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单纯对他的提案不满意?
瞬间,他有些慌。
就在他嘴唇如无处安放的弹簧,挣扎于要不要开口让烤串大叔来几串时,就见苏君砚掉了个方向,沉默的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究竟是谁惹她了!
早知道他换个时间约了!不要让他成为枪口上的炮灰啊!
都说苏总性情冷淡难以捉摸,今天他终于领教到了。
两个小时的饭,除了交流合同方案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弄得他总有种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孔雀在表演开屏的错觉。
到底能不能成有什么意见倒是告诉他!
查理斯站在原地差点抓耳挠腮,暗自垂了垂肩,脸上依旧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跟了上去。
只是没走几步,就从众多熟悉的欢声笑语中分辨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回身看过去,定睛一瞅,突然笑了起来。
这小子,还说没有女朋友。
隐藏的这么好。
真不够意思。
…
“去江边走走?”
两人吃完饭,刚出了商场,沿着宽敞的林荫道走了些距离。
街上十分热闹,摆了不少情侣之间的小玩意,玫瑰花,串着彩色灯泡的透明气球。道路旁拍着齐齐整整的小推车,肉香飘了很远。
这里人流量大,平时都不让摆,今天商场旁开了个小吃街活动可以免费摆,才让他们逮着机会。
“好。”
路思凉很快就同意。
看着热闹的街道,孩童举着泡泡球在人群中跑,凉风吹过,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吃饭时聊了很多,王子恒和她讲了很多两人小时候在一起的趣事,说很多他自己都忘记了,还是母亲和他说他才想起来。
两人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路思凉也慢慢放下了心中一直以来的隔阂。之前事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也没特意花精力去了解,说开了后才发现王子恒私下也是个很好相处有礼貌的人,吃饭时还主动表示他也因为老一辈撮合的心思很是苦恼,让路思凉不要放在心上,聊着聊着越来越觉得意犹未尽。
路思凉稍稍为之前刻意的拉开距离感到有些尴尬和歉意,对方一定早就发现了,虽然一直没挑明应该也会感到受伤吧。
两人刚走几步,迎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小王,和女朋友逛街呢,保密工作做的够严啊,真不够意思。”
路思凉转头便见一个外国人长相的男人走到面前,暧昧的目光在她和王子恒中间打量几眼,又一脸揶揄的盯着王子恒等待着下文。
刚要开口解释,视线突然瞥到男人身后,身子一僵。
“想什么呢哥,这是我发小,小时候住一栋楼的,现在在苏氏上班,一起出来吃个饭而已。”
男人眯了眯眼,凑近了些,盯着王子恒,一脸休想蒙混过关,“哦?是吗?”
王子恒温和的笑了笑,大方与他对视。
男人看了几秒,转头呼唤道:“苏总,你看他们这群年轻人,谈个恋爱也不大大方方。”突然想到苏君砚也很年轻,他顿了顿:“还是我老喽,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你这女朋友这么漂亮,难怪藏着掖着。”
说罢左脚往前踏出一步,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看向路思凉:“美女你好,我是你男朋友上司。”
他边说话边转脸:“苏总,你说有不有缘,小王在…”本想博个好感拉近一下两家公司的距离
,谁知一转脸发现苏君砚脸沉的比鬼还难看,背后一阵冷汗,霎时间梗住了话头。
完蛋,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莫不是苏总和小王的女朋友关系很差?
就该往嘴上贴个胶布再出门。
路思凉在男人说话前就看到了苏君砚,虽然站在鱿鱼摊前的一个侧脸让路思凉感觉很违和,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过人的气质。
只是她短暂困惑了几秒。
苏君砚这是要买鱿鱼?
上次问过秘书姐姐,记得她好像不爱吃这些油炸食物。
见苏君砚慢慢走近,路思凉眼神飘了飘,停在旁边的车流几秒,脸上肌肉却不受控制的变得僵硬。
调整好呼吸,刚要打招呼,就听见男人这样说了一句。
心中一惊。
也顾不上心中那点回避又怯懦的心思,连忙对上苏君砚的目光,却被冰冷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他明天要回公司了,我为他送送行。”
“我们只是朋友。”
路思凉急匆匆解释完,才发现刚刚自己没有叫人,嘴巴张了张,从沉默的氛围中察觉到周围怪异的气氛,脸瞬间红了一圈。
她干嘛上赶着解释,人家或许就不在意。
都打定主意慢慢远离了,一见面又乱了分寸。
王子恒也和苏君砚打了声招呼,听见这急忙撇清关系的话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衣角。
查理斯察觉到路思凉话语里的认真,又见从刚开始就沉默的苏君砚一直盯着面前这位美女瞧,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目光一顿,打哈哈道:“奥原来是朋友,小妹你别介意,我这人爱开玩笑惯了,我们小王现在还没个女朋友,办公室里的人都爱打趣他。我叫查理斯,是项目经理,你叫我茶哥就好。”
原本还想问路思凉在公司里和苏总的关系,但他识相的闭了嘴。
能混到这层察言观色有一套,他感觉两人之间别别扭扭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小妹有些躲闪和紧张,这种紧张还不是看上司的那种,苏总是有些…生气和…吃醋?
