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宁攒的这个局还有他们两个的共同好友,三儿和老开。当初许应外婆去世正赶上许应困顿潦倒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母亲在外省赶不回来,是老开帮他垫的钱,徐宁和三儿帮他联系了能办身后事的团队,这才能体体面面地送走外婆。
许应本身跟他们两个交情不算深,但心里始终记着这件事。
他到烤肉店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点完菜等着他了。许应进来先和他们打招呼,三儿和老开冲过来就要抱许应,被徐宁一把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你俩注意点,我们许老师都是要有对象的人了。”徐宁笑骂道:“男男授受不亲,是你们能抱的吗?”
“哦对对对,老徐和我们说了,你相亲了。”三儿全名叫林翰山,早些年是当兵的,如今三十好几了还是能看出身上有军人的气质,剃个寸头,范儿很正。
老开大名叫乔楷,实打实的富二代,长相清俊,出手阔绰人也爽朗,“那坐下吃饭,喝酒总行吧?你们嫂子今天可给我批假了。”
徐宁就哈哈笑。
他们两个不是临川本市人,许应也很久没见到他们了,到底还是过去跟他们两个象征性地轻拥了一下,“好久不见。”
他刚落座,徐宁就问他明天有没有早八。
许应:“没有。”
“服务员再加一瓶白酒三扎啤酒。”徐宁扭头,扯着脖子喊道:“四扎!!!”
许应皱眉,“我明天搬家。”
“那咋了?”徐宁一拍胸口,“明天哥儿三个帮你搬,放心喝你的就是。”
三儿和老开也是这意思,许应不想扫兴,只好无奈点头,“行吧。”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徐宁、三儿和老开彼此交换了个相当微妙的眼神。
是的,今天这顿烤肉除了是他们兄弟聚会,徐宁还顺便带了其他目的——他实在是想挖许应和傅朝年之间的细节了。
比如傅朝年出差在外有没有和许应联系,都聊了什么,分享日常没有,有没有打过电话打过视讯之类的?
徐宁不是没问过许应这些,但许应每次都敷衍他,徐宁实在是好奇得心痒痒。
所以今天他们三个沆瀣一气,背地里偷摸商量着要给许应灌醉,多少挖点料出来,说不定还能当个助攻啥的。
许应的酒量他们还是了解的,想灌醉他不难。
音乐烤肉店的氛围很好,不远处的台上是一位驻唱的民谣歌手,嗓音轻柔,店里光线也不像酒吧那样晃人视线,周围热闹的人声听起来就明显一些。
许应并不讨厌这样有烟火气的环境,还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傅朝年,用来回复傅朝年上一句的“晚上吃饭了没有?”
灌酒行动从做游戏开始,徐宁开始想的是他们三个人对许应一个,一人哪怕赢一次也能给许应灌晕乎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许应不愧是拥有博士学位的人,人家根本不输。
玩了半个多小时敲七,他们一次没赢。
许应还他妈时不时给他们一个误导信号,害他们敲错罚酒,完全不带手下留情的。
于是徐宁换了游戏,玩划拳,结果还是他们输得多,因为许应反应太快,于是他们一瓶接一瓶,一杯接一杯。
桌上的酒很快就没了,还续了一波新的,然而进许应肚子里的只有两瓶啤酒和那么一点点白酒,另外三人却都醉得很彻底。
许应看着三个倒下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声气,起身道:“买单。”
…
一个清醒的人要弄三个醉鬼并不轻松,许应直接把三个人送到了最近的酒店,然后在隔壁开了间房,以备不时之需。
这酒店环境不错,许应从隔壁回来后就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虽然他酒喝得不多,但啤酒和白酒掺在一起还是让他感觉到头晕难受。
这种眩晕感在他搬运完三个死尸一样沉重的人之后就更明显了。许应甚至不想起身去洗漱,但微妙的洁癖心理又让他不能真的就这样躺平。
他按了按太阳穴,强制开机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开始解衬衫,才脱了一半,又忽然记起来要先定闹钟,不然洗完澡一定会忘。
于是许应又回到沙发拿手机,手机界面停在付款成功那里,他刚退出来就看到对话框里某人的头像往上蹿了一下,许应指尖一抖,点进了和傅律师的聊天对话里。
手上多余的水珠落到屏幕上,手机触感灵敏,屏幕界面乱闪了一会儿,一会儿输入法打乱码一会儿召唤出相机拍照,看得人眼花缭乱,许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用袖口擦屏幕,却好巧不巧的给傅律师拨了视频。
许应瞳孔地震,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欲挂断,对面却直接接通了。
“许老师……”傅朝年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你这是?”
屏幕上映出许应被水打湿的发红脸颊和惺忪低垂的眉眼,已经解掉一半的衬衫,锁骨和前胸那一片的皮肤白里透着红,还覆盖着一层莹润的水光……
许应:“。”
许应彻底熟了。
第8章 疑似调戏
许应这辈子没有这么尴尬过,还是在自己的相亲对象面前。
他深更半夜,喝了酒不睡觉,衣衫不整地打视频给远在国外出差的傅朝年。
怎么想都觉得像是不怀好意。
但此时视频已经被接通,他不说点什么就直接挂断的话会显得他很慌乱。许应多少还是要面子的人,于是他抿了抿唇,提起衣领佯装淡定地咳了一声,“傅律师。”
“嗯。”傅朝年轻应了声,找出蓝牙耳机戴上,“我在。”
许应一时之间想不到该说什么,感觉打过招呼后两人之间就只剩尴尬和暧昧在无声无息地流淌了。
当然,尴尬或许只是他单方面的。
傅朝年怎么也不说话?
