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 第124章

姬溯微微一笑,侧身将姬未湫拢入了怀中,闭目睡去。

翌日姬未湫醒得有些迟,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姬溯呼吸绵长,显然还在睡梦之中,他看着姬溯,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无比的满足,将踢飞到一旁的被子重新盖回了身上,自己则是继续挨着姬溯欣赏窗外的美景。

昨日他们歇在了泊云境,如今入目便见窗外雾气萦绕青山,潺潺水流之声伴随着簌簌白雪若有若无的钻入耳膜,姬未湫自一旁拿过稳在碳炉上的茶水喝了大半,又躺了下去。

泊云境较之其他院落已经不算是冷的了,但到底是在寒冬中,房中依旧烧着地暖,窗户是大片的琉璃制成,暖气烘人,故而时间一长就容易口干舌燥。

约莫一刻钟后姬溯便醒了过来,他垂眸见姬未湫背对着他躺在他的怀中,还当他在睡,由着心意垂首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没想到怀中人一动,调侃道:“皇兄偷偷亲我?”

原来是醒了。

姬未湫翻了个身,抬手环住了姬溯的颈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姬溯的嘴唇很薄,亲上去的时候总有些凉意,姬未湫抵着他在他唇上辗转反侧,磨着姬溯张口,与他缠绵。

姬溯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他摩挲着姬未湫的后颈,温柔地舔舐着他口腔的每一寸,舌尖轻轻地触碰在一起,又摩挲着分开,亦或者纠缠在一处,亲昵地贴着。

姬未湫心道他没刷牙。

好吧,姬溯也没有。

不知道多久,这个吻才结束,两人依旧没有分开,嘴唇摩挲着对方的嘴唇,分享着对方的呼吸,姬未湫惬意得都有些困了,他微微推开了姬溯,伸了个懒腰,仍旧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饿了。”

姬溯会不会允许他在床上吃饭?

姬未湫犹豫着,一旦没有了早朝的催促,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成为他的起床的阻碍,正在此时,他只觉得身体陡然一轻,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姬溯抱了起来:“……哎?皇兄,你做什么?”

姬溯没有应答他,将他连同被子一并挪到了罗汉床上,姬未湫拥着被子半坐着,见姬溯一手微抬,将披散的长发束起,单薄的寝衣自他肩头滑落,颈项微转,牵引着那隐在皮肤下的肌肉拉成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他眉间慵懒:“传膳。”

宫人们应声而入,早已准备好的膳食如流水一般送了进来,见姬未湫与姬溯一坐一站,也不敢抬眼直视,姬未湫轻笑着叩了叩小几:“摆在这儿。”

见状,便有宫人分出了一些膳食摆在了姬未湫面前的小几上,姬未湫饿得时候是不太讲究的,端着碗拨了两筷子腌得清爽脆嫩的菜心往嘴里去,姬溯则是去了净室,不一会儿他再出来时,却没有换去寝衣,只在外面披上了一件同样单薄的宽袖长衫。

姬未湫看见他这打扮,就知道他暂时是不打算出门了。

他在姬未湫对面落座,取了一碗粥来慢慢地喝,姬未湫夹了一筷子菜心到他碗里:“这个菜心好吃,皇兄你试试。”

“嗯。”姬溯试了一下,果然不错,很是开胃。

吃完早膳,姬未湫直接往罗汉床上一躺,还卷紧了被子,硬是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蚕宝宝,他蛄蛹着往姬溯的方向去,枕到姬溯腿上之前还心有余悸地问道:“暗卫呢?”

“在外面。”姬溯也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姬未湫的脑袋。

姬未湫委屈巴巴地说:“别揉了。”

“嗯?”

“再揉下去我都觉得皇兄不是皇兄了。”姬未湫顿了顿,接着道:“……像我爹。”

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姬溯一下,姬未湫闷笑出声,大大方方地枕到姬溯腿上,还很得寸进尺地要求:“腿放低一点,太高了不舒服。”

姬溯当真还就将腿放平了。

姬未湫眯着眼睛外面的雪景,忽然道:“我如果就这样躺一整天会不会有些太浪费了?”

“不会。”姬溯侧身打开了暗格,从中取了一条发带出来,替姬未湫将头发半束起来,姬未湫突然道:“皇兄,我想听你弹琴。”

姬溯淡淡地说:“许久不弹了,怎么想起这个?”

