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城内一旦出现大乱，首先失陷的必然是阿卡姆疯人院。这次也不出所料，负一层看不到巡逻的警卫，热成像画面上只有三五成群聚集的人影。
人影最集中的位置在负一层尽头，迪克调整目镜的功能，由热成像切换为望远镜。
这次他看清了尽头的情况，瞳孔紧缩。
那些罪犯不知道有一只小鸟闯入了他们的宴会。他们正为一场即将发生的光明正大的谋杀狂欢。
平地中央不知何时搭起了高大的斩首台，血迹斑斑的铡刀悬在最顶端。棕发碧眼的青年跪在铡刀下，身上缠满铁索。
黏在迪克肩上的史莱姆球意味不明地咕噜咕噜两声。
在它说话前，急速加剧的风险些把它刮下来。钩锁拽着迪克和史莱姆球在空中飞掠过的同时，灰烟在场上炸开。
“有人入侵！”罪犯中有人大喊，枪声随之响起，“保持冷静，向上射击！”
借用钩锁枪迅速移动的人影在烟雾中掠过，像一只阴霾天空中飞过的鸟。子弹击穿烟雾，只能听见击中天花板的砰砰声。
“瞄准处刑台！”
迪克目标明确，在罪犯们反应过来前降落在处刑台前，利用重力加速度将棕发青年从铡刀下撞开。
翼丁在回旋几周，切断绑住铡刀的绳子。毛骨悚然的嘎吱一声，铡刀猛然下落。
翼丁在旋转中折返，飞镖中心的红点高频闪烁，在它撞上下坠的铡刀时爆裂开。这件可怕的凶器在半空四分五裂。
史莱姆球咕叽一声，“他是假的！”
伪装成克里斯的青年不知何时挣脱了铁索的束缚，不对，不如说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假装自己被捆住，引诱迪克上钩罢了。
被他藏在袖口的小刀滑进他的手心，朝迪克狠狠刺过来，“去死吧！”
两条肌肉结实的腿借他们扑倒在地的姿势夹住他的手臂，其中一条跨过冒充者的脖颈无情锁住他的头部，与胸前跨过的另一条腿一起锁住他的上半身。
迪克轻松地使出一招腕挫十字固，扯住对方的胳膊，嘎嘣一声，冒充者惨叫出声，手肘软软垂落，显然已经折断。
“我看出来了。”迪克说，“他装得一点也不像。”
他比克里斯的分.身小球还要早意识到这并非克里斯的本体。出手救人不过是不想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烟雾还未散去，夜视功能让迪克在烟雾中视野无碍。这是一个趁乱收拾局面的好机会。
他刚把手指伸向装备带，四面八方所有的囚室大门齐齐打开。
每间囚室里都有一个即将被处刑的克里斯，他的脖子上套着绞索，他捆在电椅上，他被架在淋满汽油的木柴上。
所有人都向身处最高处刑台上的迪克投来目光，无数张嘴用同样的声音说着不同的话。
无法分辨，原本用来掩护行动的烟雾此刻却成为蒙蔽双眼的阻碍。
那么多双眼睛，哪一双是永远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绿眼睛？
一旦烟雾散去，迪克的行动得不到掩护，他会成为诸多枪口下移动的枪靶。
而那些谋杀正在他面前举行，情况不明的克里斯可能就在其中。
他现在连操控分.身小球联络迪克都做不到，谁也不能保证他无视物理伤害的能力还剩多少。
小球咕叽咕叽颤抖，烟雾中两枚翼丁飞旋而出，搅动烟雾，准确地甩进其中一间囚室。
那是一间毒气室，克里斯样貌的人正在其中挣扎。
翼丁钉在囚室的防弹玻璃门上，几下爆裂开。翻涌的毒气顿时淹没了整个大厅。
那实际上不是毒气，催眠瓦斯的可能性更大。
提醒迪克识破这点的是毒气室内负责监视的两个罪犯，覆盖在他们脸上的防毒面具压力调节阀损坏，起不到过滤毒气的作用。
这足以证明，毒气室中的不是毒气，而是诱人进入的陷阱。
绞刑架脚踏的位置不对，电椅的电压不对，站在木柴上的人身上穿着防火材质的贴身制服。
他们都是针对迪克的陷阱的一部分，一旦他把其中某位当做真正的克里斯解救出来，就会被自己刚救下的人反手捅一刀。
“他不在里面，都不是他。”迪克肯定地说。
催眠瓦斯在室内弥漫，使得本就混乱的局势愈发琢磨不清。
迪克争取到片刻喘息的机会，利用钩锁枪移动到通风管道上方，踩着管道飞奔。
底下的人打开了风扇控制器排干催眠瓦斯，发现了在上方移动的迪克。
阿卡姆疯人院负一层的层高极好，从天顶到地板有五米的距离。
通风管道上方可移动的位置并不充足，好几次子弹险之又险地从迪克身侧擦过去，好在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谜语人应该不会专门出无意义的谜语欺骗他。克里斯不在负一层中心区域的囚室内，就只能藏在更深处，那些更著名的疯子的专属汽车旅馆。
“四轮之马，中空之兽。”
这句谜语的谜底是特洛伊木马，迪克本以为是代指阿卡姆疯人院内有能接应他的卧底。
或许这个谜底有双重含义，指不存在于明面上的地下密室。
在阿卡姆疯人院的负一层，还存在一个义警们不知道的小范围的负二层。
“上一秒抵达，下一秒离开，永在此处。”
这句谜题应该是在暗示密室的位置，密室入口藏在哪个罪犯的囚室内。
一周七天，周末的结束是周一的开始。一辈子只有七天的男人，同时也是不死的男人，人生永远停留在一瞬间的男人。
赛勒斯€€戈尔德。即是所罗门€€格兰迪。
克里斯就藏在他的囚室下。
迪克立刻调整方向。他从通风管道上一跃而下，踩在追击自己的罪犯的肩膀上，利用身体重心将他甩飞出去，和另一个追上来的罪犯一块儿砸到墙上。
