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子钦不接话,将小瘸子放上了车,交代了工作人员守着,自己转身去楼梯间查看。
车门关上的刹那,啪的一个快门声,从远处的角落传来。
那声音极轻,小瘸子耳朵尖,还是听见了。
完了,闫子钦抱他,被拍了。
十分钟后,闫子钦才从楼梯间回来,小瘸子迫不及待问:
“看见人了么?”
“一见我就跑了。”
小瘸子点点头,垂眸沉默一会儿:
“我们刚才,好像被粉丝拍到了。”
“拍就拍了。”
闫子钦不在乎。
闫子钦非但不在乎被偷拍,甚至他们回酒店时,还继续打横抱着脚踝受伤的小瘸子下车,一路抱上电梯。
直到回房间,才将人放下。
时候不早,小瘸子拿了换洗的衣物,单脚跳着去往浴室洗澡。
跳了两步,震得悬空的脚踝疼得厉害,只得停下,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
闫子钦的手,先一步按住浴室的门,意思很明确,要帮忙。
小瘸子不让!
虽然他们两个小时候很熟,那些年里跑通告、赶时间,也经常几个小伙伴挤在一块洗澡,但长大之后就没有过了。
此刻,两个人一个在浴室门里,一个门外,稍微僵持了那么两秒钟,闫子钦松了手:
“有事叫我。”
小瘸子应了一声,关门脱衣。
温热的水流顺着瀑布般的花洒倾洒而下,水流不缓不急,温度不凉不烫,像是一场太阳雨。
透过水气氤氲的模糊镜子,盛然看到了自己。
重生后,小瘸子无数次,这样对着穿衣镜审视过自己,仍旧觉得眼前的景象不那么真实,甚至怀疑那个原本的自己,是否仍躺在某座城市郊外的精神科病房里。
曾经,无数人的决策,主宰着小瘸子的命运:
唐以南、姜新月、金纯、闫弘、盛闻贤……
小瘸子想了想,发觉自己如今也不恨谁。
或者说,那些恨意早已在重生前,随着一把又一把的精神药物,被消磨得干净,变得五感迟钝、无知无觉。
盛然其实并不怎么希望重活一世。
但这一世,他不思考那么多。
漂亮出尘的少年单脚站着,慢悠悠地在自己身上涂抹沐浴露。
小城镇的酒店顶级套房,隔音仍稍差了些,小瘸子关上花洒时,依稀听到闫子钦似乎没有走,而是在这浴室外的玄关处,打着电话,听了几句,像是在安排增派小瘸子团队的保安。
小瘸子觉着,闫子钦对他不错,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他其实,也挺喜欢闫子钦。
但小瘸子记得,对方似乎挺介意,顶替了他出道名额这件事。
毕竟重生前,也是因为这个,他俩成了对家,更间接导致两人后来都抱憾退圈,一个没了自由,一个没了命。
小瘸子觉得自己曾经太入戏了,入了那个被资本、公司、高层,甚至粉丝所一层层裹挟编织的,与闫子钦做对家的那场戏。
以至于他俩之间那层窗户纸,到死都没能捅破。
其实重生后,小瘸子挺希望早点捅破那层窗户纸的,他如今一点也不在乎出道那件事,也不介意跟闫子钦当对家。
甚至他觉着跟闫子钦当对家,也挺有乐趣。
思绪天马行空,外加脚踝受伤的缘故,盛然这个澡,洗得比平时久了些。
待到穿上浅色的棉布睡衣,回到客厅时,闫子钦也打完了电话。
“头发吹干。”
闫子钦瞥了一眼脑袋上仍旧滴水的少年。
小瘸子懒得吹头发,随手拽了条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
闫子钦看不下去,拿了吹风机,把站不稳当的少年,轻轻按在椅子上。
小瘸子也不挣扎,安安静静接受对方给吹头发。
小瘸子的发质,属于柔软又厚实的类型,不好吹,通常是外面一层蓬松了,里面还是湿的。
每天洗头洗澡都要吹好一会。
闫子钦帮忙吹头发时,小瘸子无聊了。
他坐着,闫子钦站着,这个角度刚好能抓起对方的一片衣角。
闫子钦刚进门时,把外套脱了。
傍晚见了几位资方大佬的缘故,闫子钦里面穿了件挺正式的深色衬衫,丝绸质感,带暗调花纹,摸上去滑滑的。
小瘸子乖乖坐着,任对方摆弄头发时,手上也摆弄着对方的衬衫。
玩了一会那手感不错的布料,再将那深色软滑的布片,从对方腰带里抽出来,一点一点卷起,再抚平,露出衬衫底下结实劲瘦的腹肌。
