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 第38章

他是想找死吗?!

姬未湫心乱如麻地从一旁抽了张干净的帕子擦手,尴尬地想着肯定是因为姬溯手上没轻没重的缘故,肯定是他把他脖子给捏出了内伤!所以他才会一直感觉别扭!这才意外想到了那一幕!

意外!肯定是意外!

他又不是畜生!

他肯定不是畜生!

他怎么可能想着他哥!一定是意外!

姬未湫几乎是颤抖着找了个空的笔洗出来,用烛火点燃了脏污的手帕,那帕子烧得很慢,几次几乎熄灭,姬未湫一次次将帕子点燃。火光攒动,他几乎被浓重的负罪感淹没了,哪怕是意外,也不掩事实。

他怎么能这么恶心?他怎么能把兄长和欲-望联系在一起?

第54章

凌晨, 小卓公公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轻轻敲了敲门,随即领着侍候的宫人们进门, 瑞王殿下睡得沉,又渴睡, 这大清早上的要把人叫起来可真是一件苦差事, 所幸瑞王殿下宽厚,从不迁怒宫人, 还算是过得去。

方点灯, 小卓公公与宫人们都愣了一下,只见瑞王殿下坐在罗汉床上,眉目之间古井无波,闻声冷冷地看向他们,小卓公公与宫人们当即行礼问安, 小卓公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心中快速思索着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殿下,还是什么事儿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往日还不觉得, 如今看了,只能说瑞王殿下果然是圣上嫡亲的兄弟, 这冷着脸不笑的样子简直是和圣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姬未湫一夜未睡, 他见小卓行礼,这才回神, 道:“免礼。”

小卓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姬未湫还穿着里衣, 只在外面披了件外衫, 道:“奴才服侍您更衣。”

姬未湫起身,平举双手让小卓伺候, 边道:“一会儿你拿我的手谕出宫去瑞王府,叫醒波来见我。”

小卓公公乖顺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殿下在这清宁殿也住了两三月了,从未吩咐谁出宫办事,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能叫殿下安排去做一些事儿,说明他在殿下心中也是有了一定份量了。

若按照他的性子,是要打探一番是什么事儿的——也不为别的,若他也能办,岂不是更能得殿下看重?

挂完玉带上最后一个玉佩,姬未湫出了殿门,外面天空不见半点亮色,往日里姬未湫都是跟着姬溯一道走的,有时还要姬溯等一等他,今日却是提前出门了这么许久。宫人们见他没有等姬溯的意思,连忙上前提灯引路,引着姬未湫往太和殿去。

到了太和殿,宫人们照旧为姬未湫摆上了桌椅,请他用早膳,姬未湫也未拒绝,慢吞吞吃了起来。宫人们很有分寸,上的大多是一口一个的点心,不至于弄脏了朝服。

顾相进了来,已经到的朝臣纷纷行礼,顾相见到姬未湫已经到了还有些吃惊,还是笑吟吟地与姬未湫道:“臣参见瑞王殿下。”

姬未湫微微颔首,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算是全了礼数。顾相心中有些讶异,心道是谁招惹了这位殿下,怎么一大清早摆了个冷脸出来?——平素姬未湫上朝大多也面无表情,冷了个脸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似地,但是困出来的还是心情不好,顾相还是分得清的。

瑞王殿下居于宫中,难道与太后娘娘起了争执?亦或者是圣上?

顾相微微一笑,没有去问。

不一会儿周如晦也来了,他天生就是一张木头脸,再加上常年在边关,一身杀伐之气令不少大臣心惊胆战,再加上文武大臣之间要避嫌,群臣亦是颔首示意便作罢。

周如晦目光微动,看见了姬未湫,见他似是专心在用早膳,便站定不动了,不曾上前行礼。

聪明人都知道,瑞王爷大约是心中不愉,少上去自讨苦吃,虽说这位平素里极好相处,待人接物都客气有礼,但这位身上明晃晃地挂着阁老的位置,又是皇室唯一的亲王,真要发作起来不好应付,有理没理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受着。

但偏偏就有人没有这个眼色,或者说懒得有这个眼色,王相跨入殿门,见着姬未湫便冷哼了一声,道了一声:“荒唐。”

这声音不算小,许多朝臣都听见了,但也只当没听见。往日里姬未湫听了或许一笑了之,今日却是懒得忍他,淡淡说:“王相这是在说谁呢?谁在这太和殿中行荒唐之事?本王替你将他逐出殿去可好?”

王相一手负于身后,颇为傲慢地说:“荒唐的是谁,王爷难道不知吗?”

“还真不知道。”姬未湫嗤笑了一声道:“王相为官多年,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不如替本王指一指?”

群臣见状,皆是屏气凝神,今个儿是怎么了,早朝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剑拔弩张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且听一听。

王相神色一冷,向天拱手,遥遥一敬道:“太和殿乃是圣上与朝臣商议国事之所,庄严无比,王爷在此用膳,可是不敬圣上!不敬我朱明历代先祖!”

