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恃靓行凶 第64章

“不可!”

“不了。”

莫凭和闻行道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激动,一道冷然。

闻言,方柳笑得满是兴味,偏他还要用颇为可惜的语气问:“这可如何是好?”

饶是莫凭头脑简单,也听出他在戏耍自己,偏还生不出气来。他只要一看见方柳的眉眼,便晕头转向云里雾里了。

方柳扬起马鞭:“也罢,那两位便自行商讨,方某有事先行一步。”

便扬鞭策马而去,陈安紧随其后。

闻行道扔了莫凭一枚武林盟的令牌:“风雪稍停,莫少侠可凭借此令进入武林盟。”

说罢策马跟上。

眼看三人的背影便要消失在风雪之中,莫凭下意识跟着跑了几步,运行内力大喊道:“你们究竟要救何人?!”

不多时,一阵浑厚内力裹挟着余音绕梁的嗓音而来。

“救个呆愚的小状元。”

第65章 再被困

“状元?”

莫凭喃喃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乃是江湖中人,怎地和朝廷里的状元扯上关系了?

原先倒是听说过武林中出现什么号称白面书生、玉面诸葛一类的人物,打的是智勇双全、足智多谋的名头,在一众粗犷武夫中独树一帜,说起来也算备受推崇。

但那也只存在于百姓之中了。

太平盛世中,尚有许多人不识字,更遑论当下。平民百姓腹中没有墨水,这才显得只考上了秀才甚至童生的人格外突出,文曲星下凡了似的。

如今武林中纵横的世家,就算不爱舞文弄墨,哪个不是自小识文断字的?就连他这般如此不好学的,却也熟读过四书五经。

在他们梅花剑宗,来做门客之人,少说也得是有些名声的秀才,甚至于举人、进士也是有的,比如他的老师。

不过状元么……

现在朝廷竟混乱到状元也投身江湖了?

莫凭很好奇,抓耳挠腮地好奇。

他更加好奇的是,方柳和那状元是何关系,又为何要救他?

分明……分明自己这么个堂堂剑宗宗主之子,都被他抛弃在冰天雪地里了!!

莫凭本就是反骨的年纪,这下更是心绪难平。他一会儿想到方柳出尘绝世的容貌,一会儿想到他淡然带笑的“小状元”三字,一会儿又想到他对自己的不理不顾……当此时,他唇一抿,就偏要跟他们一同前去了。

正如闻行道所言,如今风雪渐缓,已不像方才那般难捱。不远处不受控的马匹脾气也缓和了,若是骑马原路返回,再向酒馆中人买匹好马,或许还能沿着方柳等人的马蹄痕迹寻到他们。

说做便做,莫凭驱马追上。

思及方柳再见他时可能的表情,他心中一阵激荡。

————

方柳三人一路南下,去了距离雁山镇不远的另一座府城,雍州城。

搭救顾择龄。

雁山镇飘雪后不久,有人悄悄寻到了方柳暂住的宅子前,拿着顾择龄的信物求救,言语间还提及了四公主明新露的外祖父邹丞相。

来人和顾择龄为同年的考生,二甲进士及第,他们二人赴考时便有过交情,取中后又被同一位大学士看中,再加之立场相同,皆渴望拜入邹丞相门下,故而两人走得较近。

如今朝中乱象横生,佞臣当道,却也不是没有忠良之臣,只是相比贪官污吏少一些。盖因不受皇帝重用,还要被人陷害,可谓腹背受敌。

邹相便是其中之一,且颇有权利,邹家一门三朝臣,个个有些手段,可以说是唯一的正派。可以说,若不是朝中有邹相一脉周旋,本朝怕早就只存于史书之上了。

顾择龄荣光加身、初出茅庐,还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对朝中风云变幻并不敏感,因此露出了把柄,叫人知道了他的立场。

皇帝一派的奸臣贼子,从来耽于享乐,不管天下疾苦,对待朝中新人向来态度统一——无能者且随他去;有才者若不能收为己用,定要在他长成之前毁了去,免得又让邹右相收为帮手。

