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罕见的有起来这么早的时候,萧桓本来走之前想着不吵醒他,结果没想到他反倒自己来了,目光不由微凝了一瞬,随即笑了一下。
谢翎:……
“统子,陛下看到我了?”
系统:“应该是吧。”
“要不然这城墙上还有谁啊。”
谢翎看了看四周,果然只有他,也幸好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上面。
萧桓看了许久,在身旁的官员交代完之后,勒住缰绳。
“走吧。”
“恭送陛下。”外面的官员们都跪了一地。
谢翎目不转睛,一直到陛下离开才收回目光来。
“谢公子,城墙风大,回去吧。”
钱明在陛下离开后走过来道。
谢翎点了点头,看到大军离开,拉紧鹤氅下了城楼。
说实话,谢翎原本以为自己早就知道陛下要御驾亲征的事情,应该接受很良好,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陛下输是不可能输的。
然而陛下离开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失眠了。
当天夜里就熬了两个黑眼圈,怎么睡也睡不着。
“谢公子,您这是怎么了?”钱明看见后有些诧异。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茶水喝多了吧。”
谢翎遮着眼睛,表现的若无其事。
脑海里系统看着嘴.硬.的宿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说想武帝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谢翎强行挽尊:“你说什么呢统子,我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想陛下。”
“陛下出征我很放心的,系统你完全是想多了。”
是这样吗?
被严肃教育了的系统将信将疑,被一顿反驳,忍不住也有些质疑自己了:难道它猜错了,宿主还真是茶水喝多了?
结果第二天晚上€€€€谢翎还是没有睡着。
白天温习课业到那么晚,要是按照往常谢翎没等到沐浴就瞌睡的头都抬不起来了,结果到现在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电子检测躺在榻上的人心率极为活跃,系统.欲.言又止。
眼看着宿主醒来,眼底的痕迹比昨天更重了点,这下就连王保都注意到了。
“谢公子,陛下出征现在应当没事。”
“不若让太医院帮您开点儿药?”
陛下要是知道谢公子这么失眠,肯定要问罪他的。
谢翎摇了摇头,忽然问:“夏老院首随军去了?”
王保点了点头,谢翎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
事实上早在出征之前各种安排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好几年,根本不必如此患得患失,但是谢翎就是忍不住多想,等到反应过来想到昨天的嘴.硬.后才轻咳了声.欲.盖弥彰:“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有点担心陛下。”
“有点而已。”
系统:……行吧。
“你可以给武帝写信。”它认真提议。
谢翎:“那还是不要了,万一影响陛下分心怎么办。”战场上瞬息万变,谢翎不太想要因为自己而拖后腿。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事情要做,天天被老师抓着温习,就为了春日的会试做准备,一天忙碌下来也很少有时间多想。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陛下,但是也能够勉强忍住了。
御驾出征的第一个月,刚到安鹿城萧桓就迅速接管了阴山事宜,常云率领的威远军几路人马直扑阴山。
饶是乌律延通过这次试探意识到大乾对匈奴早有防备,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刚过年关大军就直抵边关。
威远军和郎部直面交战,郎部首领弃军而逃,被斩首上千人。
萧桓在营帐内处理完军务之后,看到了进来的鹰卫。
“陛下。”
他看了眼梁春:“京城情况如何?”
梁春:“京城之内一切都好。”
“有顺亲王稳定朝纲,没有生起事端来。”
萧桓点了点头,又垂眸看起了地图。就在梁春以为陛下已经询问完了时,又听到陛下开口:“谢翎呢?”
谢公子?
梁春想了想:“谢公子也很好,这段时日一直在认真温习功课。”
“就是陛下刚离开时谢公子好似失眠了几日。”
失眠……
萧桓心头顿了一下:他是在担心朕?
沉默了会儿后,萧桓抬起笔来:“把这封信带回去。”
“给谢翎。”
“是。”
梁春听令应了一声,过了会儿后看到陛下起身去了军营。
……
谢翎一连等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收到了边关的消息,威远军和匈奴郎部交战刚止,常将军又立了大功。
谢翎听到王公公的声音后眉梢松了些,这时候便见王公公看了周围一眼,又转身让开露出身后的人。
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的鹰卫统领忽然出现,叫谢翎微微诧异了一瞬,却听见梁大人道:
“谢公子,这是陛下让我交给您的。”
梁春将信递给谢翎。
谢翎在谢过梁大人后,等到人离开才看向手中。
“你说陛下会写什么?”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和系统蛐蛐。
系统也有些疑惑。
一人一统拿信回到书房里,刚打开就看到了纸张上晕染的印记。
因为在阴山条件不比京城,东西自然不如宫内的好,就连墨迹都印了出来。
谢翎认真看着,看到陛下在简短的说了这一个月的事情之后,似乎停留了会儿,中间笔尖停留的时间太长,留下了一个墨点。
意识到后面或许和前面不太一样,他屏住呼吸,便看到最后写道:“朕也有些……想你。”
只是一句话,仿佛便看到了陛下当面一样,叫人呼吸一窒。
谢翎遮住脸,过了会儿后才放下手,只感觉刚刚一瞬间心脏又跳的不规律了,下意识转移话题:
“陛下为什么说“也”啊。”
“难道他知道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事情了?”
系统:“皇宫里对皇帝来说有秘密吗?”
谢翎:!!!
“好有道理。”
不过,咳,虽然他过度焦虑的样子有点丢人,但是……陛下也说想他€€。
谢翎不知道的是,萧桓在写“有些”时停留了很长时间。
分明是很想,很想谢翎,但是在落笔时只克制着写了“有些”。
营帐外的萧桓想到谢翎收到这封信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只觉得这段时日以来殚精竭虑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些。
谢翎盯着信看了半天,几乎是本能的提笔想要回信,但是想到现在正是战事要紧的时候,又猛地停下了动作。
算了,再等等吧。
他挣扎了半晌拿起信来,在沐浴过后晚上睡觉时又重新压在了枕头下。
一连几天,谢翎表情都舒展了些,郑万云一看便知道和陛下有关。不过因为涉及前线的战事,郑万云也不方便问,只是道:“既然心中石头落下了些,就好好看书吧。”
“方才不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
谢翎被老师看穿,有些不好意思。
“老师放心,我知道的。”
虽然陛下御驾亲征,但是今年的科考并不受影响,开春之后的会试照常进行,就是殿试大概是要推迟一些等到陛下回来了。
谢翎回过神,想着这次会试一定要让陛下刮目相看才行,金銮殿上提名€€€€这大概就是陛下对他的期许了。
……
因为通讯不便,只匆匆的一封信就又陷入了等待中,和匈奴的战事几场下来有胜有负,总体来说是大乾占据上风。
只不过,叫萧桓头疼的是,这段时日一直未曾追捕到匈奴王庭一支。
萧桓看着地图,想到乌律延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谨慎,敲了敲桌面,决定以身为饵。
梁春立刻站出来反对:“陛下,不如让属下易容成陛下,也安全一些。”
让陛下亲自当饵,这太危险了!
“君子不立危墙,陛下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宫内着想。”因为营帐内太多人,梁春没有直说谢公子,只是说了宫内,但是萧桓也知道他在说谁。
谢翎……
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微闭了闭眼,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