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凤清韵有些茫然,只当这人是在哄自己,话里充满了不信,“你能有什么办法……”
“本座说有办法就有办法。”龙低声道,“不是早说了,你的龙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大言不惭,吹什么牛……”凤清韵抓着他的角倒抽冷气,眼角还挂着泪珠,“还无所不能……”
“吹牛不吹牛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龙隐见他不信自己也不恼,只是一哂道,“不过眼下的能耐倒是可以先拿出来给凤宫主瞧瞧。”
龙隐话音刚落,凤清韵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便见对方用尾巴把缠在他鳞片上的蔷薇花尽数按在了镜子上。
“——?!”
难以言喻的冰凉触感混杂着镜面独有的光滑从花蕊处传来。
凤清韵浑身战栗地睁大了眼睛,以他的阅历和想象力,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还有这种折腾人的法子。
他只能被迫面对着镜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花蕊是如何被人欺负开,按在镜面上摩挲,又是如何狼藉地流出花蜜,蔫着贴在镜面上的。
那黏腻的蔷薇花蜜亮晶晶地涂在镜子上,凤清韵见状耳根登时烧着了一样,红做一片。
也不知道是龙隐那句信誓旦旦的话有莫名的魔力还是别的什么缘由,惹得凤清韵一时间连那种莫名赴死的哀恸也没有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恼羞成怒。
羞愤欲绝之下,凤清韵当即把所有本体全部压在了镜子上,企图挡住那副对他来说无比羞耻的画面。
然而整个宫殿内的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的,明明被用来强制性磨凤清韵花蕊的是另一面镜子,可当他彻底用藤蔓和更多的花苞遮住那面镜子时,他眼前的这面镜子居然蓦然一闪,紧跟着映出了花蕊碾在镜面上的画面。
新的画面甚至比远在几尺之外的地方更加清晰鲜明。
凤清韵一下子惊呆了,打死他也想不到镜子还有这种用法,回过神后他几乎是羞愤欲绝地骂道:“你王八蛋……”
“我怎么王八蛋了?”龙隐毫不客气地将花瓣也跟着碾过镜面,看着那些鲜艳的花瓣沾染上粘稠的花蜜,“凤宫主怎么还倒打一耙起来了?不是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就这么打算只身赴死吗?”
凤清韵闻言一哽,蓦然想起了自己干的事情,原本的怒火一下子因为惊慌少了一半。
“麟霜剑尊心怀天下,却不得不舍小家为大家,于是便让本座当这个鳏夫。”龙隐贴在他的耳边道,“想让我守着一颗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的蛋,和那些连凡人夫妻相处时长都比不过的过往岁月去当你的未亡人。”
“是这个意思吗,小蔷薇?”
……未亡人。
听到这个词句后,凤清韵闻言心下不知为何忍不住地发颤。
龙隐就那么无比自然地认为,自己若当真合于大道后,他会为自己守一辈子。
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战栗中,凤清韵竟然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心动。
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一切的源头——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私。
这种被坚定选择的浓烈情感是他两世都未曾经历的,让他根本难以割舍。
口口声声说着不告诉龙隐,口口声声说着要让他飞升,到头来却忍不住为他的一席话而窃喜。
……他怎么能为一己私情高兴成这样。
凤清韵羞愧地闭上眼睛,勾着龙隐的脖子不愿睁眼。
“怎么又愧疚起来了?”龙隐却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低声蛊惑道,“所有人都能飞升,所有人都能活下来,只要你说一声,本座什么都会为你办到,只要你开口。”
那话语间蛊惑的意味实在是太重了,就像是什么邪神在蛊惑祂唯一的信徒一样,一听内容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神。
可凤清韵闻言一怔,心底却莫名地相信了。
——他的龙神无所不能。
“对,无所不能。”龙似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一样,低声诱哄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能为你办到。”
凤清韵心头发颤,禁不住祂的诱哄道:“我想——”
“想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共赴飞升。”
龙隐安静了片刻道:“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必你开口。”
紧跟着祂又道:“除此之外,还想干什么?”
可宫殿内紧跟着却陷入了一片安静。
凤清韵摸着龙隐的角把祂的头往下扯,踟蹰间红着耳根不愿意开口。
龙隐也不恼,只是低头在他面前,轻声问道:“嗯?还想干什么?”
凤清韵环着祂布满龙鳞的脖子,轻声说出的话好似都带着芬芳的花香:“我还想让你亲我……”
龙隐呼吸一滞,下一刻,蓦然变回了人身,凤清韵猝不及防地哽咽了一声,却依旧执拗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上人。
下一刻,那人托着他的后颈蓦然吻了上来。
熟悉的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上来,那种被人毫不犹豫坚定选择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那一刻凤清韵几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化了。
先前所有的不安全部在这个吻中消弭殆尽,他忍不住抬手勾住了龙隐人形的脖子,仰着头竭力想要回应他。
期间稍微分开一点,等着凤清韵缓过来劲,但他缓了半晌后,却突然颤抖着小声说了句:“其实……错了……”
前后语句龙隐都没听清,于是凑上前又亲了他一下道:“什么错了?”
凤清韵顿了一下后,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其实你之前说的话有一部分是错的……”
——不是只喜欢腹肌,也并非只喜欢龙角,只要是你,不管是哪里,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不过因为羞赧,后面的真心话没能全部说出口。
可龙隐却不知为何呼吸一滞,垂眸一眨不眨地看了他片刻后,毫无征兆道:“喜欢被舔花蕊?”
