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徐闻香虽然计划离开绍城,但一直没有确定的目的地,只想着先离开越来越疯狂的绍城,之后再谋其他。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把家人送到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然后和徐闻香一起离家,前往支援同道中人,与他们站到同一线上的准备。
就他们知道的,绍城已经有人组织了断袖联盟,呼吁他们站出来,为自己,也为同道一争。这也是他们站出来的原因……
但家中受到的波及实在太大,他还没来得加入,只能先把家人送走,以免牵连他们。
“我知道有一个边陲小城,驻守那里的将军是一个断袖,”贺棱的声音平静温和,“他和敌国的将军有了感情,且志同道合。”
他们都不想有战争,战争带来的伤害太大,于两国而言都不是好事。
即便他们所驻守的都是两国不太重要的边城,但也偶尔会有战争。那种时候,他们都是心照不宣的带着手下的兵演戏,“惨烈”的两败俱伤的同时,“阵亡”的将士将会成为新兵回归。
他们实在不太重要,又不是必要领地,如此并未引起注意。
在两位将军的带领下,两个边城自给自足,时而互通有无,没有真正的战争带来的伤害,他们生活得十分安宁且悠闲。
“那两位将军在两个边城百姓中与‘神’无异,他们让百姓们生活得更好了,且会越来越好。而这十几年来的‘战争’真相,百姓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甚至参与演绎的……”
贺棱说着,忍不住带起了笑意,
“总之,那两位将军在一起的事,两个边城百姓都知道,与他们能够带来的好生活相比,他们喜欢的是男是女,百姓们根本就不在意。”
他们刚知道的时候也会震惊,但又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接受啊!
难不成要表现出厌恶憎恨,然后把人逼走,换两个将军上位?那怎么行!新来的将军谁知道是什么样的?过了安宁的好日子,他们可不想再回到随时会有战火,或是朝不保夕惶惶终日的日子了!
这种时候再有断袖冒出来,他们还能怎样?当然是一起接受啊!
笑话,要是他们反对断袖,打击断袖,那两位将军知道了怎么想?
日积月累下来,边城的断袖越来越多,他们的心态也就渐渐变了,从“被迫”接受,变成了真正的接受。
断袖也没什么不同啊,都是人,都有喜怒哀乐,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至于不娶妻生子,又不是他们的孩子,关他们什么事?
啊?是他们的孩子?那就再生一个吧!
贺棱在得知余一焕要找地方隐避时,就一直在全国范围搜寻合适的地方,在搜到那两个边城时他也是很惊讶的。
他没想到在这个国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思想的人。
然后他发现,是那两位将军十几年里潜移默化改变了他们的观念。因为他们将那里选为了后半生的养老之地,所以自然要打造一个让自身舒适的环境。
如果他们不主动泄露,谁也无法发现他们的感情。
但他们不想一直躲躲藏藏的,于是就做足了铺垫,然后一步一步的,让两个边城的人逐渐改变想法。
听完了贺棱的解析,杨安一阵恍惚:“他们能改变一城,是不是也能改变一国……”
贺棱:“那不一样。不过或许也能,谁知道呢。”
杨安陷入了沉思。
一直安静的听着的庄燃突然出声:“一城与一国是不一样的,仅凭他们两个人是做不到的,他们再厉害也不成。”
第66章 落榜后一病不起的少年(十九)
“你说得对,仅凭两人之力自然不能改变一国,”贺棱面带笑容,“但是,供我们安乐生活还是可以的。”
庄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大哥……还能参加科举吗?”
“律法并未规定断袖不能参加科举,参加肯定是能参加的,就是考官可能会有所偏好,”贺棱回复得很认真,“不过这几年我国必然混乱,科举之事,你哥会有考量的,不必担心。”
庄燃讷讷点头。
……
等徐闻香和余一焕做好饭菜,杨平也带着子女回来了。
杨盛在外被林萱教育了一通,看到徐闻香端出来的饭菜,还道了一声辛苦。
徐闻香受宠若惊,表现得更勤快了。
知道他提前过来准备,还带足了吃食,在这里干等着他们,林萱对他脸色很好。
徐闻香因此干劲十足,帮他们简单的铺了床,不好意思道:“我昨天在外面弄了些松软的干草,上面铺的也是平常的粗布……”
林萱:“出门在外,简单点好,只是将就一晚罢了,不必想太多,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徐闻香红着脸点头。
人太多,不可能一一划分,因此他铺了两个大通铺。
杨平和杨安从马车上把被子拿过来,见到了这一幕,杨平面无表情:“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小傻子的。”
杨安:“说来话长,但我又不想长话短说。”
杨平:“……”
这一夜,男人们睡一起,女人们睡一起,将就着过去了。
次日醒来,简单的洗漱后他们吃了些早饭,便继续启程。
这一走走停停,便是将近一个月。
期间他们没有再在外露宿,而是在贺棱的规划下,或是进入城镇住客栈,或是借住村民家中。
到达边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披上了厚实的披风。
这里还没下雪,但寒风冷冽,如刀般刮在脸上。
杨紫萍眯着眼把庄溪披风上的帽子给她带好系上。
庄燃看着城门上凌厉的“北峰城”三个大字:“原来这里就是北峰城。”他们的未来安居之地。
余一焕:“走吧,先去登记。”
他们在城外下了马车,便是因为他们一副外来人的模样,守门的兵要求他们下车登记。
“你们从哪里来?来北峰城是做什么?”
