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等,干脆用力一撞——
门开了。
面前的场景让他呼吸一窒,似乎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雌虫躺在地上,了无生息。
他将自己束缚住,像是一条败犬,无力挣扎,躺倒在地上。
崩裂的伤口溢出了血迹,丝丝缕缕地被水流冲淡,然后迅速流走。
兰登冲过去,想要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却看见怀抱中的雌虫仰着头,脆弱的咽喉被锁住。
“该死。”兰登轻轻咒骂了一声,只能一边抱住他,一边单手去解那该死的链子。
他摸了摸雌虫的鼻息,好在虽然滚烫,但还算得上是平缓。
但链子一直没办法解下来。
雌虫咳了两声,兰登才着急忙慌地去解他的口禁。
黑色的布带垂落下来,挂在他的脖颈与胸膛,然后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霍尔斯睁开眼,沙哑着嗓音说道:“您别费力气了,我系了一个死扣,短时间内是打不开的……”
他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抱着他的胸膛却仿佛一块诱人的冰,让他不自觉地想要贴近,汲取到一丝凉意。
……是雄虫主动来抱他的、他贴近一点没关系吧?
霍尔斯为自己找着借口,然后一点一点朝着兰登的身上靠。
兰登被挤在玻璃门的夹角,一边抱着他,一边费力地解除着链子,还要被雌虫无意识地紧紧贴住。
糟糕的是,他觉得自己的体温也在上升。
鼻尖敏锐地闻到了雌虫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甜香味,诱惑着他上前去啃一口,再啃一口,将雌虫翻来覆去研究一遍,找到那令人口舌生津的气味来源。
……这种反应,好像曾经在书本上看过。
兰登灵光一闪,他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咬着牙,握住往自己身上蹭了又蹭的雌虫肩膀:“你发情期到了?!”
要知道,发情期处理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那这只雌虫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把自己绑起来,克制在这间小房子里,是想要靠自己生生硬熬过去吗?
兰登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
为什么他捡的这只雌虫这么不省心啊!
“为什么你不提前跟我说?”兰登眸子里染上了一丝鲜亮的怒意,他掐住雌虫的下颌,迫使着他与自己对视。
雌虫并没有反抗,但兰登却被眸子一闪而过的水光灼烫了一下。
他松开手,雌虫慢慢支撑着身体,跪坐起来。
他垂着头,发梢还滴着水。
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又忍不住倔强地偏过头。
他似乎张了张口,但兰登听不见。
“你说什么?”他倾身过去,牢牢盯住霍尔斯的唇瓣,想读懂他的话音。
“……您不愿意。”
雌虫的声音小而喑哑,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所以倒还成了他的锅?
兰登哑口无言。
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确实明明白白地拒绝过雌虫的邀约。
但……
“我不是说下次么。”
霍尔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他看见雄虫阁下侧过头去,耳朵尖染上一点红温。
锁链从花洒的开关处落下,打在他的胸膛,冰凉一线。
心脏跳得极快。
他愣在原处,连一动都不敢动。
然后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
柔软的唇贴了上来,脑海中一声轰鸣——
是兵荒马乱的声音。
第25章
陷入到发情期的雌虫像是一块炙热的烙铁,肌肤紧紧相贴所带来的潮热,比任何一次精神海中的精神力相接都要来得汹涌和猛烈。
兰登将信息素度入雌虫的口中。
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
这是见效最快的,
家里真的连一支抑制剂都没有,而再去买根本都来不及。
原本像是脱水的蔫哒哒的蕨类植物,在兰登俯下身去的那一瞬,就如同吸取到足够的阳光雨露一般,急切地凑近。
……
兰登一边扶着浴缸壁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然后单手抽了一条宽大的白色浴巾,把渐渐平静下来的雌虫包裹起来。
之所以知道他恢复了意识,是因为他从如小兽般毫无章法啃咬渐渐变成了带着些试探的温热舔舐。
唇瓣已经被咬出一个红红的印记,手指微微触碰,还会有些微的刺痛感。
那是被吮吸地过分留下的痕迹。
他明明是主动俯就的那一个,却因为那好脾气的迁就,被掠夺、被索取,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兰登在镜子边甩了甩头,把湿透的衣物换掉,然后用毛巾擦了擦不知是被汗还是水溅透的发丝。
浴室里安静地可怕。
雌虫的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似乎已经清醒了一点,所以遮住了眼睛,不太敢看他。
虽然粉红的潮汐已经褪去,但是他耳朵尖上的那一抹红却一直未褪色,反而像是落在雪地的一片红梅花瓣,更加明显了。
良久。
“阁下为何要这样?”雌虫的声音微微嘶哑,还带着未褪的鼻音。
但他撑着酸软的脊背坐了起来。
喉咙深处仍涌动着蜜一般的甜,他说的每一个音节,都忍不住帮他再回味一遍。
像是燃烧满业火的地狱突然降落甘霖,如同寸草不生的荒原瞬时拂过春风,万年积雪的冰川盛开雪莲——
难以置信的惊喜就这样降临在他的身上。
原本难熬的一分一秒此刻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飞逝而过,霍尔斯垂下眼。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无所得,没想到却被妥善安抚,那些焦灼与痛苦就这样被轻易赶走。
他为何会这样?
不是、厌恶他吗?
兰登叹了一口气。
“不是。”
他对雌虫的心音径直做了回答。
“没有讨厌过。”兰登用半湿的毛巾,将雌虫湿漉漉的金发擦拭干净。
是的,没有讨厌过。
如果真的厌恶,他怎么可能会把他带回家来呢?
明明……他就是想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减少羁绊的。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兰登的心仿佛被一根细细的尖刺刺了一下,变得柔软了许多。
人怎么可能是完全的理性动物?
兰登垂下眼。
他将雌虫带回来的时候,他破破烂烂,冷漠尖锐;而在自己的照料下,被翳蒙住的双眼日渐变得明亮,伤口开始结痂,神情变得放松舒适。
不知何时,他还悄悄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尖刺,仿佛从玻璃残渣变成了一块松软可口的小蛋糕。
他不希望自己养好的雌虫,在曙光来临之前,因为自己的不恰当对待,而开始自己折磨自己,重新陷入到那冷漠糟糕的境地中去。
“我买下你是想要练习精神力梳理没错,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好起来。”
兰登抿了抿唇:“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
兰登觉得,霍尔斯是一只好雌虫。
他心地善良,知恩图报,即使是拖着一副破烂的身体,他也会将他手头所能看到的事情竭力做到最好。
他从来没有过什么坏心思,不应当被那样随意地对待。
他遭受了可怖的惩罚,所以有些应激,兰登常常发现,在自己扬起手想要拿些什么或者忽然站起来的时候,雌虫都会绷紧了身体,等发觉环境安全再慢慢放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