往回走。
夏茉竹用两只手包住苏沁的手，拿起来，哈了口热气，问：“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苏沁耳朵不知是风吹红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弄红的，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像半轮红日，很是耀眼。
“那我再帮你哈一哈。”夏茉竹把苏沁的手捧在嘴边，用热气帮她烘手，烘着烘着，舔了舔唇，好想咬一口。
夏茉竹不敢咬，但还是借着哈气的动作，若有似无地用鼻尖碰了碰苏沁的手背，凉凉的，滑滑的。
鼻子里的气息要更细一些，打在手背的一个点上，异样的感觉很明显，苏沁眼睫微颤，喉咙不自然地动了动，直到终点，也没有主动将手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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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茉竹从昨晚那通电话就能看出，苏沁妈妈真的会第一时间追更，不是说假的。
一时之间，都有点束手束脚，之前还能当摄像头完全不存在，如今睡了一觉醒来，做什么都要表现得像个优雅的知性女人。
苏沁看出夏茉竹的异样，问：“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夏茉竹推推脸上没有镜片的空眼镜框，“你看这个眼镜是不是跟我的气质很搭？”
苏沁：“你今天什么气质？我只看出不正常的气质。”
夏茉竹慢悠悠地说：“我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年纪小但可靠。”
苏沁摸摸夏茉竹的额头，“是不是昨晚吹风发烧了？”
夏茉竹抓住苏沁的手，哼唧道：“我哪里不正常了？这是我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