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能。
只敢如蜗牛触角一样,连试探都那么的畏手畏脚。
于是。
太宰治坦诚道:“有点。”
太宰治似乎没看到黑泽阵霎然冷下来的眼神,悠悠道:
“但是我不敢呀。”
他轻而易举的转开话题,这个说着有贼心没贼胆的犯人也没一点自知之明,半个身体支在床上,随手把弄着被落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
黑泽阵刚刚抽完用过的。
还带着烟味。
熟悉的老牌子。
棉芯被拨弄到摆锤位置,打火机咔哒一声开盖,一声响指,火光猛地再次窜出来。
太宰治的眉眼阴影在影影绰绰的火中摇曳。
“神奇吗。”
他笑笑:“有人教我的。”
似轻浮得难以捉摸。
“呵。”
黑泽阵冷笑一声,他重新把外套套上,手机临时受到消息,急需他过去处理。
他走上前,一把夺过太宰治手中的打火机。
啪。
也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才不会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
脏死了。
手中忽然空了,太宰治也不恼,反而顺着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床上。
又被黑泽阵揪着领子起来。
动作一点不温柔,很粗鲁。
“你老实点。”
黑泽阵警告:“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是是。”反正被人看穿,太宰治索性也不装了,眼睛迷迷糊糊,好似一副困极了下一秒就能进入梦乡的状态。
余光忽然瞥见什么。
在黑泽阵松开手指后,他又一下靠近。
顶光照出他们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黑泽阵瞬间身体紧绷,眼神中充满冰冷与警惕。
尤其在感受到对方的手已经伸至他的后脖颈,黑泽阵表情骤然变得阴戾。
不过,对方只是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口。
太宰治似乎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笑笑,开口解释道:“衣领,皱了。”
接着。
太宰治主动低下脖颈,身体斜倾。
一点一点。
慢慢地。
黑泽阵的手被人碰了碰,太宰治任由脖子这样脆弱致命的地方主动显露在外。
很细,缠绕绷带,看起来很脆弱。
随意一掰就能夺走他的性命。
太宰治柔软的棕发贴在黑泽阵的指尖,额头轻轻搭在黑泽阵的手掌上。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黑泽阵听见青年低声对他说道。
“你想要。”
“我把命都给你。”
黑泽阵现在不听,没关系。
太宰治有很多时间陪他,他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回看现在。
直至今天,太宰治还是非常想念琴酒。
不可一世又傲慢的,说着要爱他的青年再未露面。
这怎么够。
不是就要看他死去活来吗。
人不在,怎么看这场表演。
想念从年少时认识,到现在已经说不上是谁缠着谁,无论是那些看起来痛苦的、恶心的、或是不由得让人弯起嘴角的回忆。
他无处诉说。
他也无法宣泄。
记得那些事的,只有他。
反正殉情,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
也不知道那天的话黑泽阵信了多少,距离上次见面又过了几天,房间门再度打开时,太宰治被准许出去。
黑泽阵什么都没交代,只是让他上车。
这事,太宰治也熟。
保时捷356A。
至少在这个世界,他真是第一次坐,看哪都新奇,总归他也不是老实人,手刚从车窗探出去,下一秒,人就被牢牢拷住。
黑泽阵是把安全带也能作势成镣铐的人。
他不理解太宰治的高高兴兴:“别乱动。”
太宰治看着黑泽阵系上安全带,他惊奇道:“这是约会吗?”
“不是。”
被拒绝的薄情干脆,不带有一点温度。
但下车时,太宰治才真是惊奇,人流密集,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竟是一个游乐场。
太宰治试探:“我们……”
黑泽阵讨厌人多的场合,他语气不佳:“自己待会去,我去接个电话。”
好了,到这里就知道肯定不是来游玩的,多半是任务。
太宰治漫无目的地回想,在这个世界,黑泽阵隶属的也是地下组织,做的危险事可一点不少。
虽然到现在,黑泽阵对他没什么信任,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但是太宰治大差不差的猜到一些。
他在原地无所事事,余光却看见黑泽阵拧眉归来。
人拎着手机,走到一半,又末回来。
黑泽阵:“你别到处乱跑。”
一副要是他回来找不到人,能把他大卸八块的警告模样。
太宰治忍住笑意,答应道:“好。”
以前他们做任务的时候,黑泽阵常常等他,等他算着计谋,等他寻死失败结束,人再飘飘出现。
因为不是出于本意,基本都是臭着一张脸来捡人。
那时,他一边被像尸体一样拖着一边嘟囔。
“你这人真讨厌啊,是不是故意来看我笑话。”
他那时厌恶总是冷冰冰一张脸的黑泽阵。
现在,是他在等黑泽阵。
游乐场哪里都是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太宰治也不太常出现在如此热闹的地方,武侦社要集体拍照好几次,是故意还是无意,总归是一次没去。
所以,几年的叛逃时间,他们变了吗。
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人流如织,许多人都挤到了这一条街道,拥挤人群中,太宰治不由得随之前进几步。
无意间抬眼——
黑泽阵也陷于人群中,但他下意识拧眉张望,举着手机,在看到他身影时,将将把电话挂断,快步走来。
他在人群中频频找他。
没由来的,太宰治喉间一酸。
他想起在森田一圆家做任务时,算命先生最后给出的签子。
寸步千里。
想见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是他。
咫尺天涯,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