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天他们在酒吧里,要激烈得多,也强势得多。
盛然一开始吓了一跳。
对方的吻强势、热忱,不犹豫,不回头,不给小瘸子一丝挣扎的余地。
却也并不粗鲁,而是一点一点的深吻,漫长而坚定。
小瘸子快要断气了。
本能地大口呼吸,意识于缺氧的朦胧之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
闫子钦之前在酒吧说的练手,不是这么吻的!
这跟那次练手,不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关!
根本就不是一个吻法!
上次他们练得哪门子的手?
白练了!
闫子钦蒙他!
奈何导演没喊停,小瘸子也没敢乱动,配合着闫子钦,继续了这个幽深而漫长的吻。
小瘸子超敬业的。
体验其实也还不错。
直到完成了这场全然出乎意料的吻戏,小瘸子仍旧有些头脑发懵,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氧了。
他隐约记得,剧本里不是这么回事儿,苏大导演却说好,看起来很满意。
甚至还夸了小瘸子和闫子钦,说这个情感爆发点,比剧本中表现得更完美,更精准。
一条就过了。
小瘸子欲言又止,有异议,但没提。
闫子钦似乎也有点异议,刚才表现得太完美,以至于只吻了一次。
有点儿不甘心。
直到收工了好几十分钟,反射弧超长的小瘸子,才再次一点一点确认了,那天在酒吧里闫子钦吻他,根本就不是为了练手。
闫子钦故意忽悠他!
占他便宜!
小瘸子想了想,超生气。
以至于小瘸子半个晚上都没搭理闫子钦。
午夜,坐在返回酒店的商务车上,盛然回想重生前的那些年里,他和闫子钦没有走到这一步,没拍戏、没把话说开,也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那个时候的两人,都太过在意出道的事,直到闫子钦伤人入狱,对小瘸子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举动。
出道那件事,仿佛横在两个人心中的一道坎儿,重生前的小瘸子在意,闫子钦比小瘸子更在意。
而今,顶替了小瘸子的出道的事,闫子钦依旧没能放下,但小瘸子反倒一点儿都不在意了。
小瘸子眼里没有怨,心里没有坎儿,如同小疯子一般肆意的活,两人的关系也走向与重生前,截然不同的轨迹。
如今小瘸子,脾气超好的,大多数事情都看得开。
赌气不搭理闫子钦,也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又没心没肺地,跟对方打招呼拍戏了。
今天,闫子钦和其他配角演员的对手戏比较多,跟小瘸子只有一场。小瘸子拍完之后,大多数时候在房车里休息。
冬风渐起的午后,小瘸子专心研读了未来几天的剧本,累了就下车跑跑跳跳、放放风,跟编剧老师聊聊剧本,跟其他演员交流交流台词,看看片场在拍的场次。
小瘸子被闫子钦手里的一只木头不倒翁娃娃吸引了。
不倒翁个头不小,有两个巴掌大,画的可可爱爱,是闫子钦饰演的角色凌封,在剧中的线索道具,来自于凌家海底墓的玩意,之前的拍摄入镜过很多次。
今天是不倒翁娃娃最后一次入镜,后面的戏份就不用了。
盛然自打前些天,就看上了这个不倒翁娃娃。
重生后的小瘸子,不再过分纠结于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对身边的、手边的,稀奇古怪的事物,都感兴趣。
闫子钦今天这场,是场沉浸的个人戏,于幽静的小木屋内,给不倒翁娃娃画油彩。
小瘸子从房车下来,搬了小板凳,坐他们苏导儿身边,安静地看。
闫子钦这场戏拍得很好,个人感情的表达,内敛而又不失精准。
天冷了,暮色初降的晚间,冬风渐起,袁巡不让自家小孩儿,在外面多呆,放了一会儿风,就叫了回房车。
闫子钦这场戏拍完,木质的不倒翁还剩下几个色块,休息时,闫子钦就坐在房车底下的塑料桌椅上,用那调色盘和油彩,继续给不倒翁涂色。
小瘸子扒着房车窗子,全神贯注地看,比看什么都认真。
闫子钦拿着笔刷的手,修长好看,衬着冬景天边绯红的晚霞,连带着那手上的彩色不倒翁,都格外赏心悦目。
闫子钦涂完一小块,没有抬头,却默契地问小瘸子:
“这里涂什么颜色?”
盛然想了想:“蓝色,深蓝。”
“好。”
按照小瘸子的意思,闫子钦一笔一划地涂色,涂得平整均匀,仔细极了,像是道具师傅做出来的。
给不倒翁涂了深蓝色的漂亮衣服,闫子钦再问:
“这里呢?”
盛然思量了一会:
“绿色。”
闫子钦在调色盘里挤了两小块蓝色和黄色的颜料,调了一会儿:
“这个深度怎么样?”
“嗯……再浅点。”
闫子钦在颜料了加了些许白,继续调。
小瘸子认真地看。
不多时,连剧组的一众工作人员,都不近不远地围观。
有人说这俩小孩儿真幼稚,一个木头娃娃,有什么好玩的。
也有人说,没想到小闫总什么都听小然的。
等到涂完色,闫子钦把不倒翁娃娃,放在面前的塑料桌上:
“过一会就干了。”
小瘸子认真地点头,安然趴在车窗上,手里拿着剧本,低头看一会剧本,抬头瞥几眼那晒着的不倒翁娃娃。
小瘸子其实不缺娃娃,公寓里有好几个毛绒玩偶,都是当练习生这些年收藏的。
小时候很多人都觉着小瘸子长得可爱,本身就跟漂亮瓷娃娃似的,有不少合作方送他小玩偶、毛绒公仔、小摆件。
去年搬家时,小瘸子还特意买了个玻璃橱窗,将他的娃娃都珍视地一一摆在橱窗里。
这趟来影视城拍戏,本来带了好几只做伴,结果他经纪人袁巡嫌占箱子地方,都给他扔回橱窗里了。
只带了一只近期的新宠:卡皮巴拉毛绒玩偶。
而今盛然觉着,闫子钦手里这只,特意做旧了的木头不倒翁,跟他的卡皮巴拉一样可爱。
不,甚至更可爱。
小瘸子趴在敞开的车窗间,用胳膊肘垫着下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从剧本上移到不倒翁上,再也挪不开了,过了一会,问:
“干了没?”
闫子钦低头观察片刻:
“还没。”
小瘸子继续垂头专心看剧本。
看了一阵,重又抬起头看看闫子钦,再偏过头看看不倒翁。
这一回没等小瘸子开口,闫子钦用笔刷轻戳了戳那不倒翁的脑袋,戳得不倒翁微微摇晃:
“快干了。”
小瘸子心满意足地继续埋头看剧本。
连坐在房车后排,用手机专心打着游戏的袁巡,看了几眼这俩人,都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幼稚!神经病!
不忍直视!
“你俩无聊不无聊……”
那么一个破木头玩意,他远在老家上幼儿园的小外甥都看不上。
闫子钦盯了一眼他们巡哥,不接茬。
他就无聊,他就神经病,他就爱闲着没事哄小瘸子玩。
他乐意!
谁又能想到,这不倒翁娃娃将来能成为他俩定情的物件呢!
过一会儿,等到闫子钦再次低头看那娃娃时,上面的油彩已干。做工精良的木头玩具,搭配着平整均匀的色彩,养眼极了。
“干了。”
小瘸子闻言,一把将剧本随手往后面一扔,就奔下车。
还差一点砸着他巡哥。
袁大经纪刚从埋头苦战的游戏里,腾出一只手来接住剧本,紧接着只听——
“啪叽”一声!
小瘸子在房车门口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