最后小瘸子实在没得玩了,干脆将那布料的一角塞进嘴里,跟初尝食物的小动物一样,用齿尖一点一点试探着。
闫子钦整个身子陡然间顿住了,明明吹风机冲着小瘸子,却有股难以名状的热气,仿佛从自己身体里由下而上,直往脑门的方向冲。
由于手上的停顿,吹风机的热源,在同一个位置停留,好一会儿没动地方。小瘸子觉得有些烫了,不满意地皱起刘海底下的清秀眉宇,抬头瞥了一眼。
嘴上还叼着人家的衣角。
下一刻,就被闫子钦一把捏住了下巴。
闫子钦关了吹风机,弯下腰来,一点一点与眼前的少年对视。
还嫌烫着了?
到底是谁在烫谁?
小瘸子动弹不了,下巴被卡住,不得不将那丝绸质感的衣角,从嘴里吐出来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
闫子钦手劲儿有些重了,捏得小瘸子点疼了。
抗议的信号还没传达出去,下一瞬,小瘸子整个人被对方捞起,放上了卧室那软硬适中的豪华大床。
小瘸子惊讶得直直瞪向天花板。
紧跟着是闫子钦音色沉冷,却一字字不容置疑的警告:
“再招我试试?”
说话时还特意留心,没碰到小瘸子受伤的脚踝。
小瘸子眨了眨眼。
近在咫尺的,是闫子钦清俊而立体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如小瘸子两世错综的记忆。
一时间,小瘸子不由得微微出神,没反抗也没挣扎,一双茫然又水灵的大眼睛,显得无辜极了。
“盛然,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攥着少年白皙纤弱的手腕,闫子钦的掌心都快攥出了火,问出这句话时,像是一字字发了狠。
如若不是出道那场乌龙,他可能早就告白了。
他忍了这么久,对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是小瘸子,又不是小傻子。
如若真的看不出来,或许是他演技过于好了。
可如若能看出来那么一丝一毫,还这么不深不浅地撩他,这像话?
小瘸子被死死压住的手腕,不舒服了,试探着将一只手抽出来。
闫子钦也没阻止,而是任由身下的少年,若无其事般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淡粉色的诱人唇角间,似乎还扬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浅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小瘸子如同平日里探讨剧本那般,正色一字字开口:
“你在对一个瘸子有非分之想,这个瘸子还是你的对家、竞品……闫子钦,你要知道,你如果对你的对家有非分之想,咱俩可就做不成对家了……”
一本正经撩人不打草稿的少年,躺在闫子钦身下,逻辑分明地讲着道理。
闫子钦一点儿也不买账。
“做不成对家就做不成吧。”
他一点也不想跟小瘸子做对家,他只想做对象。
小瘸子觉得,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贴了下来,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近得几乎闫子钦再低一低头,就能吻到小瘸子的羽睫眉梢。
第36章 杀青了
小瘸子半点儿也没在怕的。
不合时宜的门铃声,打断了午夜的沉寂,门铃还不够,还夹杂着咚咚咚的几下敲门。
期间还附带了他们经纪人袁巡,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盛然,怎么样啊?大夫怎么说?”
刚才去看急诊,袁巡下楼缴费去了,问诊的时候没听着、不放心,惦记着自家小孩儿的伤势。
小瘸子抬手推了推闫子钦,他腿脚不方便,意思是让对方去开门。
闫子钦用手肘撑起身子,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