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洁癖到令人发指的人,他若是不把自己里里外外清理干净,是绝对不允许他沾边的,连每次抱那个陶土盆前都要连掐上好几次法诀去掉泥土灰尘才肯抱,更别说让挨得那么近的坐着了。
显然大反派没打算解释一句半句,云深又不敢不从,只好吭吭唧唧的开始往软榻上爬。
他刚抬起参须,隋简好像想起什么来,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下一秒,只见隋简抬手打出一道灵力,刚从土里跑出来灰扑扑的人参精瞬间干净得发光。
云深:“…………”
呵呵!他就知道是这样!
惨遭嫌弃自尊心受损的人参精气鼓鼓的坐到了软榻的边边上,长长的参须像尾巴一样垂着。
人参精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抗议,故意坐得离隋简很远。
人参精阳奉阴违,隋简也不恼,随手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云深身旁,道:“我没醒来之前都不要下榻,若是觉得无聊就看看书,不允许修炼也不许炼丹。”
他说罢也不解释为什么不允许云深修炼,更不等云深反应过来,闭上眼就睡着了。
云深瞪着隋简那俊美妖异得夺目的脸,眼神幽怨的噘嘴。
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的,还不准他下榻,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嘛,太没参权了!
云深心中愤愤但又不敢真吵醒大反派,只能暗戳戳的用细细的参须,轻轻的在他衣摆上抽打,好似这样就真教训了大反派一顿一般。
人参精连这样虚虚的抽打都不敢多打几下,脑补着大反派被他抽得求饶的画面,暗爽过以后赶紧做贼似的收回了参须,然后老老实实趴着看书。
本来还以为大反派看的书肯定很无聊,但看着看着却发现还挺有趣的,没多久便看得津津有味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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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简难得一夜好梦,醒来时清香浮动充斥着鼻腔之间。
人参精独有的参香无意识的占据着软榻周围的空气,一点一点的抚平隋简内心因疼痛而翻涌的戻气,连那像是被人拿着凿子一下接一下的凿着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消退了一大半。
窗外天光大亮,隐约传来剑宗弟子早修练剑的口号声。
他抬了抬腿准备下床,却发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侧目看去,一本游记书面向下盖住他大腿,再往下一点则是趴伏状横跨他小腿,叶片收拢参须横七竖八铺散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参精。
隋简:“…………”
这睡姿也是没谁了。
人参精被他抬腿的动作惊醒,迷迷瞪瞪的抬头,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抬起参须擦嘴角的口水。
隋简:“…………”
“哎呦!”
隋简猛的曲起被人参精压着的腿,毫无防备的人参精便骨碌碌的滚下了榻。
“疼疼疼!”
云深捂着摔疼的屁股,两眼泛泪花,恶人先告状:“你起床就起床,怎么还踹人下床呢?”
太过分了!他屁股都摔开花了!
隋简都要气笑了,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以后再敢睡觉流口水就把你叶子揪秃。”
云深立马改捂头顶叶片,噔噔噔的后退好几步,离他离得远远的。
大反派招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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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秘境开启之前,云深将远离大反派的决心谨记心中,白日在旁人面前就待在陶土盆里老老实实装普通灵植,到了夜晚则拖着花盆蹲到了窗棂上晒月光。
隋简也没再提些奇奇怪怪的事让他做,但依旧不允许他修炼和炼丹。
云深心里吐槽,难道他修炼是很见不得的事情吗?
大反派做任何事都不会给他解释,云深自己又琢磨不出来,索性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第三日正午时分,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迅速暗了下去。
“快看!那是什么?”
有修士惊呼高喊,引得所有人仰头看去,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与那个漩涡状的裂缝重合在了一起。
太阳被裂缝切割成两半破开,如浓墨般黑沉的乌云铺天盖地的压来,骤然生起的罡风吹刮得衣袍猎猎青丝飞舞。
不过短短半盏茶时间,整个红叶原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天空中一道道彩色极光随着漩涡状裂缝,绕着山峰的峰顶一起扭曲旋转。
秘境入口开启了。
所有人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哈哈哈!诸位,老夫先走一步了。”
一名年过半百两鬓白发的修士反应极快,手指飞速掐出一个复杂的法诀,随后一道剑影凭空出现在脚下,他脚尖一用力整个人便带着剑影一起如离弦之箭般急射而出。同时他手中法诀恰好完成,无数灵力球像雪花一样飘向众人,在极速压缩后突然瞬间膨胀炸开。
灵力球的爆炸威力不小,连绵起伏的爆炸声接连起伏,剑宗弟子第一时间御起防御剑阵将爆炸通通挡在了阵法之外。
其余宗门势力也同剑宗的处理方式一般无二,优先展开防御阵法护住门下弟子,待他们抵挡完了爆炸的灵力球,那老道士的身影都已经出现在了山峰的半山腰处了。
“哇,他居然偷袭,这不是耍赖嘛?”
