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断成两截的拐杖扔到角落里，“虽然我的搏斗水平应该比不上海伦娜，嗯，不如说两个我捆起来都打不赢她。”他站起来，面对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皮肤下的胶质物涌动，“但是相对的，你也拿我没办法，毕竟我感受不到疼痛。”
“你总是如此敏锐。”女人换了一副表情，因此与原本的海伦娜明显地区分开，“我原本以为你只能充当我的备用身体，没想到你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代达罗斯博士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你不记得了，对吗？你过往的一切，包括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如今你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怪物，多么可悲。”
他一步步朝克里斯走近，诱惑道，“你不想知道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克里斯愣神片刻，代达罗斯博士已经走到他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世界在那瞬间变成全白，在一片虚空中，克里斯看见海伦娜跪坐在不远处，因虚弱瘫软在地。他走过去，默默将海伦娜扶起来，带她往虚空中唯一那扇门移动。
那扇门是这里唯一的出口，是逃离代达罗斯精神控制的唯一方式。
“你不应该让他抓住机会。”海伦娜说，她靠在克里斯的肩膀上喘气，“他只是蛰伏，不会消亡，你等于把自己的身体拱手相让。”
“我不会把自己的身体让给一个虫眼希特勒，”克里斯说，“所以你也不行。”
金发的少女克里斯从棕发青年身体里分离出来，少女抱住海伦娜撞出那扇大门。纯白的世界染上杂乱色彩，腥红条纹螺旋转动。
克里斯站在那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条纹中，他对海伦娜微微一笑，“希望你不要扣我的分数，海伦娜老师。”
大门轰然关闭，海伦娜的脸消失在克里斯面前。螺旋扭曲的世界中传来代达罗斯博士的声音，“你是故意进来的，真是舍己为人。”
“所以你要赞扬我高尚的品格吗？”克里斯淡淡地道，“我不介意你多用点词汇。”
“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代达罗斯的声音里带着地狱里探出来的钩子，“我不信你完全不动摇。”
克里斯抬眼望向前方，对方终于在这片螺旋中显出身形，一个戴着内茨博士同款眼睛的老人。不如说内茨博士那副奇怪的眼镜就是从他手里继承而来。
“坦诚来说，我当然想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当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克里斯正过身，与昆虫复眼似的眼镜对上，“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吧，你知道的只有......”他顿了顿，复述出那串编码，“ICAC031579。”
他笑了下，脸上浮现出自信且狡黠的轻描淡写，“你说原本以为我只能充当你的备用身体，那时候你以为我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在发现我没有之前的记忆时，你才把我列为最优选项。这说明你根本不知道那场实验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你只是在实验室的监控探头里见过我，甚至不是在那面单面玻璃后。”克里斯说，“你只是一个，嗯，无关紧要的过客罢了。”
代达罗斯博士总是扬起的嘴角放平，他强撑出来的底气被克里斯直接戳破。他拧了拧自己的手指，“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
数只狰狞的蛛腿从他背后刺破血肉挣脱出来，黑长的毛发险之又险地擦过克里斯的脸，被克里斯堪堪躲开。
“你说得对，你一无所有，这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死了只是一滩没用的废泥，你拿什么和我争？”
两只蛛腿贯穿克里斯的肩膀，将他举上高空。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克里斯€€€€克里斯€€哈利€€斯帕罗！”
紧闭的门被强行撬开，露出男人的半张脸，是迪克的脸。
克里斯不是没有名字，迪克给了他一个名字。
躺在纳粹堡垒里的克里斯睁开半只眼睛，迪克的脸就在他面前晃动，“换我来，我来对付他！”
你可以对付他吗？你拿什么对付他？
迪克像是读懂了他的疑问，他握住他的手，回答道，“因为我是夜翼。”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有一个计划。”
