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跟someone解释过那么多次了,觉得对方是个特别通情达理的人,因为只要他一解释,someone就不会跟他计较了。
s:“我知道了。”
s:“你昨天怎么又请假了?”
陈乐筝过完了第一关,这会儿笑了笑,打字道:“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s很快刁钻地回复了他:“又去见你那个学长了?”
陈乐筝努了努嘴:“我不想骗你,大哥,我是去见他了。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
他既然严格要求了自己不跟someone麦麸了,俨然已经真的把对方当知心大哥,咨询起感情问题来了。
过了少时,someone回复道:“他又怎么你了。”
风筝飞飞:“他没怎么我,哎呀,挺累的,不说了。”
s:“你们做了?”
陈乐筝猛地捂了下眼睛,脸皮发烫,他对someone这刚猛直白的作风有点招架不住:“啊……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啊。”
s:“那你一大早说什么累?”
陈乐筝的反骨和小性子挺多的:“跟你说说也不行?我累是因为去参加铁人三项了,不行么……怎么还不许人累了呢[哼]”
someone仿佛冷笑了一声,早已看穿:“那你也不应该对我说累,而是应该去对让你累的人说。”
风筝飞飞:“我不想对他说,就是要对你说,谁让你是我大哥。”
与他同时,someone又发来了一条新消息。陈乐筝抹了抹眼睛才看清楚。
s:“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学长啊?”
陈乐筝深吸了口气,他有些失魂落魄了,看着屏幕在发着呆。
原来自己喜欢陆温乔有这么明显吗?一个和他隔着那么多层距离、仅仅只是网友的人,都能猜出他喜欢陆温乔。
someone是因为关心喜欢他,才能看得这么明白吧。
而陆温乔也许不是不知道他的喜欢,只不过陆温乔并不在乎。
陈乐筝没来得及想出如何回复,却忽然听见客厅里隐隐传来了动静,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的房门骤然被敲响了。
这也不是他的房门。
陈乐筝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回把被子抚平,然后飞快地打开了门。
陆温乔今天上半身穿着休闲棉麻衫,下半身是浅色的裤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和昨晚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站在门口,也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昨晚之前,眼神里充满着距离感,往里扫视的时候直接越过了陈乐筝。
“你在里面干什么,”陆温乔说,“既然已经醒了,就洗漱整理干净出来吃早餐,我上午送你回去。”
他垂下眼,看着陈乐筝手里拿着的手机:“在和人聊天?我记得你说你是做直播的,昨天晚上没播,没关系吧?”
陈乐筝窘迫地说“没关系”,往后退了两步,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边打算先去洗漱。
“陈乐筝,”陆温乔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你在网上播什么的?”
陈乐筝恍惚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职业听起来不体面、是不务正业,也好像从陆温乔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怀疑和不信任,他蹙眉说:“我……我播游戏的,不干违法的事,也不涉黄……挺多人喜欢看我打游戏的。”
陆温乔微微一笑,说:“那一个月还一万多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啊。”
陈乐筝其实很讨厌说谎,更讨厌说完谎会被陆温乔拆穿,比如他根本不是程序员,比如他在直播时也是不被人喜欢的。
“他们看我直播都不花钱,我让他们别花。”陈乐筝笑笑。
陆温乔点了下头,似乎对他的直播事业毫无兴趣,只是定定看着他说:“在你的钱还完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洁身自好,知道我的意思么。”
陈乐筝的眼眶一瞬间有些发胀,他说:“嗯,我知道。”
然而不等陆温乔转身离开,陈乐筝轴在原地,愣愣地又说:“……那你,你也是吧?我肯定不会破坏你们感情,不做小三的。”
【作者有话说】
陈乐筝:唯唯诺诺但敢说(画个圈圈诅咒你
第24章
陈乐筝屡次语出惊人,陆温乔大概是被他的话给诧异到了,表情里有隐隐的嫌弃,他说道:“现在说会不会太晚了。昨天你选择上门服务的时候,怎么不先问问?”
对啊,他在和陆温乔上床之前怎么不问?
哪怕是在看见陆温乔穿着浴袍和谢陶共处一室得那么自然的时候,一个正常人就该早早地跑了,还会等到做完了、看见睡衣了才假惺惺介意吗?
第一次是喝醉了,勉强算个借口。那么昨晚呢,他主动勾引的模样近在眼前,又算个什么。
陈乐筝动了动嘴唇,费劲地把话圆回来:“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的人品,你肯定不会出轨,也不会让我做小三的。”
陆温乔的眉头反而越拧越深了,他微微低头缓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才说:“是吗,我看未必吧。”
他挽了挽衣袖,转身前用调侃的语气对陈乐筝说:“我听别人说,你在我出国之后,说过不少我的坏话来着。是他们在污蔑你?像污蔑你考不上大学一样?”
这话才是真正犹如一道惊雷,把陈乐筝弄得差点心脏骤停,因为他真的偷偷说过陆温乔的坏话。
可他绝对不希望陆温乔能听见哪怕半个字——既然都是些违心的话,只是为了打肿自己的脸充面子,当初为什么要说呢。
陈乐筝看着已经没人的房门口,心慌意乱地去了里面的浴室进行洗漱。
他满脑子都在想,陆温乔是从谁那里听说的自己说了他的坏话。在同学聚会上,他喝醉之后,难道对那些同学说过什么吗?还是在陆温乔刚去美国之后,当年的自己在班里散播过什么不好的言论?