姬未湫趴在他身上耍赖:“烹茶焚香,听雪抚琴……今日左右无事,自然要摆弄些风雅。”

姬溯点了点他的眉心,姬未湫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哥、皇兄、圣上、陛下……您就依了臣弟吧!”

姬溯看着他那样子,委实是提不起什么拒绝的心思,他吩咐了一声,宫人们便取来了相应之物,姬未湫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在罗汉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欣赏。

姬溯很快就在窗前落座,调理香料,随着袅袅香烟升起,姬未湫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闻!”

可恨自己没文化,张嘴除了好闻就是好香,姬未湫二选一选了个‘好闻’,说‘好香’总觉得有些调戏的意思。

香气清幽,到鼻端时却又多了无边缠绵,温软甜蜜,如同美人唇畔的胭脂,待品过了这胭脂香气,再回味时却只能想到清遂的冷香。

姬未湫自塌上走下,到了姬溯身边,他垂眸看着姬溯,忽地俯身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姬溯微怔,却见姬未湫一手按在了他的心口。

姬未湫透过姬溯的血肉,感受着他的心跳,他品味着那稳定的声音,轻声调侃道:“皇兄在想什么?心思不纯可是合香大忌……”

以香识人,若非姬溯心怀旖旎,这香气合出怎会有如此旖旎之感?

姬溯想吻他了。

所以他就过来了。

第147章

“是谁在弹琴?”玉蕴见太后双眸微阖, 似是好眠,又闻琴音,不禁皱眉, 便问一旁的宫人,打算去知会一声, 叫那边停了, 免得扰了娘娘清静。

宫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闭目的太后悠悠道:“弹的有些意思, 也躺得累了, 不如去走动走动。”

宫人皆应是,玉蕴打量了一番琴声来的方向:“娘娘,琴音似是从泊云境来的。”

泊云境?

那两个小子住的地方?

太后扶着玉蕴的手坐了起来,更加好奇了。琴这一道,琴棋书画、琴为首, 两人都是会的, 可说喜欢,倒是没有太多喜欢。

姬溯喜静, 最厌恶喧哗,平时寝宫连宫人都不让多待, 更何况公务繁忙, 无心于这些。姬未湫虽说不怎么厌恶丝竹之声,可对琴却是不喜欢的。

她记得阿湫小时候最差的一门课就是琴, 他不是不会,先生的原话是‘殿下博闻强记, 落指分毫不差, 琴技可嘉’,言下之意就是他指法不错, 其他就算了,照本宣科罢了。

旁人是弹琴抒发胸臆,他弹琴就只是为了应付功课,所幸这些东西会就成了,能谈得上一二,说得出典故,就算是不错,难道出门在外谁还会不长眼的把不善琴的皇子亲王架上火堆,非逼着人弹奏一曲不成?又不是唱空城计。

难道是两人临时起意,招了乐伎献艺?

太后听着琴音,虽然距离不远,可此处临崖,风有些大,琴音随着风有些断续,她心中微动,却有些难耐——若听得清,她也懒得去,正因为听得如隔云端,才觉得心痒难耐,非要去听一听不可。

玉蕴扶着太后向泊云境而去,不多时便到了,门口的宫人要通报,太后抬了抬手,示意不必,那些宫人当真就不禀报了,太后眉头微挑,步履悠缓入内。

距离主院越近,琴音便愈发清晰,渺渺而来,恍若流水,泠淙有声,细听却又如月高华,如云浮游,其中颇有真意,似是道人所作。

太后愈发好奇,姬溯厌恶佛道一流,不算是个秘密,谁人敢在他面前奏道乐?

门外值守的宫人见了太后来,皆是静默无声行礼问安,又退至两侧,太后入了内,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小儿子一身疏狂,懒倚长塌,一手支颐,眉间平和,唇角带笑,惬意非常,似在好梦中。

紧接着第二眼就看见自家大儿子双手抚琴,见她来,抬眼望来。

太后:“……”

太后脸都黑了。

她转身就走,玉蕴还跟在她身后,尚且来不及看见里头的情形,就急急忙忙跟着退了出来,太后一反来时悠缓,步履匆匆,玉蕴见状不敢出声,只跟着太后一路到了院外,才听见太后笑骂了一句什么,却没有听见到底在骂什么。

“……娘娘?”玉蕴扶着太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太后顿了顿:“无甚,不必去管。”

她此前有些担忧两人相处如何,但又不好打听太多,今日一见,只觉得是白担心了——先帝这辈子都没享受过阿溯给他奏琴伴眠!若非她亲眼所见,是绝不相信她这个清冷淡然的大儿子还有给人奏琴伴眠的一日!

