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许老师睡着了。”傅朝年也不由自主地放缓声音。
“没。”许应手撑着沙发坐起来,削瘦的肩膀耸起,锁骨更加明显,还透着点粉红色。
傅律师的视线从他胸口上方扫过,喉结一滚,“怎么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许应仰头望向傅朝年,眉头轻蹙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楚楚可怜,“傅朝年,我睡不着。”
说起来他失眠症复发还都怪傅律师,傅律师应该负责。
傅朝年怔愣了下,根本无法拒绝许应这双眼睛。
“那,我哄许老师睡?”
…
因为傅律师,许应终于睡了个好觉。
原本傅律师讲故事哄他睡觉的时候外面天就已经亮了,许应再次睁开眼,外面天更亮。
一看时间,下午一点二十。
许应揉着脖子坐起来,抬手往后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缓冲了一会儿才洗漱下楼。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阴雨连绵的临川市终于舍得放了晴,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铺洒在客厅里。
傅朝年坐在沙发上,还穿着昨晚那身衣服,在这片温暖的阳光下安静悠闲地看宠物杂志,踢踢则是趴在距他不远处的猫爬架上晒太阳。
看到这一幕的许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有些怔愣出神。
好像这才是岁月静好。
许应心想。
听到许应下楼的声音,傅朝年转头看过来,“许老师醒了?刚好饭要到了,你再不醒我要去叫你起床了。”
许应恍然回神,“嗯”了一声。
他今天没看到傅律师下厨的样子,因为傅律师点了外卖。更因为一周过去,他家里的食材只剩下了半包挂面。
傅朝年醒来时到厨房翻找过,里面称得上是一片荒凉。
“许老师平时完全不照顾自己吗?”几分钟后,傅朝年边拆外卖边指责许应。
许应吸了下鼻子不说话,有点理亏。
傅律师点的炖鸡和汤,主食是米饭,傅朝年怕不够吃,还多点了两个馒头。
许应吃得很满足,揉了揉肚子,犯懒地窝在沙发上看傅律师吃。
许应发现傅律师饭量并不小,但吃东西慢条斯理,很优雅,很有观赏性。不像许应在医院待习惯了,为了赶时间半个馒头几口就能吃完。
他觉得自己和傅律师比起来显得有点粗糙。
“你是不是有健身的习惯?”他突然问了句。
傅朝年喝完最后一口汤,点头说:“不算习惯,健身是爱好。”
“我好像对你不太了解。”许应说得有点犹豫。
“那许老师想了解什么?”傅朝年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
许应想了想说:“不知道。”
于是傅朝年就挑自己能想到的说:“…我的家庭情况许老师已经知道了,工作方面的话,有案子的时候会比较忙,很少有除工作以外的社交,爱好除了健身就是话剧,这个你现在也知道了。而且我本人没什么不良习惯,烟我也已经在戒了,最近都没碰。作息的话平时比较规律,一般十二点之前睡早上七点左右起床。当然,偶尔也有特殊情况。”
比如他住在许应家的这两次。
许应听完后在心里默默复述了一遍,消化了一会儿,才点头说:“我没有什么爱好,非要说的话就是比较喜欢猫狗,兔子这些。我作息不规律,也没有健身的习惯。”
“我在楼上看到有器材。”傅朝年疑惑。
他抱过许老师,身材并不瘦弱。
许应淡声说:“就几个哑铃和拉力器,我用的频率不多。”
“没关系。”傅律师轻声笑起来,“我并不要求另一半这些。”
“……”
许应没说话,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完全被看穿了。显然傅律师已经猜到了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他垂下眼,听见傅律师语气十分认真地说:“许老师,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认为了解只能帮助筛选目标,不能保证感情。”
“或者,许老师听说过‘先婚后爱’吗?”
