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姆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堆被糟蹋得惨不忍睹、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的料理，不由得落下一滴汗。
他发现这家伙重点总是奇奇怪怪。
“那种事没所谓啦，”反正都是假的，他随随便便都能变出一车来，完全没有心疼的必要，“这怪物什么情况？”
五条悟笑容灿烂、一点都不心虚地回答：“哎呀，这个也属于小小的失误～”
然后利姆露等了几秒，也没等来更详细的解释，五条悟既没有说究竟是失误了什么才创造出怪物，也没有说为什么会失误、是怎么失误的。
“所以？”利姆露歪头，试图问出更具体的情况。
“什么所以？”五条悟同样歪头，完全不掩饰自己装傻的想法。
就在这时，像是终于受不了这两人都把自己当作不存在一样，试了半天也没法动五条悟半根毫毛的怪物，调转方向就朝利姆露冲来。
生理上无法接受的怪物朝自己袭击过来，利姆露当然不会允许对面靠近自己，当场就毫不客气地用随手捞起来的桌腿把怪物给拍飞，然后他越过地上桌子的尸体，带着狐疑的眼神就朝五条悟走去。
原本想质问对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但在和五条悟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气势顿时减弱，眼神转了一圈后再度落到周围的狼藉上，打算逼问对方的话也变成了：“这现场，得收拾一下才行啊。”
——可恶，怎么感觉五条悟的眼睛变得比之前还好看了，搞得他差点盯着那双眼睛发起呆。还好他反应得快，不然这会就要丢脸了！
虽然现在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利姆露，只觉得五条悟的眼睛一定有蹊跷。
他的心里现在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小人说：振作点啊我！不过就是一双眼睛而已！不要输给它！
另一个小人说：但是它真的很好看，很特别诶……
第一个小人：……你说得对！
“对个屁！不要屈服啊！第一个小人！”利姆露大叫出声。
五条悟就在旁边默默地欣赏着利姆露脸色变来变去演独角戏的样子，也不插嘴，免得又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懒得跟对方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梦里会出现诅咒。
没错，刚才被利姆露评价为“丑陋、扭曲、恶心、浑身散发着恶意”的怪物，毫无疑问是咒术师需要经常打交道的诅咒。
但就算是007的五条悟，对于在梦里也要继续和诅咒相处这件事同样是敬谢不敏的，所以诅咒的出现，当真源于意外。
他只是想试着在梦里使用六眼——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利姆露的试探，不过绝大部分原因是他单纯的好奇心。
向来都是行动派的五条悟，即使是突发奇想也会很快付诸行动，所以没有考虑后果和难度，他直接开始了尝试——在今天梦境开端的时间点。
之所以在梦里不会受六眼的影响，是因为他虽然在活动，但只是精神层面的活动，本体正陷入沉睡。而众所周知，即使人正处于睡眠状态，眼睛其实依旧还在工作，只不过是大脑“屏蔽”掉了眼睛传输回来的信号，导致人感觉眼睛正处于休息模式。
那么他要做的事是让大脑重新接收眼睛的讯息吗？
不，当然不是，如果他那么做了，那他接收的就将是六眼传达的现实信息，而非梦境中的情报。
梦里使用的不该是眼睛而是精神，所以五条悟要做的事是应该想办法在梦里重现六眼的效果。
听上去是很困难复杂的操作，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但梅林曾和他说过，一切皆有可能是梦境世界的规则，他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字典里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再加上利姆露正好为他提供的灵感，他终于在刚才找到了窍门。
然后，为了能让好不容易再现成功的“六眼”性能更加逼真一点，他稍微回忆了一下白天祓除诅咒的过程。
结果就不小心把诅咒也再现出来了。
在失误的第一秒他就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不然也不会有那句“不妙”的发言——指的当然不是诅咒很不妙，毕竟在现实世界里诅咒就没法拿他怎么样，更不用说在梦里。当时的那句“不妙”，其实就是觉得之后的展开会很麻烦，包括预料中的利姆露向他发出质疑的场景。