陈乐筝整个人都很混乱,最后只能想起同样去了美国、和陆温乔成为了朋友的沈跃。
也许他当年确实说过什么,被沈跃听见,然后才在辗转之中被陆温乔知道了。
洗漱完后陈乐筝缓缓走出了房间,外面静悄悄的,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了进来,他眼睛四处看着,很快就看见了正坐在餐厅里的陆温乔。
陆温乔仿佛在欣赏落地窗外的江景,见他来了,才回头看向他,并抬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餐桌上摆放着两份早餐,一份是陆温乔已经开动过的,另一份则放在了对面。
陈乐筝就是再紧张,再想逃避,也立即识相地走过去坐下了。
毕竟,这样有慈心有爱心的债主不多见了,还会给床伴提供早餐,至少不叫人饿着,不重蹈昨晚让陈乐筝饿着肚子挨了那么久的覆辙。
陈乐筝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杯黑咖啡和碟子上的面包,一时间没有下嘴。
“想明白了吗,”陆温乔说,“我要是不是单身,你以后就真的不来了?”
陈乐筝已经拿起那个抹了黄油的贝果,往嘴里塞了一口,咬下去就觉得有些噎人,连忙往下大灌咖啡,又被苦得吐出了舌头。
他猛地咳嗽两声,就这样皱着脸看着陆温乔,心里也被苦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不来了,还是直接还钱给你吧。”
陆温乔点点头,但先问道:“吃不惯?”
陈乐筝低声说:“没关系,吃一吃,就吃得惯了。”
陆温乔挑眉,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既然我要求你洁身自好,你当然可以向我提同样的要求,毕竟,我们签的不是卖身契。”
啃磨牙棒一样啃着贝果的陈乐筝抬起了头:“嗯……所以你是单身。”
陆温乔没说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确认陆温乔是单身之后,陈乐筝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模样,他反而自嘲地笑了笑,吞吞吐吐说,“你在美国这些年,肯定遇见过很多优秀的人吧,他们肯定也比我好多了,你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陆温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陈乐筝搓了搓手里的面包屑:“你怎么会跟我这样的人上床啊……”他故作轻松,“还挺奇怪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
陈乐筝觉得陆温乔的问题都很难回答,因为他根本不想回答,就像他其实根本不在乎陆温乔是不是单身、自己会不会当小三。可陆温乔不一样,陆温乔连跟他当炮友,都有许许多多要求。
连他自己都知道,那种厚脸皮的样子只会让人厌弃。
“大家不是都挺讨厌我的么,在同学聚会上就很明显了,”陈乐筝只把眼睛盯着餐盘,“沈跃应该跟你说过很多吧……而且,有些人不是同性恋,也会跟男人那什么,都只是随便玩玩,我知道。”
在他终于说完的时候,陆温乔越来越冷的脸色已经纹丝不动,看向陈乐筝的目光里只有审视。
“陈乐筝,”陆温乔声音淡漠,“不用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给别人听。”
“既然你是这么评价自己的,别人当然也只能这么评价你,”他有些戏谑,轻描淡写地说,“想知道为什么选你?因为你很会卖弄,所以能如愿以偿。还因为你乖啊,让你张嘴你就张嘴,让你忍着你就忍着,刚好适合随便玩玩,对么。”
陈乐筝愣在了原地,他很清楚,陆温乔生气了。
他果真只会搞砸一切。陆温乔在外人的印象中是很少生气,也很少对他人恶语相向、出言为难的人。
只有陈乐筝有这样的本事,能让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嗯,我知道了,”陈乐筝站了起来,唇色被咬得发白透明,“你说得对……谢谢你的早餐,我回去了。”
他说完便埋头冲向客厅,六神无主地找到自己的包,拎上就往玄关走去。
害怕被陆温乔叫住的心理实属多此一举。
因此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换好鞋,用发抖的手拧开门把,然后逃了出去。
陈乐筝不知道往外走了多久,他七拐八拐,仍然戴上了自己的墨镜,好像生怕被人看见和发现自己的行踪。
一直走到大马路上,走到地铁站里,看见早高峰的人流和车流,他才停下来,然后伸手擦了擦从墨镜下流出来的汗水。
其实是想擦一擦眼泪的,但早已流完就蒸发了。
陈乐筝眨了眨酸涩无比但流不出泪的眼睛,看着从地铁站台里倒影出来的自己,看见他忘了换衣服,直接把那身别人的睡衣穿了回来,就已经完全心如死灰。
他总是这样自讨苦吃、自讨没趣,怪不了任何人。
就这么呆着站了半天,地铁轰隆隆到了,陈乐筝眼中的自己很快消失,身旁则是挤满的排着队的人群。
他顺着人流往地铁里走,后背被一只只手往里按着,推着,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
陈乐筝从没有这么早出门坐过地铁,他戴着墨镜,眼睛也肿着,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滴滴滴”的关门声着急地响起,陈乐筝感觉自己被狠狠推了一把,不受控地往里一扑,就往旁边摔去。
还好,车厢里人够多,他没摔倒下去,只是手肘在车厢墙壁上擦了一下。
陈乐筝忍着那点疼痛靠进了角落里,然后扶正了脸上被挤歪的墨镜。
他努力地抿着嘴,使自己在满车的人里看起来也是个正常人,于是和其他人一样,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只是盯着那个黑色的屏幕。
他最终像寻找救命稻草一般,不自觉地点开了someone的微信。
“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学长啊?”
最后的问话停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