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左眼化为阎罗,右眼则化为了轮回池。
其二者本为一体,共同司掌轮回。
既然阎罗王曾是上古大能的眼珠,想必祂恐怕也窥探过什么。
“我曾经也想过去黄泉界走一趟,可天不待人。”苏云洲轻声道,“这桩事,便只能落在二位的肩头了。”
没等凤清韵再客气,妖主话音一转道:“方才剑尊所言,准备开花却没决定好去处是什么意思?”
凤清韵迟疑了片刻,最终以模糊的词句解释道,自己因为一些缘由,需要在一密闭到不可被任何人探查的地方开花。
苏云洲闻言后了然,也并未询问这一缘由是什么,而是话音一转道:“既然如此,二位贵客远道而来,我这里实在没有什么贵重的谢礼,这是我树脂所结的最后一块琥珀。”
“此琥珀可撑起一方小世界,可隔绝任何外物,想必对二位接下来的行程有所裨益。”
她话音刚落,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便飘落在凤清韵面前。
凤清韵没想到自己带个话还能收到礼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龙隐倒是来者不拒,见状直接抬手替他收了。
而下一刻,那全程不怎么爱说话的迴梦妖皇,竟也一言不发地用丝线垂下了一团东西。
龙隐挑了挑眉,依旧来者不拒地收入了囊中。
凤清韵见状心下蓦然泛起了千层浪,久久不能言语。
龙隐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什么一样,收了东西后也不开口提告别之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而后果不其然的,凤清韵突然一言不发地抬起手,直接按在了妖主的树干上。
没等苏云洲反应过来,下一刻,灵力骤然转化为同源的妖气,混杂着本就为妖气的真气一起,以磅礴之感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树内。
苏云洲似是被凤清韵这一行为弄愣了,以至于第一时间竟未能作出反应。
而等她回神时,凤清韵已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把妖气尽数输送进了她的体内,以至于面色逐渐到了发白的地方。
她终于忍不住道:“麟霜剑尊,您不必做到这样——”
可对于她的规劝,凤清韵并不言语,只是摇头表示婉拒。
“啧,魔尊,你老婆疯了?你也不管管?”比起妖主的温婉,迴梦妖皇见状几乎是破口就骂,“而且要递送真气也分姑奶奶点吧,等着她实力恢复了欺负我吗?!”
凤清韵灵力都快输送完了,闻言白着脸微微愧疚地笑了一下道:“抱歉……但我认为以妖主的品行,应该不会欺负您才对。”
“……她有她爹的品行!”迴梦妖皇好似要被他给气撅了,“那都是她装的,你别再输送了,待会你们俩怎么回去?!”
龙隐却慢悠悠道:“本座在此,此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凤清韵面色煞白之际,终于渡尽了最后一缕真气过去。
此刻他的丹田内,妖气与灵气尽失,整个人的状况几乎与凡人无意。
见他终于颤抖着把手从那樟树的树干上移开后,龙隐终于走上前,掐着他的下巴低头不由分说地喂过去了一口精气。
迴梦妖皇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两人肆无忌惮的行为给震惊到了,半晌没有再吭声。
直到两人分开,凤清韵才眸色闪烁地,低头擦了擦自己略微湿润的嘴角。
“外界真气数不胜数,从香丘离开后,在下不足半晌便可恢复,二位不必担心。”凤清韵低头欲盖弥彰,但也有些发自内心道,“我们这些长久以来坐享其成的人,自该多谢二位匡救天下之恩,至于解决天崩之术,以及飞升之法,在下与他,定然不负所托。”
“各司其职而已,没什么值得二位感恩的。”苏云洲柔声道,“二位接下来一路辛苦了,我们便在此等您的好消息了。”
“行了赶紧回去开花腻歪吧。”迴梦妖皇则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道,“天崩之事也不急你们这几天,别在这边亲来亲去的,要开花要洞房,都赶紧回你们魔界睡去,别在这碍我们的眼。”
凤清韵闻言轻笑了一下:“那我们便就此告辞了。”
虽然暂时没了真气,但凤清韵也不至于当真沦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人。
只不过当他神色如常地走到香丘边缘时,由于内息亏空,一时间连凭虚御空的灵气也有些不足了。
正当他犹豫着怎么跟龙隐开这个口时,下一刻,龙隐竟毫无征兆地抬手将他打横抱起。
“——?!”
凤清韵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
龙隐却神色如常垂眸看向他道:“回家开花,还是有别的地方想去?”