“从绍城来,”余一焕淡淡道,“因断袖身份暴露,再绍城待不下去了,便来北峰城,想要在此定居。”
问话的小兵讶异的抬头:“为何断袖身份暴露就待不下去了?”
余一焕深深地看了还不到二十的年轻小兵,放缓声音:“因为他们觉得断袖是异类,有违阴阳之道,是为大逆不道,欺我等辱我等,我是无惧,却不想家人难过,只好远离故土,千里迢迢来此,欲求一安乐之地。”
十几年过去,这里的人已经快要忘记了,曾经他们也是厌恶断袖的存在,尤其年轻一辈,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两位将军,确实将这两城发展成了乐土。
可惜他们只想打造一个安稳养老之地,并没有改变这个国家,这个世道的想法。
“那些人也太无理了吧!你们断袖关他们什么事呀,简直荒唐!”小兵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声,“走,我带你们进城,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你们去做户籍登记。”
“多谢军爷。”
小兵跟同伴说了一声,让余一焕他们回到马车上,自己翻身上去驾车:“我们北峰城虽然小,但你们刚来,肯定还不认识路,我来帮你们带路。”
余一焕又道了一声谢。
驾驶位被抢,贺棱因此也进了马车。
庄溪窝在杨紫萍怀里小声道:“这里的军爷人真好。”
杨紫萍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脸:“是啊,军爷很好,相信大家都会很好。”
就下车这么一会儿,就凉成这样。也不知这北峰城的气候他们能否适应……
带路的小兵一路走去,与人说说笑笑,开朗热情,光是听声音,就能让人感到欢乐喜悦。
庄溪小声道:“那个军爷真爱笑啊。”
杨紫萍好笑道:“爱笑不好吗?别总是惦记着人家军爷了,老实点。”
庄溪面上一红,嗔怪道:“娘你不要乱说啊!我才没有惦记他!”
马车内一片欢笑声,马车外小兵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再遇到相熟的人打招呼时,回应更矜持了些。
他把他们送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明天你们到城主府去办户籍登记就好啦,办好之后,你们就是北峰城的人了。”
“城主府?”发出疑问的是杨安。
小兵:“对呀,城主府。”
他说完就朝他们挥了挥手,快步的跑走了:“我回去守门啦,你们好好休息吧——”
贺棱见杨安的眼中还是充满了迷惑,低声解释:“北峰城和对面相隔着的匀城在两位将军的带领下,设立了城主府,管理城中除军事外一切事宜。”
杨安和兄长相视一眼,讪讪道:“这是自立为王啊。”
舟车劳顿,大家都累了。
贺棱阔绰的给大家都开了上房,拉着余一焕进了房间。
给两人都施了个清洁术,他将人抱住就闪现在了床上,低头就亲。
素了一个月,余一焕也很配合。
贺棱在他耳边低声问:“要去空间吗?”
“不了,”余一焕捏了捏他的腰,“就在这儿。”
贺棱:“……”
“去了空间,我怕你不知节制。”
太久不出房间,若有人找来,只见他凉透了的身体,那就不美了。
贺棱低头咬了他一口:“那就在这儿。”
……
期间他们匆匆一起出去吃了个饭,就又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杨安喊人一起到楼下吃了个早饭,就结伴去了城主府。
守卫听到他们的来意,引着他们进了城主府一侧:“这边是户籍处,你们进去找沈大人便是,办完事再自己离开。要是不识路,就问府中下人。”
“好的,有劳了。”
守卫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户籍处的沈大人办事效率很高,户籍办理也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