姬未湫听得都笑了,他交叠双腿,一派从容闲适,显然半点都没放在心上:“按王相这般说,皇兄赐膳,太后赐茶,也是我皇兄不敬先祖,是太后不敬先祖?”

王相道:“臣不敢!我朱明自有礼制,王爷不如往后殿用膳?”

“王相还是莫称‘我朱明’了吧,这话由本王说才合适,若我朱明列祖列宗知道本王在自己家中用膳,还要叫个下臣指责,才怕是泉下不安,想我朱明历代先祖,能人辈出,怎么养出本王这么个不争气的子孙来!”姬未湫轻笑道:“至于礼制?恐怕在王相心中也不算什么,王相见了本王,尚不行礼,还有什么礼制可言?”

“来人,王相失仪,念王相年迈,赐杖五。”姬未湫道。

姬未湫不否认自己就是在出气,但也没出错人,说穿了,这都这老东西搞出来的事情,若不是他,他现在还在宫外逍遥自在呢!哪里能被困入宫中,哪里能天天早上三点就得起床,哪里能出什么意外?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愕然,庭杖?没听错吧?!瑞王爷要庭杖王相?!周如晦与顾相亦是有些始料未及,不禁看向了姬未湫。

御前侍卫则是当即上前。

“我乃是次辅,我看谁敢!”王相喝道。

姬未湫冷笑了一声:“拖出去。”

正在此时,庆喜公公先一步到了,他本是跟着圣上来太和殿的路上,听得宫人们报说瑞王殿下许是不愉,早早就去了太和殿,圣上便吩咐了一声叫他先来,瞧瞧是怎么回事儿。哪想到进来就听见殿下要赐王相庭杖!

“庆喜公公。”

“庆喜公公来了。”群臣纷纷点头示意,这位是御前首领太监,常伴君侧,在其他地方或许不好说,但在太和殿中,这位庆喜公公一举一动几乎可以看作是圣上的意思。

庆喜公公进门便与姬未湫行了礼,姬未湫抬手叫起,庆喜公公进门这几步路,已有人将事情与他说得七七八八了,他谢过了姬未湫,与王相笑道:“王相爷,这就是您不对了!”

众人一听,心下一定,果然是打不成的,看看这都来打圆场了,估摸着是两边各打一板算完——这瑞王要庭杖王相,怎么听怎么离谱。

王相脸色稍霁,转头便听庆喜公公喝道:“来人,伺候王相爷庭杖!”

群臣皆惊,满脸愕然地看着御前侍卫近前,将王相拿下。王相亦是愕然:“你敢!”

庆喜公公还是满脸赔笑,说出的话却不一样:“相爷,这臣是臣,君是君,朱明以礼治国,这礼是万万不可失的,相爷若是不服,稍后朝会上只管向圣上告屈……带走!”

下一刻,王相就被强行拖走了,庆喜公公恭敬地与姬未湫道:“殿下,请息怒。”

门外就传来了沉闷的击打声,群臣噤若寒蝉,姬未湫捧着茶碗,真打着了王相,他也不见多么高兴。庆喜公公见了,心道果然是还在不高兴,他左思右想,只想到了昨日圣上要派殿下去淮南一事——难道是为了这事儿不高兴?不是说已经点头了吗?

不过殿下到底还年轻,上回出燕京就中了剧毒,回来调养了许久才见好,如今又要出燕京,还是明火执仗去查贪官,许是觉得怕了?不想离京之故?

只庭杖五下,王相很快就被宫人们搀扶了进来,他脸色煞白,额间有冷汗渗出,庭杖自然打得不会太重,好歹也是次辅,哪里真的敢下黑手打成重伤?但对于他们这等人而言,只要这庭杖真的落下,那这张脸面就彻底被人踩在了脚下。

姬未湫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相,还不知错?”

王相推开了搀扶他的宫人,拱手道:“臣不敢。”

姬未湫点了点头,侧过头去与庆喜公公说话,仿佛打了这朝中阁老于他而言跟打了只蚂蚱差不多。王相脸色铁青,归列而站,顾相摇头叹气与他道:“王相爷,您这是冤。”

王相没吭声,顾相与刘相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跟没事人一样——自瑞王入朝,许多人都被提醒过了,少去得罪瑞王。不论是远在深宫的太后,还是近在御座的圣上,都是见不得有人去得罪瑞王的。

瑞王入阁,只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折子,也不大参与其他正事儿,瞧着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那又如何?不管他入不入朝,掌不掌权,他代表的都是皇家的脸面,谁敢去为难他,那就是要踩皇家的颜面!