人参精伸着参须尖尖对半山腰的身影指指点点,未了还得了个结论:“他可真不要脸。”
隋简听着人参精的话语只觉得对方真是单纯得可爱。
在机缘大道面前,一切手段都不算卑鄙,只有活到渡劫飞升,才是笑到最终的胜利者。
每个机缘都是分秒必争,老修士摆了所有人一道抢了先,在场众人虽心中怄气但也无法指摘对方什么,怪只能怪是他们反应不够迅速落了下风。
“剑宗众弟子听令,随我一同列阵御剑,目标秘境入口!”
剑宗的带队长老站了出来,领着门下弟子紧跟老修士身后追了过去。
浮光和赵随云并未立马启程,而是走到隋简面前说:“云深道友,你此时改变主意还有机会,若当真上了这山峰,可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虽然已经确认对方不是大师兄隋简,但浮光和赵随云念在对方与隋简那点相似之处,还是提了醒。
“进了秘境之后再遇上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我们可不会留情的。”
隋简半垂眼睑,不置可否,亦油盐不进。
浮光放弃了劝说,深深看了一眼一人一参,随后被赵随云搂着腰肢带上了飞剑,也开始攀登封顶。
“我们还不行动吗?”
十大宗门与四大家族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出发了,隋简却还带着云深矗立原地,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云深都闹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干嘛了。
直到最后一个宗门队伍带队离开,隋简才终于动了。
他绕到了山峰的背面,再次披上了那件玄色的披风,兜帽遮脸,未了收起云深的陶土盆,让他蹲到了口袋里。
云深越看越迷糊,完全猜不到隋简到底要做什么。还不等他问出口,就见隋简的身体突然开始虚化成黑沉沉的云雾。
云深:“?!”
大反派做了什么?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就变成黑雾了?
虚化的黑雾很好的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若非用神识仔细搜寻,无人能识破隋简的伪装。
“抓紧了别乱动,掉下去了我可不会回头救你。”
大反派的嗓音四面八方的传来,虚无又缥缈,云深捕捉不到他本体到底在何方,但参须弯折的地方,确实是布料的触感。
想必大反派是用了什么秘法让自己看起来成了黑雾,实际本体还在。
云深安了心,不想等会儿当真摔成参泥的他立马听话的攥紧了口袋的边缘。
黑雾裹挟着云深,潜藏在黑暗之中,如风一般朝天空掠去。
那些拼尽全力争取优先进入秘境的人在半空相遇,气氛剑拔弩张,各自防备着对方下黑手。
隋简掠过那些修士时残忍的勾了勾嘴角,做了那个刺破和平假象的侩子手。
他五指成爪,接连捏爆了离他最近的几名修士的脑袋。血雾在半空中爆开,那些修士的同伴纷纷赤目欲裂,都以为是对方先动的手瞬间大打出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下方一乱,连带着更上层的修士也被波及。一级级递上,很快就杀得整个山峰被血雾包裹,破碎的血肉残肢雨点一般落下,顷刻间成了人间炼狱。
而罪魁祸首却擦了擦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第20章 二十章
大反派杀人的手段过于粗暴凶残,迸溅的脑花血水映入眼中,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成了无头死尸,曾经身为社会主义新青年的云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被震撼得三观碎裂,两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识。
人参精软绵绵的滑入袋中,隋简下意识伸手去捞,然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晕了。
隋简:“…………”
忘了这小废物胆子小,下次动手前得先捂着他眼睛,免得吓坏了。
如此想着,隋简将衣袋口子捂紧,顺着漩涡状裂缝强劲的吸力钻入了秘境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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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了花盆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大反派的脸色跟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相差无几,隐约透着几分颓败萎靡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在大反派发现他清醒以后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他注意到了这些但没来得及多想,脑子转过弯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拍隋简的手背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颤颤巍巍的爬出花盆挪到一边去,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
隋简捂住口鼻离他一丈远,未了嫌弃的道:“出息,这么点小场面就吓成这样,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习惯了。”
好不了一点!作为新时代五好青年,再经历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
云深面如土色,被隋简这么一提醒便又想起了那些血腥的画面,顿时又哇呀哇的吐了起来,即使有心反驳但也压根没力气说话。
最后云深吐得虚脱了,软绵绵的靠着墙壁两眼无神,宛如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咸鱼最终被看不过眼的大反派旱地拔葱似的拔起,将他放进陶土盆之前没忘记掐个法诀把他从头到尾洗一遍。
云深:“…………”
倒也不用将嫌弃表现得这么明显,太伤参自尊心了。
云深心有戚戚,焉巴巴的垂着叶片趴在陶土盆的壁沿上,决定以行动来拒绝和大反派交流。
人参精的情绪不要太好懂,甚至不需要刻意的读心,只看一眼脸上的小表情就能猜测出七七八八。隋简咬了咬后牙槽,越发觉得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太惯着它了,这已经是第几次给他甩脸色了?
他捏着人参精搭在壁沿上的参须掐了掐,冷酷无情的说:“你若实在接受不了,我可有办法帮你习惯。”
云深下意识抖了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想也没想的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调整一下心态也行,用不着您老人家出马。”
隋简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眼底划过一丝遗憾失望。这可把云深吓得够呛,他战战兢兢的转移话题:“咱们进秘境了吗?是不是该开始探索秘境了?万一那些机缘就因为我这点小事耽搁了那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