倒不是说他想保密，只是单纯懒癌犯了，所以就干脆直接装傻。
没想到效果还挺不错？五条悟看着不知道在和什么作斗争的利姆露，如此想到。
正在这时，刚刚被拍飞的诅咒不知放弃地再度跑了回来。五条悟眼睛一眨，突然开口叫到：“呀——诅咒又来了——快救救我——”
沉迷于和自己的战斗的利姆露，听到这声音，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对着怪物就放出了一团火焰。
直到看到怪物在火焰中哀嚎着消失，他才反应过来，用眼角看着五条悟以表达自己的不满：“那声‘呀——’算什么啦，也太棒读了吧，好歹演得认真点行不行？”
就算在梦里受了伤也感受不到疼痛，就算对面根本连挨都挨不着你，但既然你都开演了，就不能多用一下自己的演技吗？至少带点感情，他都不会觉得被当作免费战力的自己很憋屈了。
五条悟闻言收回刚刚诅咒站过的地方的视线，歪头回应了一句：“那我下次注意。”
能消灭诅咒的只有诅咒，他并没有更改诅咒最基础的这条设定，然而利姆露却依旧将诅咒轻松消灭了。
照常理来看，这就证明利姆露刚刚放出的那团火焰中蕴藏着咒力，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看到咒力的痕迹。
那么，利姆露的意识影响到了他的梦境、他再现的六眼还不够完全、有其他东西模糊了情报，这三个选项中，哪一个才是正确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变多了，好开心(ˇˇ)
日常求票票求收藏求营养液~
第16章 当时他离真相就差亿点点
普通想来可能的应该是第一个或者第三个吧，不过……
五条悟看了一眼正闷头用火焰“清扫”四周残渣，并放弃将桌子恢复原状改为重新变一个新的出来，任劳任怨处理着现场的利姆露，选择暂时将疑问放在心底。
反正从利姆露下意识的举动里就能看出来，这家伙除了老是在奇怪的地方产生奇怪的误解之外，本质上就是只无害的史莱姆。与其担心他对自己有害，还不如担心他这种性格在异世界会不会出事。
不过，既然利姆露表现出来自己活得很滋润，那就证明对方有所倚仗，所以这方面不需要他来瞎操心。
收拾完狼藉之后，利姆露才抱怨地看向明明是他的梦却完全没有来帮忙想法的五条悟，问到：“所以刚刚那东西是什么？诅咒？”
刚才他确实听到五条悟这么叫了。
五条悟还说诅咒的出现是他一个小小的失误，虽然具体内容被对方蒙混过关了，但也已经足够证明那东西是五条悟设定的怪物。
真是的，设成什么模样不好，偏偏整出那种恶心玩意儿，莫非这个白毛帅哥，人不可貌相，意外地是个猎奇向爱好者？
以上，乃因为怨气开始在阴暗地内心编排朋友的史莱姆是也。
五条悟把空盘子放回桌上后，将凳子往桌子的方向凑了凑。他没觉得自己不帮忙有什么不对，以为利姆露还是在生之前的气，想着诅咒解释起来可简单多了，于是随口回应了一句：“对，诅咒，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怪物。”
十分简洁明了又官方的说明，和其他咒术师会做出的回答差不到哪去。
从刚才利姆露的反应中看出对方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诅咒，所以他特意问了一下对方的感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看上去丑陋到令人作呕？”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的啊？利姆露对此感到有些无力。
虽说明白从人类丑陋的地方诞生出的美丽不到哪里去，但设定丑陋到这个样子却也大可不必，还是说在五条悟看来，人就是丑恶到这种程度？
唔，越来越担心他的精神了……
完全误解诅咒存在的利姆露，思维成功跑偏了，对着五条悟就来了一句：“你这个人真是相当扭曲啊。”
谁知五条悟不仅不反驳，还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啦，你当我是谁？”
不扭曲的人当不了咒术师，他五条悟作为站在咒术界顶点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够扭曲呢。
但凡利姆露在这里多问一句“你是谁”，他就能得知五条悟的真实职业，就能得知诅咒是个怎样的存在，就能得知原本世界的真实情况。
可惜他没问，他只是回应到：“不会吐槽演技极低的混蛋白毛现充帅哥。”
后来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原来他在这里就差一点知道真相了。