螺旋布满天空的精神世界中，克里斯化作流淌的胶质，从蛛腿上滑下来。胶质淌过代达罗斯博士身后，再化作棕发青年。
克里斯伸手握住迪克从门外伸进来的那只手，然后一把将他扯了进来！
“好样的，小麻雀。”两只手交握的瞬间，迪克说。
“看你的了，夜翼。”克里斯说。
“你们以为多进来一个人就能赢过我了吗？”代达罗斯大喊，他敞开自己的怀抱，呼唤自己建立的卫星，“索莫纳斯启动！”
布鲁斯曾经检测过迪克发回去的样本，他们推断迪克身上爬满了看不见的纳米小机器人。而索莫纳斯思维抑制卫星的控制范围是全世界。诛网从建立起就以洗脑与控制闻名。
“我会把你们从所有的时间与空间中除去，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们！”他怒吼着，“没人能给出答案，‘谁是迪克€€格雷森？’”
“你这句话有一个逻辑错误，”克里斯插嘴道，“因为我记得，我能回答‘谁是迪克€€格雷森’这个问题。”
世界再次变换，这次是深邃无尽的星空，好几个人包围了代达罗斯博士。
他们中有人穿着色彩鲜艳的制服，胸口印有一个“R”字；有人披着蝙蝠侠的披风，攥起拳头；有人翻越半空，面露笑容；有人面覆面具，藏在所有人最后。为首那人穿着紧身制服，胸口是一只红色的鸟儿构成的“V”字。他手拿两根卡里棍。
“你想知道谁是迪克€€格雷森？”
“你很快就会知道。”
克里斯从床上坐起来，他茫然地发了会儿呆，估算自己睡过去了过久。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海伦娜倚在门口，“我的好学生。”
克里斯慢吞吞地把头转过去，“有。”他眨眨眼睛，“迪克真的好吵，五个迪克凑在一起，我差点以为我会聋掉。”
“别转移话题。”海伦娜走近敲了下他的头，“你装成年轻女大学生混进学校里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克里斯捂着被敲的脑袋，小小声道，“对不起。”
“克里斯€€戴维斯的家族内乱已经平定下来了，她下个月会正式入学。”海伦娜将一张银行卡扔给克里斯，“这是她付给你的委托费，克里斯€€斯帕罗。”
克里斯握住那张银行卡，“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可以退学了吗？”
“没错，”海伦娜撑着腰，“算你们好运，我被困在自己的大脑中时改写了索莫纳斯的程序，我为你们的朋友亲人编写了一份名单，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你。虽然你的朋友名单有点少。”
“谢谢，”克里斯舔舔嘴唇，“我想喝水了。”
海伦娜恼火地看了他一眼，为克里斯的蹬鼻子上脸冷哼一声，但她还是给克里斯倒好了水放到桌子上，“你比迪克醒得早，他大概还要花上三四天才能醒过来。”
“帮我向他传达我的感谢，还有，‘他真的很能说’的感叹。”克里斯一口气把水喝干，他走下床，开始收拾自己寝室里的东西。
“你打算走了吗？”
“嗯。”克里斯垂下眼睛，“我打算去源工厂的遗址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海伦娜就靠在墙上看他整理行李，“你不打算等37号特工了吗？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们的合作内容。”
“不等了。”克里斯整理好行囊，他要带走的东西很少，只有颅骨少女的制服、内茨博士编写的37号特工档案、戴维斯给他的银行卡和自己制作的飞索。这份行囊不会比一只狗狗重。
他对海伦娜笑笑，“告诉他，我就在布鲁德海文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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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要去布鲁德海文开私家侦探事务所了！
第一个案件要出场的侦探朋友是某知名看腿打手神枪手（bushi）犯罪心理小博士
《格雷森》的内容就到此结束啦，最后一群哥群殴代达罗斯的名场面出自《格雷森》20卷
顺带一提，《格雷森》年刊02里，哥有一个很梗的操作
他解除了自己的伪装，用脸帅退了一个妹子反派
DC兰陵王，就是他：）
第13章 十三只史莱姆
人们常说布鲁德海文的夜晚比清晨更美，炫目亮眼的霓虹灯会装点整座城市，生活在此处就仿佛生活在一场美梦中。
但实际上真正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会更享受清晨，海风沿终尾街区的街道向内，清扫晨起之人的疲惫，带来一天的清醒与活力。
超市才刚刚拉起铁门，正式营业。今天是促销的日子，导购员还在整理货架上的货物，超市门外就已经排起长队。收银员收回路障，大批的人仿佛拔掉浴缸塞后涌进排水口的泡沫水，挤挤挨挨地冲进超市里。
收银员在不留神间被人群挤到边上，差点鞋跟一歪摔下去。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下次站远一点吧，小心不要被撞到了。”青年说。