许应当然听过,他以前还看过一些这种类型的小说和电视剧。
“傅律师也要和我先婚后爱吗?”他问。
傅朝年顿了下,似乎在认真思考措辞,“准确来说,是我们先婚,然后我等着许老师对我后爱。”
他说得有点绕,但许应听懂了,这又是一句变相的表白示爱。许应不得不承认,傅律师总会让自己心动。
事实上,当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堪称完美的选择就放在眼前的时候,当傅朝年向他求婚的时候,许应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他完全不怀疑自己比《玫瑰公爵》的女主人公艾莎娜勇敢,他只是需要一些缓冲和消化的时间。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结婚上面去?”他又问。
许应原本只是希望能和傅律师谈一场最好能持续很久很久的恋爱,却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男人结婚这种事。
傅朝年说:“因为我想给许老师归属感和安全感。当然我也需要这些。”
许应愣住,然后有点迟缓,有些磕绊地说:“可是你知道婚姻、背后是承载了很多的……”
傅朝年笑起来,“我是律师,当然清楚这些了。”
“许老师,我想和你结婚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我是个很现实的人,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能和许老师结婚对我的好处更多,再直白一点说,就是我可以通过合法渠道,拥有许老师。”
超市那天之后,傅朝年回去就深思熟虑了很久,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才合适。
结婚是傅朝年目前能想到的最稳定直接有效地可以给出安全感和归属感的方式,因为法律是至高无上的。
不仅许应需要,傅朝年也需要这份保障。
“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组建一个温馨而充满爱的家庭,我认为那样会很幸福。”傅朝年近乎于直白地说。
许应的眼底猛然掀起惊涛骇浪,“…这是玫瑰公爵的台词。”
傅律师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但依旧能够打动人。
“是,莱恩的台词虽然夸张,但其实很多都是我想对许老师说的话。”傅朝年笑了笑。
许应的呼吸稍微有点急,心跳也咚咚咚地敲着鼓。
他没说话,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在脑海中回想了很多很多,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目光从分散、迷茫,震惊逐渐转为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门突然被敲响,傅朝年给许应思考的时间,转身去开门,没一会儿就拿了个什么东西回到沙发这边。
“我……”许应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压根没注意他拿了什么,只是垂下眼帘问:“那些台词都是你写的吗?”
傅律师“嗯”了一声。
“那你都记得吗?”
傅朝年:“差不多记得大概,怎么了?”
“我想听。”
“嗯?”傅律师愣了下,之后失笑道:“那我可能会有点不好意思。”
“几句就行。”许应眼眸轻抬,眼底似乎有些湿润,就这样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可以答应我吗?”
“…许老师都这么说了,当然可以。”
傅朝年的嘴唇动了一下,一时没发出声音。
好吧,一向情话张口就来甚至说自己明着骚的傅律师此时此刻也难免会觉得那些夸张的台词有点难以启齿。
但许老师的目光他实在无法拒绝。
于是傅律师只能抬手挡住了上半张脸,挡住许老师直勾勾的视线,又做了几秒的心里建设,才低声轻缓道:“我爱你,只要你不亲自对我说你厌恶我,那么爱你的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就像无处不……”
许应突然打断他,“最夸张的这段不要。”
傅朝年就顿了两秒,而后继续说:“我想,离开你一定是最简单最正确的决定,但我选择不离开。”
“我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我也希望你能够爱我一些,哪怕不如我爱你也足够了。”
“不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一直等待你。”
“亲爱的许应,你就是我的爱情……”
这些格外露骨的台词情话,傅朝年每念一句,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就变红一分。
在耳朵完全红透之前,他终于有点坚持不住了,以手掩面,哭笑不得地说:“许老师,饶了我吧。”
许应盯着傅律师的耳朵,弯了下唇说:“再说一句就行。”
“哪句?”傅朝年放下手,脸颊竟然也透着一点红,他故作镇定地偏头咳了声。
这还是许应第一次看到傅朝年害臊成这样,确实很新奇很难得。
不过许应还是要傅律师继续,他言简意赅地提醒道:“开场。”
于是傅律师做了个深呼吸,闭了下眼又睁开,深情地看着许应说:“亲爱的许应,我已经深深的无法自拔的无可救药得爱上你了。请跟我去结婚好吗?我们现——”
“好。”许应轻声打断了他。
——请跟我去结婚好吗?
许应说,好。
第19章 男朋友
室内寂静无声。
傅朝年所有的话音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他对上许应的眼睛,瞳孔微微震颤,不可置信地动了下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