更多的人发现他的位置，朝这里追上来。他们头顶的通风管道响起嘀嘀两声，迪克跳下来前钉在上面的翼丁爆开，把通风管道从中间炸断。
烟尘四起，扭曲的金属管道拦在义警和罪犯之间，等烟雾稍微平息，义警早已不在原地。
“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追着我的屁股跑。”消失的义警道。
“各种意义上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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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七十九只史莱姆
所罗门€€格兰迪的囚室内空无一人。
囚室的角落还存在人生活过的痕迹，代表前不久这里还有人居住。
这其中存在很多种可能，所罗门€€格兰迪越狱离开阿卡姆，或者换去了守备更森严的高级病房。
但结合阿卡姆疯人院现在基本被罪犯所占领的现状来看，迪克更倾向于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来不及思考，囚室结实的墙壁从外面被人暴力撞破，碎石飞溅！
迪克取出背在背后的卡里棍，钩锁弹射钩爪卡住天顶，将他拉出冲击范围。
他刚在墙面上落定，另一面墙紧跟着也被撞塌，两个肌肉虬结狰狞诡异的大汉抖落身上的尘土，冲四周无理智地咆哮，寻找迪克地踪迹。
迪克敏锐地注意到他们因兴奋凸出的眼球以及手臂上不停鼓动的青筋。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使用gl11毒液后的症状。见鬼，贝恩的药剂今天有公开销售活动吗？
两名泰坦在房间中央大声怒吼，完全失去了理智。迪克瞅准机会，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从空中一跃而下，震荡翼丁比他先一步撞上其中一位泰坦的鼻梁。高频震动让泰坦瞬间失去意识。
时间不多，但对迪克来说够用，他一拳招呼到泰坦脸上，双腿掰住泰坦的肩膀。
泰坦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勃然大怒，愈发狂暴地攻击四周。迪克引导他的动作，让他和自己的同伴搏杀，在两人痛击队友脱力倒地后，他才警惕地落地。
越来越多的泰坦从两面倒塌的墙后走出来，挤挤挨挨密密麻麻，仿佛放大无数倍的蚁群把迪克团团包围在中间。
即使是夜翼面对几十个疯狂的壮汉也会头皮发麻。他是进来找人的，不是进来挨揍的，面对一群棘手的敌人，走为上策。
谜语的谜底指向所罗门€€格兰迪的病房下方，这里存在陷阱，克里斯即使曾经在这里，说不定也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去下面看看。”细细弱弱的声音说。
迪克差点都要忘了克里斯的分.身就黏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个史莱姆小球不怎么说话，似乎受到本体那边的影响，他只剩一些本能，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开口和迪克交流。
迪克没有多想，他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只凭借对克里斯的信任掷下烟.雾.弹。
在滚滚浓烟中，几把红光闪烁不停的爆炸翼丁钉在房间的四处承重柱上，几个瞬息，牢房彻底倒塌。泰坦们涌入碎石堆积的废墟，迪克已不见踪影。
迪克将翼丁卡在暗门的门锁上，这样可以确保任何想要进来的人都会弄出足以惊醒他的动静。
没有灯光，他打开多米诺面具自带的热成像功能，沿通道走到楼梯最低端。这里是一处暗室，迪克绕过随意摆放在地上的各种电缆，径直走到暗室最中间。
那里摆放着一台巨大的维生装置，是房间内所有电缆的交汇处。迪克站在维生装置前，荧光绿的营养剂淹没了其中的人影，以至于看不清楚长相。
他没由来地感到一丝紧张。史莱姆球比他平静得多，“打开吧，这就是本体想让你找到的东西。”
迪克按下启动钮，营养剂被抽水泵一波波排出维生舱。等到营养剂排尽，舱门平滑推开，迪克有一瞬间愣神。
史莱姆球从他肩头跳下去，原本果冻似的凝胶状小球融化成一滩液体。液体一点点蠕动，从躺在维生舱里的那人的耳朵里钻进去。
迪克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一张模糊的脸从记忆的长河中浮现，逐渐变得清晰。
与此同时，维生舱里的人呼吸频率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皮颤了颤，坐起身。
那双幽绿的眼睛在迪克面前睁开了，一滴营养剂从他眼角滑下去，他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迪克认得这张脸，尽管在他的记忆中，这张脸大多数时候都藏在笨重的黑框眼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