凤清韵:“——?!”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身上人,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这人会读心术,不然为什么自己这么隐秘的心思都能被他猜出来?!
凤清韵原本要消下去恢复正常的耳根再一次泛了红,一双眼睛睁的浑圆,震惊却又难掩亮色地看着龙隐。
那副模样简直好看到不可思议,没人能顶住被他用那种眼神看。
龙隐甚至忍不住想再卖弄点什么逗逗他,但千钧一发之际,好在他还是忍住了,最终只是蹭了蹭那人的鼻子笑道:“要舔吗?嗯?”
凤清韵耳根就跟烧着了一样,咬着牙想要忍下去,可血契在血脉中不住作祟,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道:“……要。”
……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龙隐所言,心魔抱着明镜台早早地便等候在了外面。
明镜台本就身体不好,凤清韵不忍让他多等,草草换完衣服后根本没来得及温存,推开龙隐那张俊脸便让他们进来了。
明镜台一进门,先是咳嗽了两声,随即又问了声好后便开门见山道:“二位,陛下让我占卜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龙隐挑了挑眉:“怎么说?”
明镜台道:“青龙之心确实在人间,而且在人间界的西南方。”
“西南方……”凤清韵闻言却蹙了蹙眉。
龙隐见状有些不解:“西南方怎么了?”
凤清韵解释道:“西南方乃是凡人金鳞国的位置,但此国严禁修士进入,也禁一切术法,去那里寻找青龙之心,恐怕得便宜行事了。”
他说完后忍不住蹙眉陷入了思索,正当他想对策之际,却感觉殿内安静得有些异样。
他于是一抬眸,却见三个人都看着他,连身体无比虚弱,走路一步三喘的明镜台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些不解,更不用说剩下两人了。
凤清韵:“……?”
凤清韵刚想问自己怎么了,可话到嘴边,他却蓦然想起来——虽然金鳞国严禁修士进入,但其实人间界剩余的地方也有不少面对修士的规矩,然而那些条条框框的禁令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给正道修士看的罢了。
至于魔修和妖修,他们中的大部分大部分根本懒得管这些规矩,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凡人也不敢当真拿他们怎么样。
而他们中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则大概率是为了凑热闹,故意装作凡人,玩点那种扮猪吃老虎最终震撼全场的把戏,也不失为一种找乐子的手段。
而魔尊显然不至于用这种低劣的法子来找乐子,以他的脾气,恐怕哪有闲心管得了那么多,直接闯进国,把皇帝抓起来逼问恐怕更符合他的性格。
而且看龙隐的神色,他眼下分明就是这么想的。
凤清韵:“……”
跟着人呆久了,不知道是被他龙神的形象洗脑了还是怎么着,凤清韵竟差点忘了这人前世对他做过的种种恶劣行径。
不过知道了青龙之心的具体位置,用什么方法这个问题可以暂时留待商讨。
凤清韵清了清嗓子收回思绪,转而问道:“既然青龙之心在金鳞国,那白虎之心呢?”
相较于青龙之心,这次明镜台给出了一个更加确切的答案:“白虎之心……恐怕在冥主手中。”
冥主黄泉女……又是黄泉界。
凤清韵闻言忍不住微微蹙眉。
先前的预感在此刻似乎成真了,兜兜转转,一切又绕回到了黄泉界。
其实都经历到这里了,是个人在此刻都会感觉到黄泉界的不对劲,然而明镜台说完那话,龙隐点了点头,竟好似毫无察觉一样量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去人间找青龙,再去黄泉界找白虎。”
然而此话一出,凤清韵却敏锐道:“为什么不先去黄泉界?”
龙隐闻言一顿,似是对凤清韵反应这么大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便神色如常地解释道:“冥主是个渡劫期的修士,一时半会跑不了也死不了,但凡人寿命短还体弱,万一有什么意外导致青龙之心再度易手,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他给的解释有理有据,凤清韵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扭头同明镜台道:“阁下能算出那青龙之心的持有者,眼下寿数还有几何吗?”
他话音未落,龙隐的目光便紧跟着压了过来。
然而明镜台不愧是毫无修为还能创造出镜都的人,面对龙隐肉眼可见的暗示,他硬是不为所动道:“若没有异变,未来至少三年,青龙之心都在王室之人手中。”
龙隐:“……”
龙隐张了张嘴,显然想再找点什么借口:“话虽如此,但未必不可能在王室中易手——”
可下一秒,凤清韵却蓦然扭头,眯了眯眼看向他:“这么不想去黄泉界……龙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在魔界,或者说在整个修真界,几乎没人敢直呼魔尊的名讳。
明镜台闻言立刻低头咳嗽起来,全当自己柔弱不堪听不懂两人说话。
此刻角色瞬间反转,昨晚还在审问的人一下子成了被审问者。
龙隐:“……”
他昨晚为了哄人,夸下海口什么都敢说,当时说的时候自是无比威风,看着那人靠在自己鳞片上,搂着他哭泣时也是无比心软。
然而人一旦得意忘形,顶不住美人计,报应立刻就来了。
当时凤清韵可能没多想,但他这么聪慧的人,又被龙隐坑蒙拐骗几乎是骗出了经验,清醒过来后又撞上龙隐对黄泉界模糊的态度,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