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去屈雪和谢同方就管不到他了。
说实话,每次看到谢同方慈爱的眼神,谢鹤庭内心都特别愧疚,几次三番真相已经到嘴边了,又被吞了回去。
“再说吧。”谢鹤庭纠结片刻,冷静了下来。
屈雪的工作很忙,不会一直待在家里。而且他下周又要去录节目。
就算要搬出来,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靳怀风也只是一时冲动,又把人抱在怀里亲亲抱抱了好一会,在谢鹤庭强烈的抗议下,才松开人,让他回了家。
回到家谢鹤庭就收到了一个暴击。
屈雪敷着面膜给他分享了一个“好消息”。
“儿子,妈妈申请调回B市总部了,明天我还要回A国办理手续,下周回了国,就不出去了。”
她顿了顿,说:“还有个事儿,想了两天,还是决定告诉你。”
“……你爸他离婚两三年了。”
屈雪眼神闪烁,没好意思看谢鹤庭,继续说:“他结婚那事儿,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一点,等有机会,再让他亲自跟你解释。不过儿子,你爸他没对不起你,你不要生他的气。”
说完,屈雪就等着谢鹤庭的回答。
她以为谢鹤庭会闹一场,或者是不敢置信,但是谢鹤庭的脸上居然没有太多表情。
谢鹤庭能有什么表情呢。
他又不是原主。因为信赖的父亲再婚而耿耿于怀的不是他,从小被家人忽视,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的也不是他。
如果这件事情原主早就知道了,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但是他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原主的父母。
谢鹤庭忽略了心里那一点难受,闷闷道:“知道了。”
屈雪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行吧,你去睡吧。明天又不在家吃饭?”
“嗯。”谢鹤庭乖巧地点了点头。
靳怀风说明天继续带他出去吃饭。
屈雪眼神瞟着自家儿子,欲言又止的。
虽然她不想问,可是谢鹤庭脖子上的印子都快到脸上了,她就算是想要装看不见,也没办法。
孩子长大了,有感情生活很正常,她一直是不太干涉的。儿子一路走来还算省心,除了高中那一段之外,其他的没多费心。
谢贺停喜欢男人,毋庸置疑。
屈雪看着红艳艳的吻痕,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不知道他谈了个什么对象。
她就等着谢鹤庭跟她说呢。
谁曾想,这两天她是明示暗示都用上了,儿子一个字没说到这上头来。
“等等。”
准备回房的谢鹤庭回过头,看着屈雪。
屈雪的目光落到他脖子上,眼神复杂:“儿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089章 代价
大概是有意想要修复父子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谢同方提着刚出笼的包子和热豆浆上了门。
今天屈雪起得特别早,“一家三口”一起吃过早餐, 谢同方问谢鹤庭要不要送他去比赛现场。
“谢谢爸爸,有人来接我。”
谢同方和屈雪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的话都在那个眼神里了。
孩子大了,他的一言一行不再是一眼就看得穿。这个家庭里存在很多问题, 亲子关系、夫妻关系都不太好,就算想要修补,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做到的。
儿子有恋情, 开展了新的关系,不想跟他们说,做父母的也得理解。
“行。”谢同方给谢鹤庭夹了一个小笼包:“那等会儿我就不送你了, 刚好你妈妈没有叫司机, 我送她去机场。”
谢鹤庭多机灵的人啊, 三言两语就品出了谢同方的未尽之言。当父母的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想要尽力修补关系呢。
“好的,妈妈一路顺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屈雪这么多年, 大大小小出差的次数不说上千次,几百次也是有的,还是儿子年纪小的时候才听过嘘寒问暖的这一句,这都多少年了……女强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装作低头倒酱油,飞快地在脸上擦了一把。
“你长大了,儿子。”谢同方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乖巧可人的谢鹤庭。
那眼神里既有欣慰,却又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怀疑。
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这么大?甚至凭空出现许多没有的技能吗?