顾择龄不巧为后者,有才又不能为人所用。

且他果真接下了右相投出的橄榄枝。

如此一来,佞臣们便想如何招揽这新状元。无奈顾择龄此人油盐不进,不爱美色也不爱财权,送去的美人和银子尽数退了回来,竟是做足了两袖清风的派头。

那便只能在长成之前毁掉了。

好歹是当朝状元,又无大错,想处置这未来可能成为眼中钉的存在,总要有个不牵扯到自身的借口,免得让右相抓了把柄。

顾择龄虽然不贪财好色,却也有弱点,比如将他抚养长大的孤母。

于是出现了顾母入京寻亲,路遇雍州时身陷困境的情况。而顾择龄连忙前往寻亲,一日后也没了消息。

当朝状元失踪,朝廷总要有些动静,但四公主被人冒充的事还未了结,一番运作之下,竟是除了右相私下派出的人,在无人去寻人。

右相一派也不能大张旗鼓,动用非朝中的势力。

这世道,做好人须得如履薄冰。

一番探查下来,只说顾择龄母子可能已被匪贼掠去。如今匪贼当道,除了国都,哪里不是处处埋伏危机,朝廷大官外出出事也不在少数,算是最正当不过的借口了。

方柳听了,只笑而不言。

目前的消息只是“顾大人”失踪,还不能确定顾择龄现状如何。

方柳不认为顾择龄这么容易便会出事。

只因他虽愚直却并不蠢笨,相反比寻常人更谨慎。有了先前被山匪挟持的经验,未必如此轻易便被捉住,只怕是忧母心切,所以才不敢思考顾母来京寻亲的说法是真是假。

哪怕八成为假,这雍州城还是要走一遭的。

朝廷风云变幻,动身之前,他定然有过诸多准备和猜测。

.

这是顾择龄第二次被匪贼挟持,绑了手脚关进柴房,断了两天粮水。

顾择龄知晓,对方将自己绑起来,迟迟没有动手,或许是在等待邹丞相一派的人为了救他露出破绽。届时,那些贼人便可以拿这破绽大做文章,打压正派的气焰。

寒窗苦读时,他日夜想着国家大义、黎民百姓,总以为有朝一日能实现一腔抱负,肃清当朝、抵御番邦,让百姓不再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然而事实上,朝堂之上比他想象中更黑暗,庸君昏聩无用,奸臣淫乐嚣张。

君臣如此,莫说肃清天下。

难怪先前邹丞相说看好他的才能,欣赏他万死不辞的决心,之后却又说他若想实现抱负必须心硬,抛却现在的谦和。

思及此,顾择龄自嘲摇头,忖道:幸而母亲赴京的消息是假。

两日未饮水进食,又被人敲打一顿,本就是文弱书生的顾择龄,眼前渐渐昏花。

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喧闹之声,只听原守在他门外的两名贼人慌乱地拿起武器,大喝一句:“来者何人!!”

而后一阵兵刃相接的响声,便没了动静。

顾择龄耳根一动:莫非是邹右相的人来了?

“哒——”

“哒——”

门外之人渐渐走近,似乎不止一人,但是脚步声皆轻盈,一听便知都为练武之人。

柴房内阴冷,房门打开的刹那,外面的寒风将满屋灰尘卷起,漂浮空中呛人口鼻。是以,门外人稍等了片刻,才抬脚走进来。

顾择龄眼前有血污,殷红遮蔽了视线,可那个人却无比清晰,一步步走来时,仿若踏着光。随着来人的靠近,顾择龄眼前渐渐起了云雾。

“顾某,是在做梦么……”

“做梦?”那人唇齿轻碰,声音轻灵勾人,“状元郎倒是好兴致。”

闻言,顾择龄浑身一震,逸朗的脸上显出错愕的神情:“方、方公子……”

外面风雪不止,方柳又一次披光走进他眼前。

眼前人仍旧如玉,而他却满身尘埃。

顾择龄浑身乏力靠墙而坐,颤抖着伸出了手。

他指节上有细小的伤痕,血痂凝固后又染了泥土,着实不体面。而今日的方公子,穿得是织锦白缎,披得是狐毛绒氅,虽是纯粹的白,却连衣衫下摆都密密地绣着精美的纹饰。

可他仍旧忍不住抬手,缓缓接近方柳。最后,他极轻、极轻地攥着了方柳的衣摆。

血污和灰尘瞬间沾染了雪白的衣角,顾择龄刚回神一般,手微微一抖,几乎就要放开。

方柳却不以为意,任他抓着下摆,轻笑一声。

“状元郎这样可不行。”

“我不过南下数月,怎地一回来,你便落得如此下场了。”

顾择龄仰头,扯了扯唇角,眸中唯见天上月。

“方公子,见笑了。”

而后便攥得更紧。

眼前人,便是天上月。

第66章 蜜饯

方柳唤道:“陈安。”

陈安一步上前:“属下在。”

方柳:“衣物伤药。”

“是!”

陈安领命,将包裹里准备好的衣服和伤药拿出来,递给了顾择龄。

因为顾择龄终日只沉浸于诗书,未曾习过武,故而虽说身量不矮,身体却是文弱的。如今他被人粗鲁关押,又饥寒交迫地度过了两日,自然虚弱。

被捉来此地之时,他身穿的是官服。现下外衫被扒了去,唯余一身被血迹和泥土染污了的中衣,堪称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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