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着霍霆霄,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霍霆霄伸出手,抬起林驯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对,就是要这样看着我。”
霍霆霄从眼神到语气,都十足的盛气凌人。
平时的温柔荡然无存。
他叫林驯的名字,说:“要心无旁骛地待在我身边。”
“如果你眼里还有别人,那我就不要了。”
“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林驯喉结滚动几下,艰难地点了下头。
霍霆霄又垂眼看了林驯一会儿,为他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林驯的脸蛋,靠回沙发里。
霍霆霄伸手关了灯。
今天心情实在糟糕透顶,也知道刚才这几句不免有些迁怒的意思,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黑暗中,林驯没有离开,而是趴在他腿上,毛茸茸的脑袋扎进怀里,再往上来寻他的嘴唇。
霍霆霄微微偏开头,没让林驯吻到,手掌却扣着林驯的脖颈,不许他退缩。
于是林驯又扬起脸,小心翼翼来蹭霍霆霄的下巴,直到霍霆霄肯低下头来,林驯才大胆地吻上男人的唇。
没过太久,纪管家来敲门。
今天因为是霍老爷子的忌礼,本家人都依礼在老宅用餐,霍霆霄连续六年因在海外没有出现,今年他回到联盟,没道理再缺席。
十二人位的长形餐桌,坐得稀疏寥落。
霍霆霄本来就家不成家,继母萧冉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二叔家因为霍旭蓄意伤人在逃,夫妻两个都愁云满面;三叔本人因为生日绑架案还在狱中服刑,他的妻子儿女见到霍霆霄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都坐得远远的,唯恐霍霆霄会旧账重提,断了他们一家的经济来源。
桌上唯一一个称得上舒心自在的,大概只有霍呈了。
大概是傍晚挑明了心意,餐桌上霍呈看林驯的眼神比以往几次都要露骨,林驯很想甩他一叉子,反观已经被哄得差不多的霍霆霄,表情始终平静冷淡。
一餐草草结束,霍霆霄便带林驯和纪叔离开老宅,回了自居的别墅。
只是林驯能感觉得到,霍霆霄的情绪始终徘徊在低谷,几天过去仍不见有所缓和。
丁助这几天也忙得脚不沾地,在公司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林驯猜测大概是Epsilon的相关调查进展不顺,所以才会对霍霆霄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林驯心事重重,想坦白,又怕让霍霆霄的坏情绪雪上加霜,所以一直迟迟没能开口。
几天后,阿青说要回首都和林驯见面。
约好要去车站接他,所以林驯一大早就和霍霆霄请好假,告知事由后出了门。
霍霆霄让他开车去,林驯挑了辆不太扎眼的捷豹。他提前半个小时到了中央车站,却很快收到阿青发来的信息。
阿青:车抛锚了,我真服气。
林驯:?
阿青:我换车也来不及,今天估计是见不到你了。
林驯:你到哪了,近的话我去接你。
阿青:……我上车就睡着了,结果一睁眼还没上高速。
林驯也很服气,给阿青发了个句号。
阿青给他发来几个垂头丧气的表情包,然后说:只能等下次了,过几天我把班排好,多空出几天,再去找你。
林驯只好先打道回府。
谁知车子开到半程,轮胎胎压提示异常,车感颠簸幅度也大,林驯靠边停车查看,发现捷豹后车轮胎漏气了。
“有备胎吗?”一道带笑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林驯回眸,看见霍呈的一瞬,立刻戒备地直起身。
待霍呈走近,他不由分说地, 拽着霍呈的衣领将人掼在汽车后备厢上。
林驯很愤怒地指了指霍呈的胸口,然后用眼睛瞪着他,无声质问:你跟踪我?
