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死 第7章

“为什么要把我眼睛蒙上啊?”苏乙嘴里含糊不清。

好一会儿,谢斯聿都没有回答他。

最后他捞起苏乙的腰去了厕所,苏乙上半身脏脏的,嘴唇发红得厉害,是需要好好清洗。

谢斯聿让他好好站着,苏乙撅着嘴对他说:“我膝盖有点疼呢。”

“疼也忍着。”

于是苏乙只好面对着墙壁。谢斯聿也往下看,苏乙的膝盖确实是有些发红,那是在地上跪出来了。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谢斯聿对他说。

“可是你也很舒服吧。”苏乙脸被热气熏得一片绯红,他转过头来看向谢斯聿。

明明谢斯聿当时也是很沉醉的样子,他直白地说:“要是你刚刚不喘,我还可以做得更好,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

下一秒谢斯聿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好半天,谢斯聿才出声:“苏乙,你话太多了。”

苏乙的话刺激着谢斯聿的太阳穴,跟细针一样,谢斯聿霎那间突然头疼。

“那你舒服吗?”苏乙还在追问。

“不舒服,以后别弄了,我不喜欢。”谢斯聿说完后,便发现苏乙表情很低落,可能是脸上湿淋淋的,看起来快要哭了。

谢斯聿的话好像真是在承认苏乙的技术相当糟糕。

“可是,可是我都有把牙齿都收好了,也没有咬到你。”苏乙很明显不是那种被pua的人,“我之前看过小视频学过的,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差劲吧,谢斯聿,你太挑剔严格了。”

苏乙发现谢斯聿总是对自己一票否决,就是很嫌弃自己吧。厕所并不是很大,他挤在墙角,小脸皱巴巴的,如果真的不夸赞、承认他一下,苏乙看样子会是非常沮丧难过。

但谢斯聿完全说不出来一句话。他给苏乙草草冲了一下,就用浴巾盖住了他的脑袋,轻轻一推,将人打发到了门外。

苏乙不明白为什么谢斯聿洗澡会比他更久。

洗完澡后苏乙还是没有穿衣服的想法,在房间里一直晃来晃去,谢斯聿觉得他很像一只吵闹的白切鸡。苏乙本人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而且天气又升温了,不穿衣服会很凉快,况且家里也没有别人。

谢斯聿可不这样想。

最后苏乙的手里被强制塞进了一件短袖。

“可是今天好热。”苏乙满脸不理解。

“热你就光着膀子?”

“反正我今天都呆在家里。”是了,今天苏乙休息,不用去烧烤店,可是谢斯聿听起来,这句话像在说,我一整天都要烦你了哟。

“在家里也不行。”

苏乙气鼓鼓地说:“你就是看我不舒服吧!”

“是。”谢斯聿坦然地承认了。

“你怎么天天都看不惯我啊!”苏乙相当不情愿地换上了那件他不是很喜欢的宽阔短袖。以至于他坐下的时候,可以看到他领口敞得很开,让人一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胸口。

谢斯聿皱了皱眉。

饭吃完后,苏乙把盘子收去厨房清洗了。他回来的时候在茶几下翻翻找找,找出了一盒棋盘。这还是他和姜绵去一家倒闭的茶馆寻来的。

“我当时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漂亮的棋盘,姜绵还跟我抢呢。”

“你确定这是没人要的。”谢斯聿问道。

“当然了!”苏乙急切地说道,“这个花瓶也是他们不要的。”

茶几上有一个制作精致的浅绿色花瓶,那算是谢斯聿在杂乱无章的茶几里唯一不排斥的东西。听到这里,谢斯聿问他:“这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捡来的。”

苏乙倒也不瞒着,真的开始回想:“嗯,阳台的衣架子、那几个蓝色的花盆、我这条小板凳,还有你坐着的小沙发。”