他瞪大了眼睛。
大都市对这件事向来敞亮,女性情侣在街道上也很常见,大家都习以为常。只不过这种不明确的猜想放到苏君砚身上时,他有些不敢相信。
敢情原来喜欢女人。
路思凉尴尬的笑了笑,瞥见苏君砚表情有所和缓,悄悄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她就挺怕见到女人冷脸的,就像扎根在骨子里冒出来似的,所以刚才心一慌就急忙解释。
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不高兴。
“没事,我叫路思凉,在苏氏工作。”她客气的假笑了一下,尽量不去看苏君砚:“真巧,苏总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要不是她加了姓名,几个人都不知道是在和苏君砚说话。
“来和德赖尔公司谈个事情。”苏君砚收回目光淡淡道。
离上次会议室那次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一周,听着面前人熟悉的声音,路思凉指尖蜷了蜷,咬着唇抿进一口气。
她知道见面无可避免,毕竟还要再在公司呆一个月,但她们两个不适合见面。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和子恒还有事,我…我们先走了。”
她虚虚的扯着王子恒的胳膊刚要走,上胳膊就被不轻不重的扯住。路思凉身子一僵,抬头看去。
从发现她的存在到现在着急逃离的一切反应都被看在眼里,苏君砚颦了颦好看的眉,开口道:“要回家吗?”
路思凉目光游移了一会,嗯了声。
“我送你回去。”
女人的声音冷淡却不容置疑。
“不…不用了,我坐子恒的车回去,顺路也方便。”她急忙抽出自己的胳膊,说罢也不看苏君砚的反应,匆忙和两人道了别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苏君砚就这样看着路思凉落荒而逃的背影被光线折了大半身形,慢慢被阴影吞没,最后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冰冷的面庞浮现几分清晰的无措和痛楚,神情怔忡。
查理斯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哎,这顿饭,约的真太不是时候了。
…
等一路疾走到拐角处,她才停下脚步,胸腔因为错乱的呼吸膨胀的气体慢慢抽离肺部。
她知道想到要和苏君砚单独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就开始紧张,手指也开始发颤,完全忘了正常呼吸是什么样子。
真没用。
明明想好了就这样体面了离开,最后先撑不住的又是自己。
她还要以这样古古怪怪的状态面对苏君砚这么久,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尴尬的窘境。
只是如今将会面对什么她已没工夫细想,她只想好好过完在公司的每一天。
“你和苏总最近怎么了?愿意和我说说吗?”
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声响。
王子恒一直沉默的立在一旁等路思凉缓和情绪,见人一怔,又开口道:“这几天见你很不开心,虽然是笑着,但时常走神,感觉心事重重的,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你背上,也不怎么和苏总往
来了。是和苏总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我帮你分担分担。”
他之前就想问,但也知道自己在路思凉心中分量不够,问了也不一定会说。但见她几天了还郁郁寡欢的模样,担心还是使他问出了口。
路思凉低下脑袋,沉默片刻:“子恒,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还是让我一个人消化…过会就好了。”
她自己都不愿细想,又怎会对外人言说。
“好。”王子恒点点头,见人无意诉说,顿了顿开口:“愿意听我说说吗?”
路思凉抬头。
“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但我觉得苏总对你…很不同,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我个人觉得,你直接和她说,她会理解你。”
他不了解苏君砚的脾性,但他觉得苏君砚对路思凉的态度格外与众不同,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刚刚见两人见面,感觉也只是路思凉单方面的回避,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着苏总对路思凉这份独特的包容,他觉得说开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路思凉愣了愣,苦涩一笑。
怎么说。
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启齿就会万劫不复。
“谢谢你。”
王子恒勾了勾唇:“谢什么,我也没帮到你。”见路思凉还是这副模样,他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没有任何作用,可能女生之间的感情复杂他也不太了解,能做的也只是些皮毛,只能等当事人自渡。
抬手为路思凉打开车门,“上车吧,你什么时候想说,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