必是阿湫出的主意,他哥哥依从他罢了。

她一直以为这一段感情中,阿湫必是从属,多少要看他哥哥的脸色过日子,如今看恐怕阿湫才是主导的那个!

要知道这琴音奏的时间可不短了!

这可真是……恐怕阿溯也是故意要叫她看一看,免得她日日担惊受怕,生怕哪日自己好端端的小儿子就那么没了。

太后思及此处又忍不住在心中笑骂了两句那两个孽障。

***

太后走后不久,姬未湫便自睡梦中醒来,抬眼便见姬溯依旧在奏琴,他支起身道:“我睡了多久?”

姬溯恰好奏完最后一个琴音,一双如冰似玉的手按在琴弦上,尾音微颤,颇有绕梁三日之感,慢慢道:“不久。”

姬未湫却不信他的话,他看了看天色,就知道自己至少也睡了半个多时辰。

他伸了个懒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下了罗汉床三两步到了姬溯旁边就去抓他的手来看,姬溯五指并不见红肿,他先松了一口气,又仔细摸了摸,见指腹温度不比往日温凉,明显有些灼热之感,当即有些心疼,不禁埋怨道:“皇兄你是不是傻的?我睡着了你还弹什么?不知道疼吗?”

姬溯眉宇淡然:“不疼。”

姬未湫低咒了两声,唤人取药,摸着姬溯的手指都觉得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了,他甚至生出了一点埋怨近侍的意思,姬溯不停,他们就不能劝着些吗?可他又知道,姬溯不想停,谁又能劝得动?

姬溯的手自他手中抽出,反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温和地说:“我无恙。”

姬未湫气得伸手打了他一下,姬溯眼中有些诧异,却见姬未湫神色微冷:“日后不许这般!”

姬溯扬眉,方要说话,却听姬未湫接着道:“我就是这么说了,以后不许这般!再敢这样,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后悔!”

……得寸进尺。

姬溯本该觉得恼怒,此时却生不出半点怒气来,他一手揽住了姬未湫的腰,叫他坐下。姬未湫却不坐,他冷冷地注视着他,怒气在眼中跳动,姬溯看了他许久,终究还是道:“……以后不会了。”

姬未湫这才冷着脸坐下了。

姬未湫以往觉得什么‘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之类的话除了对爹妈外,对其他任何人说都矫情到了恶心的地步,不想今日方知其中真意。

姬溯见他还在生气,与他道:“不过是见你睡得好。”

姬溯竟然升起了一些后悔的心思……本不过是存了些叫他欢喜的意思罢了,哪知道小孩儿为了这么件小事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姬未湫侧脸喊道:“人呢?药怎么还不拿来?!”

宫人快步从里间出来,将玉露膏呈送了上去:“殿下。”

姬未湫接了玉露膏,没好气地与姬溯道:“除了你不让我睡,我哪日睡不好?”

此言一出,宫人的腰弯得更低了,行了一礼后连忙退了下去。

姬溯有些讶异,姬未湫一向很忌讳在宫人面前表现出两人的关系,哪怕众所周知,有人时也不大爱亲近他,昨日叫暗卫听去了几句戏言,尚且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今日怎么当众说这些?

大概是被气着了吧。

姬未湫确实是气都要给姬溯气死了,哪有心思管这些?他接了木匣,急急地打开药盒给姬溯敷药,低垂着眼帘,抿着嘴唇不说话。

碧绿的药膏厚厚的敷在了姬溯的指尖,姬未湫没有用玉签,一点一点的给他涂着,见拇指上泛出一道深深的红印来,更是生气,恨不得再姬溯他一下让他涨涨记性。

直到十根手指都敷上了药,姬未湫细细地替他吹干,一眼都不看姬溯,仿佛他眼中只有这双手一般。

药也上完了,姬未湫仍未说话,姬溯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唇线,与他道:“还在气?”

姬未湫冷哼了一声说:“对!”

“若做出此事的是我,皇兄如何想?”

姬溯本就是极聪慧的人,早知姬未湫为何生气,可闻言却还是不由笑了起来——小孩儿这般生气,不过是心疼他罢了。

他一笑,当真如月下昙花盛开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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