谢斯聿表情顿时就凝重起来。因为除了那个花瓶,他平时都经常坐在靠近阳台的这个黑色的小沙发上。

倒不是苏乙真的很缺钱,只是他觉得这些东西被别人扔了也很浪费,并且样式都不错,用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半天,谢斯聿都没有说话,他在想,苏乙可能是真的很缺钱。

“谢斯聿,我们来下棋吧。”

“你自己玩。”

“下棋怎么能和自己玩呢?”苏乙不能理解。

到底还是被他要求着下围棋。

苏乙执白子,谢斯聿执黑子。苏乙非常自信,一开始脑袋还摇摇晃晃的,无奈遇上对手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黑子就把他的白子都吃得差不多了,他赶紧用手抱住谢斯聿执棋的右手,“让让我嘛!”

下棋怎么有让的道理。

苏乙上下晃着谢斯聿的手臂,眼里满是祈求。可是谢斯聿怎么会答应,当着他的面把白子都拿进自己的棋盒里。

“不玩这个了!”苏乙喊道。

“好,不玩了。”

“没说真的不玩了,我们来下五子棋。”

苏乙可会下五子棋了,以前和姜绵玩就经常赢。但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而谢斯聿赢得毫无压力,一脸平静的样子。

在此时,苏乙终于露出了败方毫无谦卑之心的狰狞丑陋,他把黑白棋子地推到了一边,弄得桌面更乱七八糟了,说:“我再也不想玩了!”

谢斯聿不明白输了有什么好置气的,苏乙就像五岁小朋友一样耍赖,幼稚愚蠢,但是苏乙脑袋上已然冒起了熊熊大火,“你都不让我一次。”

“为什么要让你。”这话就像是在说,你谁啊我得要让着你。

“不让就算了!”苏乙扔开棋盘,进卧室一个人玩贪吃蛇去了。

他的声音开得很大,以至于谢斯聿可以听到那频繁的,蛇被撞死的声音。

第5章

“谢斯聿,好像停电了。”苏乙从房间跑出来说道。

空调停止运转了,电视也黑屏了,苏乙踩着拖鞋下楼打听了一圈,回来满头大汗地告诉谢斯聿:“可能得等一会儿才能来电了。”

谢斯聿平日自己在家都不怎么开空调,再热也只是吹个风扇,他不像苏乙那样,一回到家就热得不行,脱衣服、贴在冰箱边喝冷水,马上就缩进空调屋。

而在苏乙的角度,他认为谢斯聿可能是有点体寒,吹不得冷风,身体素质不太好。

那样热的天气,谢斯聿都能坐在沙发上忍受,简直是变态的可怕。

“我好热。”想着想着苏乙就把衣摆撩起来,光明正大地展示一小截他和腹肌毫无关系的小肚子。

“什么时候才能来电呐。”苏乙又去洗了一把冷水脸,弄得脸上和头发湿湿的,脸上因为燥热显现浅浅的晕红,他烦闷地问:“谢斯聿,你热不热?”

“你消停点就没那么热了。”谢斯聿淡声说道。

于是苏乙坐到了谢斯聿旁边的地板上,地板凉凉的会减少一点热意,他从茶几底下找来了一把蒲扇,那还是之前别人发小广告送的,苏乙大力地摇着蒲扇,引得他身后的谢斯聿衣袖都在轻微拂动。

没过十秒,苏乙手就酸了,歇了一会儿后,他又继续使劲地给自己扇风。而后感觉越用力越热,便没有耐心地把蒲扇扔在旁边了。

苏乙直接把脸贴在木质茶几上,双手自然下垂,顿时觉得凉快不少。

隔了很久,有一阵清爽的风突然袭来,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才发现是谢斯聿重新拿起了蒲扇。

“你也觉得热了吗?”苏乙低声问道。

难得一见谢斯聿也热得受不了,苏乙一边想着这破天气真是要人命了,又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斜后方观察谢斯聿也忍受不了炎热的表情。