围棋大赛。
他缺席了儿子人生的几年, 但没有缺席他的整个成长之路,孩子会不会下围棋, 会不会写毛笔字,他都是知道的。
可,眼前这个又确实是他的孩子,如假包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谢鹤庭并不知道谢同方和屈雪心中所想,看了一下时间,不再耽误,匆匆忙忙收拾东西下了楼。
李观棋照例在楼底下等他。只是今天他看起来心情不佳,一路上十分沉默。谢鹤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问了两句,李观棋顾左右而言他。
谢鹤庭便没再做声,平白惹人不快。
好在赛场不算远,没多久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今天上午是64强赛和32强赛,下午是16强赛和8强赛。半决赛和决赛在明天。
有昨天的经验在前,今天谢鹤庭做足了准备,斗志昂扬地步入赛场。
赛场外的停车场上,一辆低调的suv停在靠角落的位置,这个地方视角很好,远远的能看见选手入场。
明丽欲言又止,目光从弓着身子,贴着车窗往外看的人身上掠过,明亮的身影在人群中发着光,很难让人忘记。
正因为知道这孩子好,明丽才越发觉得无可奈何。
等到谢鹤庭进去了,她才打断看得津津有味的那人,注意到沈霁舒展的表情,叹了口气:“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跟他打招呼。”
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等到人都看不见了,才心满意足地坐回到椅子上,回想起刚刚做贼一样的动作,自己都觉得好笑,打趣道:“明丽姐,我算是知道我那些粉丝们的心态了。原来能远远看一眼,就挺满足了。”
听他这样的语气,明丽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指着沈霁的鼻子骂道:“你在这里情深款款又有什么用,人家压根儿不知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优柔寡断的样子,不像你!”
沈霁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也没生气。
“明丽姐,刘宏胜昨天被抓了,你知道吗?”
“啊?”明丽有些没反应过来。前天沈霁还打电话跟她说这个刘宏胜的事情,怎么今天就进去了?
他苦笑:“你看,我以为自己有能量保护谢鹤庭,可是在这件事面前,靳怀风比我有决心得多。他甚至没有亲身参与,只是听到了消息,就给安为康打了电话,给鹤庭出了气。”
安为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靳怀风这么不给面子料理了刘宏胜,想来他也要吃点亏的。
沈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同样一件事情,你跟我说,如果动了刘宏胜,我得付出一些代价。我动摇了,迟疑了,但靳怀风没有。”
他叹了口气。
“鹤庭是聪明的。他比我看得清楚。”他的语气忽然带上了愧疚:“我觉得很遗憾。我的年少轻狂,我的偏执和狂热给了另外一个人,给了我热爱的事业。到谢鹤庭这里,我想全心全意地去爱他。可是我拿不出什么了。只有一颗饱经风霜的老心。”
“人都想要好的。有个人拿出一百分一万分的真心来爱你,又怎么会选择只有99、98的?”他摇着头,苦笑道:“明丽姐,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明丽沉默。
跟沈霁共事多年,她了解沈霁正如了解她自己。这个男人性格洒脱,是个少见的拿得起放得下,不拖泥带水的人。但是也许是在圈子里待久了,面具成了皮肤,做事情谨慎,走一步看十步,不见兔子不撒鹰,谨慎已经成了本能。
沈霁爱上谢鹤庭,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谢鹤庭是善良的,不会伤害他,能陪着他过点好日子。
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
明丽伸手拍了拍沈霁的肩膀,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此时虽然是笑着的,笑容却好像下一秒钟就会破碎了一样。她心里也难受,鼻头发酸,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哽咽,“……没关系,没关系,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的可能。”
沈霁没再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
他再回头看了一眼,谢鹤庭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深深闭上眼睛,不再回头。
“走吧。”
黑色的车子如同一支孤独的箭矢,安静地驶出停车场。很快,那辆独行的车子汇入了车流,再也看不见。
沈霁侧着头,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窗外飞速滑过的风景,静默无言。
有时候人会瞬间顿悟,放不下的,终究会放下,舍不得的,有一日也不得不割舍。
不求天长地久,只要在某个瞬间,曾经拥有,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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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鹤庭并不知道沈霁在比赛的第二天曾经来过,正如他不知道,除了沈霁之外,还有一辆车,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车里面,看着他意气风发走进赛场。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车厢里,周定琛装了半个小时的鹌鹑,实在是受不了了,看看坐在前面脸色不太好的某人,再看看失魂落魄的祝臻,决定自己当个出头鸟,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小榛子,这个,是你要找的那个吗?”周定琛清了清嗓子,说。
可惜,他当出头鸟也没用,因为压根儿没人搭理他。
看到谢鹤庭身影出现的那个瞬间,祝臻呆了,傻了,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
胸口充斥着澎湃汹涌的情绪,好似要把一颗心撕裂开来。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力道有多大,他没敢去拉车子的拉手,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把拉手给拉烂。
有人跟个痴汉一样盯着自己老婆,是男人就砍他一刀。
靳怀风不爽了,臭着脸:“看够了没!”
祝臻的声音都哽咽了,扭头对挨着他坐着的林至道:“是他。就是他!”
“身边的英雄,小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