更何况是王相这等自持权柄就上去刁难的?瑞王平素不与他计较,不代表他不能计较,看看,今天不就计较来了吗?拿住了错处,说打就打,没瞧见庆喜公公未来时,御前侍卫就已经进殿了吗?就是庆喜不来,今日王相这一顿打也逃不掉。

最妙的是王相被拿的错处是失仪,他确实未行礼,进门就先指责瑞王,众目睽睽看着,他如何反驳?难道与圣上说瑞王不敬他年长,不吃他的教训?瑞王不看在他年迈的份上容忍他几分?他要真敢说,恐怕就要受群臣指责了。

他是什么东西,也敢在皇家面前倚老卖老?

不管王相事后想如何报复,至少这明面上的亏他是吃定了。

鞭声三响,姬溯入殿。

第55章

今日朝会上除了姬未湫下淮南巡察一事外并无其他大事, 就他这件事,也都是经过了内阁的,上面三位阁老都赞同, 自然也没有人吃饱了撑着上来说‘臣以为不妥’,也不怕把自己的脑袋给‘不妥’掉了。

朝上给姬未湫安排了一个钦差团, 包括两名御史, 一名典籍、侍卫等。

待下了朝,几位大臣相携出宫, 一人感叹道:“圣上对瑞王爷圣眷优隆!”

“可不是么?”另一人笑而摇首,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什么,又在摇头什么,他道:“不过此事自王爷入阁便早有端倪,如今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瑞王下江南时便已有人察觉出不对来,那时还当瑞王是个太平王爷, 只顾享乐, 好应付极了。哪想到由一桩没头没尾的刺杀案起,至王爷回京, 不知道落马了多少官员,可见这位并不如表面一般, 说是个笑面虎才对。

待瑞王回京, 便入阁议事,想入阁以来, 瑞王殿下似乎并无作为,据说在文渊阁中也不争权夺利, 只像是个闲散小官上值点卯便作罢。

圣上没有给瑞王指个官衔, 只叫他挂了个亲王名号,待群臣放下防备, 只当是圣上将瑞王安插进内阁多一个眼线罢了,再者又看不惯瑞王每日荒唐,这才叫他做点正事,哪想到现在又陡然令瑞王检查淮南一案……

如今看来,圣上未赐瑞王官衔,才是真与瑞王一体同心,不叫瑞王沾染其他半分,只叫瑞王代表着他的意思。瑞王上一回出京杀得可谓是血流成河回来,这一回想必也不会轻轻放过。

……这般说来,王相也是叫圣上不满许久了吧?否则今日怎能被拖出殿外去庭杖?由瑞王出口,君臣之间还算是有些回转的余地……

这是打算叫瑞王做个孤臣?

大臣心中摇头,现下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再看看吧!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

姬未湫本想直接去英华殿歇息,不料却被姬溯唤去清宁殿伴驾,若是往常,姬未湫就笑嘻嘻告个饶,去碧纱橱睡一会儿,如今他哪里敢去?

姬未湫舌尖发苦,他现在恨不得离姬溯八百里远才好。

“怎么?”姬溯一如往常,神态平和,波澜不兴,他侧目看姬未湫:“何事叫你恼怒?”

往日里姬未湫那张嘴就停不下来,今日一言不发,姬溯自然看得出来。

姬未湫垂下头:“臣弟昨日没有睡好,这才火气大了点。”

姬溯一哂,心道他这火气可很够大的,王葭都叫他拖出去打了。他心中微动,道:“淮南已成定局。”

圣旨当庭颁下,绝无回转之理。

“不!”姬未湫陡然抬首:“我要去淮南!”

“嗯?”姬溯眉目微动,只觉姬未湫八成是真的没睡好,便也不再去追问了——至于王相,打也就打了,又能如何?难道还打不起了吗?

姬溯想到此处,隐约有了点笑意。姬未湫是他一手养大,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明白吗?面上装得骄狂肆意,实则宽厚仁德……说是优柔寡断就有些太难听了。如今能有一二锐气,也是很好的。

他早晚会明白,人不能总是一成不变。想他年幼时,有他这个做兄长的护着,有母后这个做母亲的护着,可如今他年岁渐长,须知人立于世,若不能自立,一切便宛若空中楼阁……他与母后又能扶持他多久?

姬溯一手微动,却见姬未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一顿,微微皱眉。

姬未湫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只知道抓紧了这个机会:“臣弟自请出宫回府,再有两日便要出行,还需回府打点一二。”

这话就是废话,姬未湫要什么宫中没有?他住在宫中这么久,有什么用惯的了,也早就搬进宫里了。

姬溯颔首:“回去也好。”

知道走之前先把自己的府邸收拾干净,也算是长进。

姬未湫拱手道:“多谢皇兄。”

姬溯一手微抬:“去歇会儿吧。”

姬未湫当即谢了姬溯,扭头就往偏殿去,姬溯眼眸微沉,他本意是叫姬未湫去碧纱橱的。他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却只有一瞬,转念吩咐道:“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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