谢斯聿身子微微靠前,偏着头看向和苏乙相反的方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他右手摇着蒲扇,扇得幅度很大,露出的手臂上可以看到一根青筋,额前也同苏乙一样出了汗。

此时只有蒲扇被摇动的声音。

温度又在上升。苏乙从他的额头一路往下看着,那双眼睛薄凉又迷人,瞳孔颜色很深,谢斯聿似乎总是心情很坏,再到他的嘴唇,永远是紧抿着,面部轮廓分明,下颚线也是很锋利——不是很好惹的长相。

窗外的绿影跟着偶然的风摇曳,一些光晕进入房间,落在墙上,也落在谢斯聿的身上。

而后感受到风一直往自己的后背、脸吹过来,从燥热到清爽,苏乙舒服地不想动了,晕晕入睡,只想蹭一蹭谢斯聿给他自己吹的风。在这一刻,他希望谢斯聿能一直扇风到家里来电的时刻。

苦夏的闷热让人沉入无眠的时间里,分秒无限延长,人多情的目光黏腻成清晰的线来,道不明的情愫也像煮沸了。

现在的谢斯聿和以前的谢斯聿不太一样,可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苏乙也说不出来。

谢斯聿一直没有回头,直到电视重新开机,卧室的空调发出叮的一声,那一直摇摆的蒲扇终于停下来了。

谢斯聿问他:“你不去空调房里呆着?”

苏乙有一刻是呆滞的,已然忘记了停电停了多久,他站起来,头有点晕:“我…我肯定要去的啊。”

梁宁这几天简直是阴魂不散,隔三差五就来找苏乙,有一次还来烧烤店内坐着守在一边。苏乙打完工大多在凌晨两三点了,他毫无力气和梁宁争吵,梁宁看样子还活力满满。

好想把梁宁推进旁边的臭水河。

在店里做收银一直站着,苏乙腰酸背痛,还仅剩一丝魂魄,而梁宁誓不罢休,打算跟着他回家。苏乙之前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让梁宁知道自己家的具体地址,梁宁只知道他住在附近的社区。

苏乙看样子是走不动了,直接坐在一家小商店门前随便摆放的凳子上,买了一块雪糕慢慢吃。这家商店楼上是吃茶打牌的,所以一直是开着门。

梁宁很少来这种黑漆漆、脏兮兮的破巷子,他避开地上的水坑和垃圾,看向门前留有的几个杂乱的凳子,还是选择了站着。

有水的地方蚊虫滋生,梁宁细皮嫩肉的,手臂上被叮了好几口,他忍不住催促苏乙:“喂,你吃个雪糕怎么要那么久?”

“你管我,我爱吃多久就吃多久。”

苏乙打完工就想来一根甜甜的雪糕慰劳自己。

“谁要管你!要不是因为谢斯聿,你以为我会和你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我哥不可能消失那么久的,他肯定和你有关系!”梁宁嘴上不带闲着,一直叭叭叭,苏乙好想拿臭鞋子塞进他的嘴里。

苏乙点头应了一声:“你说的对,我确实希望你哥能和我发生很亲密关系。”

“你不要脸!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我还能说出来更恶心的,你最好是离我远一点。”

最终因为受不了蚊子叮咬,梁宁愤愤离开了。

梁宁的频繁出现让苏乙开始担忧,因为梁宁看起来真的会去派出所报警,于是这天回到家,苏乙一个人在厨房翻翻找找,他把谢斯聿的手机藏在了犄角旮旯里,伸着手翻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找出来。

手机是找到了,但是完全不知道密码。

苏乙这个瘸子对于囚禁了谢斯聿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忐忑不安的心情,但是如果没有了梁宁,他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全怪那个烦人的梁宁。

姜绵这天约他去理发店见面,苏乙又忘记了这点不快,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就是互勉你听说过吗?”姜绵问他。

苏乙摇摇头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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