他有一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的好长相，绿色的眼睛清澈透亮。他的棕发略长，于是青年将它绑成了一条小辫子垂在脑后。
他穿了一件沙色的风衣，里面是纯色没有图案的T恤，收银员一眼就认出来是超市前段时间打折促销卖出去的款式。再往下看，青年的白色运动鞋显然也是出自这间超市，是价格最便宜的那种。
青年松开扶着收银员胳膊的手，推了一辆推车朝里走去。
克里斯对这间超市非常满意，因为它时常打折，而他总能在一大堆打折产品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推着推车混在抢购促销的人群中，从容地在货架上挑出一大袋香肠、意面和半成品的米饭、蔬菜干。
从进来到挑选完东西结账，他只花了十分钟。结账时，负责他所在窗口的收银员正好是他之前扶了一把的那个小姑娘。她对克里斯笑了一下，克里斯点点头，在收银台多拿了一根鸡胸肉条才结账。
他已经在布鲁德海文生活了一段时间，把周边地段都摸清清楚楚。超市外边的咖啡厅正对着一家酒店，克里斯在咖啡厅的露天卡座里坐下，点了牛奶和法棍切片。
他安静地享受美好的早餐时间，拿出手机对着桌上摆盘不怎么样的早餐咔嚓拍照。
一对男女从对面的酒店走出来，那间酒店的停车场最近在维修，不能通过酒店内的电梯直达，只能从侧门离开再绕进停车场。克里斯的手机微微上抬，拍下了那对男女的侧影，重点放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男女有说有笑地走进停车场，克里斯又抓拍了几张他们的背影。做完这些，他把照片全部打包发送给自己的客户，顺手把早餐的照片发送给通讯录中除房东外唯二的号码之一，颅骨少女。
圣哈德良不允许学生在学校内部使用通讯设备，当然，颅骨少女向来视学校禁令若无物，洛蒂、布莱斯、简妮和帕里斯共用一台藏起来的手机。
他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把法棍吃完，抱着超市的纸袋离开。克里斯踩着污水走进一条小巷，停在屋顶上的麻雀飞下来，融进他的肩膀。
他把从超市买来的鸡胸肉条撕开，用纸垫着放到地上。他往后退几步，蹲下来静静地等着。
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墙角的小洞里钻出来，小猫咪露出半张猫猫脸，暗中观察。
克里斯和猫猫对视，一人一猫的非静止画面保持了将近一分钟。小猫咪试探地伸出一只粉爪爪，然后是第二只，半边身子。
饿坏了的小猫咪小跑出来，抱着纸上的鸡胸肉干开始啃。克里斯凑过去，轻轻给小猫咪顺毛。等猫猫把鸡胸肉干吃掉大半，克里斯把小猫抱起来，鸡胸肉干塞回包装袋里。
他抱着小猫走出小巷，走过三个街区一个公园，敲开一户人家的门。
今天的第二单生意完成，生活费进账。克里斯才抱着自己在超市采购到的半成品食物回到自己的事务所。
他在布鲁德海文的港口公园附近租下了一栋小楼，一楼是办公场地，二楼是他自己的住所。侦探社的名字是“麻雀侦探社”，在职侦探只有他一个。克里斯正在考虑把红罗宾和红头罩拉进来入伙。
他关上侦探社的门，上到二楼将食物放进冰箱。克里斯打开衣柜，从容地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黑色短裙。
镜子前的风衣青年克里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发少女克里斯。他不能拿克里斯€€戴维斯的脸出去晃，于是克里斯套上那条黑色短裙，对着镜子给自己重新捏脸。
不到三分钟，一个金发碧眼的性感辣妹出现在侦探社里。辣妹克里斯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他离开圣哈德良后第一次用女性的身体，他自有妙用。
布鲁德海文，鲜血港湾，亦是娱乐港湾。这座以捕鲸发展起来的港口城市娱乐盛行，旅游业与赌场是支撑这座城市维持灯红酒绿夜间盛景的两大支柱。
赌场在这里基本可以算作半个官方产业，即使是白天也人满为患。有趣的一点是大部分踏进赌场的人都没那胆子作弊，公平在这里得到了极其微妙的展现。
因为大多数踏入赌场的人都会为赌场掌权人虎鲸的冷酷残忍而瑟瑟发抖。
“那小子作弊了，他绝对作弊了，他不可能连赢十八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眼里满是血丝，“我要求搜查！”
“呃€€€€”坐在中年人旁边的青年局促地握紧手中的一枚筹码。
他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正儿八经地打了一条领带，一个棕黄色的牛皮邮差包被他斜挎在身上。他体格瘦弱，棕色发丝蓬松微卷，事实上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就不应该待在这里，他应该在大学里念书，坐在教授讲课时听讲的第一排。
年轻人吞了口唾沫，望着左右朝自己靠来的赌场保安舔舔嘴唇，“实际上，赌博是概率的游戏，它是一种古典概率的实验，所以你能计算出其中的各种概率。当然，其中有些概率需要计算机级别的计算力。对数字和概率敏感的人在赌博上天生具备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