“……怎么喜欢在这种地方斤斤计较。”五条悟被利姆露的回答短暂噎了一秒，随后又重新变得嘚瑟起来，冲利姆露坏笑，“谢谢你的夸奖～”
——啊啊啊啊！为什么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去了？！帅哥两个字是多余的！多余的！
“没想到你还挺喜欢我这张脸的嘛～”
利姆露悔恨地捂住了脸，用手遮住自己的表情。
“不过为什么要强调白毛？你喜欢白色的头发？”
是呀！没错呀！作为一个资深二次元宅，他就是对白毛有所偏爱！那又怎么了！利姆露差点就大声宣言出来，但他忍住了。
一点都不想这么被五条悟分析自己的xp，他稍微有点后悔刚才的那句回应了。
呜，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吧……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说起来……”五条悟像是突然发现盲点了一样，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开口，“你好像每次很抗拒和我近距离对视，难道……”
“啊——啊——啊——啊——”利姆露放下手大声开口，打断五条悟的讲话阶段，并强硬地发动了话题转移，“我们继续刚刚的事情吧？异世界的美味料理，你才刚吃一点点呢。”
在利姆露天使般的笑容和恶鬼般的气场中，五条悟权衡了一下继续调戏利姆露和享受美食哪边更划算，暂时将前面的选项放置，点头应到：“好呀。”
利姆露松了口气，不过在将食物变出来之前，他还有件事需要确认：“刚才的‘失误’不会再来一次了吧？”
要是再跑出来第二只诅咒，他肯定会失去食欲，说不定还会手滑变出紫苑的黑暗料理。哪怕是为了五条悟的心理健康着想，他也得避免那种事态才行。
“不会不会。”五条悟果断摆手。他都已经成功了，哪还有再整出幺蛾子的道理。
收到他的保证后，利姆露才完全放下心，重新变出一桌料理，接着坐到位置上。
五条悟敏锐地发现桌上的食物和之前的差异：“嗯？菜单怎么变了？”
利姆露无语地看向他吐槽了一句“你的记忆力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随后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傲娇地抬起头回答：“也没什么不好吧，我想变什么是我的自由。而且反正机会多的是，或早或晚总能轮到的。”
“说得也是。”这么附和的五条悟用叉子叉起一块看不出原材料的肉，放进嘴里。
这种时候你怎么就表现得这么随意了？等不到接戏的利姆露放下手，泄愤般地捣鼓起了桌上的那些食物。
“异世界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给我讲讲呗。”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能少得了聊天，五条悟趁机问起异世界的事，以求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利姆露也想听五条悟讲点他那边有趣的事，但仔细思考一下，现代社会的生活里确实找不到多少趣事，就算让五条悟讲，可能他也讲不出来什么东西，再加上离对方学生遇到糟心事还没过多久，他就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有趣的事……让我想想啊。”他稍微陷入了思考。
倒不是想不到有趣的事，而是能称得上有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个来讲。基本上，从他转生到异世界开始，那之后碰上的事情多半都算有趣，而拿最近的经历来讲，什么开国祭典、音乐会、迷宫攻略之类的，中途都有不少事情发生。
果然还是从迷宫讲起好了，毕竟是五条悟最熟悉的话题，听起来也能更感同身受一些。
正当他打定主意的时候，五条悟却突然发言：“要是在烦恼该从哪里开始讲的话，从最初你转生到那边的时候讲起我也没意见的～”
岂止是没意见，看五条悟那表情，分明就是更期待利姆露选择这边。
“喂喂喂，你究竟想让我讲多久？”利姆露埋怨道。
开玩笑，他在异世界好歹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真要从头开始讲，那不知道要讲几次梦才讲得完。
不过这种时候，他之前亲辛苦苦亲自执笔写出来的手记不就刚好能派上用场了吗？
利姆露得意一笑，将写着自己回忆录的本子掏了出来，递给了五条悟：“既然这么想知道我的冒险谭，来，这个给你。”
五条悟好奇地接过本子，先是被写在扉页上的标题逗笑，随后使用传说中的量子波动速读法快速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