平时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现在不知道找点话题吗?
许应的手指抓着领口的纽扣,感觉扣也不是,不扣也不是,只能这样假装漫不经心。
画面里大片令人遐想的白皙肌肤被衬衫重新遮挡起来,傅朝年看了几秒许应乱动的手指,又将目光转移到他已经红透了的耳朵上,很是愉悦地勾起唇角,“许老师喝酒了?”
“晚上和朋友聚会,喝了一点。”许应顿时松了口气。
这人终于说话了,好在没问他为什么穿成这样打视频。
傅朝年似乎也并不好奇视频原因,他甚至有种两人不是第一次打视频电话的从容淡定,虽然西装革履却放松自在,“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所以他刚才给许应发的消息是'晚安',结果没想到一条消息炸出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是打算睡了。”许应听到这句话就赶紧找台阶,为挂电话做准备,“傅律师还不休息吗?”
“还不打算休息。”傅朝年没忍住笑。
“你、”许应话说一半,有点懊恼地闭了下眼。他忘了傅朝年在国外,视频画面里天光大亮。
对方大概是在休息室或者茶水间之类的地方,背后是玻璃门和下拉到一半的百叶窗,偶尔有人影经过。
傅朝年应该是找了个东西支着手机,距离和角度刚刚好够给人欣赏他这张脸。
他不只是单纯的皮相或骨相美,真正的魅力在于他的神韵和眼神,好像拥有浑然天成的吸引力……以至于傅朝年抬眼跟许应对视的时候,许应有种这人在隔着屏幕勾引自己的错觉。
他本来打算挂电话的,但现在确实有点看得挪不开眼了。
“许老师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大概是看到许应的脸红得愈发厉害,傅朝年的语气透露出关切。
“没。”许应回神,克制地咳了一声。
果然喝了酒就是头脑不清醒,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酒色误人的含义。
“那刚才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傅朝年单手撑脸,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弯起一个弧度,指尖在耳侧点了点,声音很轻,“我看许老师耳朵很红。”
许应就捏了下耳朵,捏完才发现视频里的傅朝年此刻正弯着唇角,眼神饱含深意地盯着自己,就连语气也有几分玩味,明显是故意的。
傅朝年:“会不会是喝了酒有点发热?”
许应矢口否认,“没有。”
傅朝年的身体前倾向屏幕凑近了一点,脸上笑意更甚,“那许老师怎么……”
“傅朝年。”许应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别开眼道:“你有点烦。”
这下傅朝年终于笑出了声音,他似乎彻底不遮掩了,连肩膀都在随着笑声轻轻抖动。
这就导致许应有点恼羞成怒,“笑什么笑。”
“没什么,觉得许老师可爱。”傅朝年不想把人逗得太狠,于是见好就收,改成双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说:“而且我很开心。”
许应抿了下唇,自动忽略他前面那句“可爱”,“开心什么?”
“因为今天看到了许老师。”傅朝年很认真,神色也温柔,“因为许老师这两天没怎么理我,我有点想许老师。”
他似乎永远直白永远不懂委婉,无论是多么令人心动的话他都能坦然自若地说出口,而且不显轻浮,还让人觉得真挚。
许应抓着衬衫纽扣的手指紧了一下,算是明白为什么甜言蜜语总是招人喜欢了,尤其当一个美人愿意对你甜言蜜语的时候,效果更是加倍。
许应原本还有点恼傅朝年,现在在对方这句话后就完全没有了,他甚至有点心软,“这两天有点忙。”
“我知道,我没有跟你抱怨的意思。”傅朝年笑了下,“我只是有点好奇,许老师今晚的这个电话,会不会也有一点是因为想我?”
“我……”
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
如果傅朝年在视频接通的一开始就问他为什么打视频,许应再害臊再尴尬也会实话实说自己是不小心的。
但现在话题进展到这个份上,任谁都很难说再真话。
尤其是傅朝年还用那种隐隐藏着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许应在心里无声叹气,心说色令智昏就色令智昏吧。
他点头,“有吧。”
傅朝年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许应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地捏了下耳垂。
他承认自己确实难以招架傅朝年,但同时又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那边,傅朝年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傅朝年对他说了句“等下”然后就更改了手机角度,同时转过身去。
许应听到有人进来跟傅朝年说了什么,傅朝年转身跟他交流。他的英文发音流畅好听,只是语气和刚才比少了温和,更多的是近乎冷淡的质感,公事公办的感觉和平时的傅律师很不一样,似乎格外性感。
许应没有出声打扰,这种在电话里安静地听着另一个人忙工作的感觉对他来说有点新奇。
很难形容,像通过某种方式参与到了对方的生活里,意外地令人安心。
许应听着听着,揉了下眼睛。
傅朝年大概和人交谈了两三分钟,把手机镜头转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许应在眯着眼睛打哈欠,领口也再度歪开了,但许应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