凤清韵脸一热,靠在他怀里半晌后轻声道:“……回家。”
他连开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似是又想起了到达香丘之前,龙隐在玉辇上几乎挑明梦境的事情。
龙隐见状一哂,抱着他便踏在了云层之上。
缩地成尺间,两人不过十息便回到了魔宫。
好在时间虽短,但身为渡劫,凤清韵几乎不需要特别注意,内息便已经恢复了一半。
他到魔宫后几乎是立刻便挣脱龙隐的怀抱,随即故意装作没看见对方眉眼间的戏谑,低头拿出信纸写了两封信,一封以神识形态传给白若琳,另一封则已正常形态传给了狐主。
这还是他早些年留下来的习惯,但凡有重要之事,还是下意识用信告知对方。
做完这一切,凤清韵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后不知是心境有所变化,还是在熟悉的环境中,有所放松的缘故,总而言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压抑许久的本能,一下子竟有了些压抑不住的情况。
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勉强若无其事道:“龙隐……那块琥珀呢。”
暗示的话语一经出口,龙隐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拿出了那块琥珀。
鹅黄色的琥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凤清韵刚凑到面前,龙隐便立刻送进去了一点魔息,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而后下一秒,那块琥珀上骤然闪烁出了光芒,须臾之间瞬间膨胀,骤然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空间,将两人裹在了其中。
凤清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而龙隐也挑了挑眉。
下一刻,原本属于魔宫的一切蓦然消失,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你琥珀的金黄色。
而后身处琥珀空间之中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空间是一次性的。
凤清韵面色微变,这琥珀之内几乎相当于一个一次性的洞府,可事出紧急,他的储物戒中连张床榻都没有,眼下面对这种几乎是幕天席的情况,这让他如何开花?
这和凤清韵骨子里连做梦都要凤冠霞帔的保守几乎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而且……更要命的是,不知道那活了几万年的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琥珀空间一经展开,他几乎是同时和凤清韵一起被包裹了空间。
眼下一旦有人破壁而出,势必会导致整个空间的倒塌。
这也就意味着凤清韵要在龙隐眼皮子底下开花。
开完花后让人用鲜血覆盖旧血契,和眼睁睁被人看着开花,对于凤清韵来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事。
凤清韵面色微变,一时间连表面的平静也维持不下去了。
“害羞什么。”那人好似看出了他心下的羞赧一样,在此刻勾了勾嘴角道,“凤宫主先前捆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
——他竟然就这么有恃无恐地说了出来!
龙隐深知,凤清韵要是把他扔出去,这处机缘巧合得来的净土便会被戳一个洞,慕寒阳若是要趁机鱼死网破,在他身边的白若琳势必会陷入危险之境。
——所以龙隐就拿捏着凤清韵的心软,有恃无恐地把最后一抹纱给捅破了!
凤清韵的心脏登时如擂鼓般震动。
他攥着手心,咬着下唇和那人对视了三秒后。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藤蔓瞬间铺满了整个金黄色的空间。
鲜艳的花苞居高临下地对着那人,像是要把他的血肉吞吃殆尽一样。
龙隐却有恃无恐地一笑:“这是恼羞成怒,打算要把本座扔出去了?”
巨大的羞恼之下带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艳丽无边的花苞中,衬得凤清韵那张如玉般的容颜越发妖冶起来。
他此刻像极了传言中以血肉为食的精怪,面无表情道:“不,本尊打算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龙隐却丝毫不惧,反而低头凑到他面前,几乎是蹭着他的鼻尖道,“凤宫主用人的时候骑在本座身上恨不得把人榨干,用完人了却翻脸就要杀人灭口,多少也有些绝情了吧?”
凤清韵一听他说这话,面色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藤蔓裹着就要让他闭嘴:“……你能不能有点廉耻之心!”
“本座需要什么廉耻之心?绑着人强迫给自己授粉的人又不是本座——”
他话音未落,那藤蔓裹着他的脖子几乎要把他给勒断气,龙隐面不改色,气若游丝间还能笑得出来:“更何况……本座如此心悦于你,宫主当真下去手吗?”
这话来得毫无征兆,凤清韵蓦然睁大了眼睛:“你——”
龙隐于是隔着那闹着玩一般的藤蔓,抬头吻了吻他的嘴唇:“我什么?凤宫主先前不是说,有话要告诉我吗?嗯?”
龙隐最终没有等到凤清韵的回答,只是见对方睫毛微颤,脸颊泛着红晕,像是羞赧到了极致,想要压抑什么情绪。
可最终凤清韵没能成功。
下一刻,无数花苞再控制不住般蓦然绽开。
极度绮丽的画面甚至让看似游刃有余的龙隐也愣了一下。
而后艳丽到吞噬一切的妖冶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蓬勃的妖气立刻弥漫开来。
怒放的蔷薇争先恐后地攀上那人的肩膀。
类似百合、莲花之类的花妖,最多也就花开并蒂。
然而蔷薇一旦绽放,便是成百上千。
对于修行来说,需要供养的本体越多,修行起来自然也越难。
但修成之后,实力相应的也更强,可以说是各有利弊。
然而修行方面的一切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万千怒放后暴露出的花蕊就那么递送到那人面前,就像是故意送出无数弱点任人玩弄一般自投罗网。
在如此绮丽绝伦的景色之中,龙隐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动了。
他随手抓住一朵凑得离他最近的花,另一只手则托着另一朵的花萼,随即在凤清韵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低头吻住送上来的花蕊,狠狠吮过其中的花蜜。
不知道多少道难以言喻的感觉夹在在一起,直直撞在凤清韵的脑海中,他只觉得脑海轰然一声炸开。
凤清韵只能怔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勾着他的下巴凑上前,将那口花蜜喂到自己嘴里。
“甜的。”
远在仙宫,修为受损的慕寒阳在这一刻蓦然感到了什么,当即不顾一切地从修行中回神,惊怒不已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