“我说碰巧,你信吗?”霍呈笑眯眯地看他。
林驯这下确定,车胎漏气应该也是眼前这个人干的。
霍呈慢悠悠地抬手,把林驯钳住他衣领的手拂开,笑道:“其实我们一直以来都挺有缘分的,从黑石俱乐部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只是没想到霍霆霄会突然冒出来横插一脚。”
林驯不想跟他“叙旧”,尤其是霍霆霄已经因此警告过他一次。
后备厢里有千斤顶和备胎,林驯挽起袖子,自行换好车胎,霍呈就站在旁边看着,等林驯要上车离开时,他才幽幽道:“我真的是想好心拉你一把。”
林驯站在车门后,扶着门框,满眼戒备。
霍呈来到门边,旁边行车道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压住了他的声音,所以他倾身靠近了一些,说:“我其实在警署也认识几个朋友的,有人告诉我霍霆霄在查一种药,而恰巧这药就查到了闻泰头上。”
林驯浑身一凛,侧脸看他。
霍呈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驯:“闻家人里有没有制药高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闻泰有个堂弟,叫闻东浩。”
林驯抠紧手指,冷冷睇着霍呈。
他本来就打算要向霍霆霄坦白他是闻驰川这件事,所以霍呈用这个威胁不到他。
霍呈自顾自地继续说:“闻东浩这个人,你可能只知道他帮着我三叔绑架过霍霆霄,但其实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很丰富的,干过很多行业,跨度很大。”
说着 ,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似是而非的笑来:“我最好奇的,是十五六年前,也就是霍霆霄妈妈去世的那个时候,闻东浩这个人本来是个业绩不错的医药代表,结果没几个月,就摇身一变,成了某家酒店的执行副总。”
短短几句话,能引发的联想可怕到让林驯的脸色变得雪白。
霍呈敛起笑意,认真注视着林驯,说:“我是在救你,闻驰川。”
【作者有话说】
激动得搓搓手,我马上xp大爆发了,都闪开别被我浪到!
第42章 你今晚最好一声都不要吭
林驯猛地推了一把霍呈。
霍呈差点摔到旁边疾驰穿梭的车流中去,霍呈非但没生气,反而冲扬长而去的捷豹挥了挥手,温柔一笑。
林驯心思很乱,不单是为那声“闻驰川”,更多是为了这背后可能的、可怕的真相。
关于闻东浩的过去,他并不了解,他只和闻东浩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两三年,闻东浩便锒铛入狱了。
假如,假如霍呈说的是真的。
假如闻东浩不止是做了绑架霍霆霄这一件伤天害理的事,那他身为闻驰川,又该怎么面对霍霆霄?
林驯实在不敢细想,脑子都是乱的,开回车库时还险些撞到旁边的车。
“怎么这么早回来。”
霍霆霄刚好下楼,见林驯魂不守舍、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禁蹙眉,“怎么了?”
林驯眼泪打转,望着霍霆霄,突然踮起脚,不顾一楼还有纪叔他们在,就猛地吻上了霍霆霄的唇。
他捧着霍霆霄的脸,吻得热烈又缠绵。
飞蛾扑火般绝望与迫切。
眼下只有一场大汗淋漓、痛到窒息的※爱,才能暂时浇熄内心的惶恐不安。
霍霆霄眯起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被润湿的睫毛,他揽过林驯的腰,安抚地回吻。
林驯呼吸很急,嘴唇在接吻的间隙翕动几下,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自那天的忌礼后,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霍霆霄握住他的脖颈,拇指按住颈圈银环中间的喉结,低声问林驯:“很想要?”
林驯说不出来,就用鼻尖去蹭霍霆霄的脸颊。
霍霆霄抱着他上楼,还没进卧室门,林驯就把外套脱掉了,他迫不及待地缠着霍霆霄进了浴室。
从浴缸到窗前,再到床上,林驯紧锁着霍霆霄不放,身体干涸到快要皲裂似的,反复被浇灌,仍觉得不够。
直做到力竭,林驯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直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午饭时间,霍霆霄拍了几下他的脸都没把人叫醒。
即使睡得这样沉,梦中的林驯仍不安稳,眉头皱着,被吻咬得通红的嘴唇也不时翕动几下,像在小声咕哝什么,但附耳过去,霍霆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林驯已经这样自我封闭了近七个年头。
对心事保持缄默,成了看家本领,无论霍霆霄如何暗示、引导,林驯始终缩在潮湿阴暗的壳子里,日复一日地自我催眠不配得到一丁点的爱意。
霍霆霄想让笨蛋林驯停止自我厌弃,想教他爱人之前先爱自己的道理,想干脆把话摊开,一次性讲个明白。
但最近调查到的每条线索,齐齐指向了闻东浩,这让霍霆霄思虑万千。
霍霆霄做事一向喜欢计划周全,理智地针对每种可能性做足应急预案,在他这,永远有plan B、 plan C使他避免陷入被动。
可面对林驯,预案似乎永远不够完美。
他既不想把别人的过错,迁怒到林驯身上,也不想让林驯极度敏感的神经受到刺激,而做出连夜出逃或者其他出格的行为。
所以摊牌前,霍霆霄需要时间厘清思路,确保自己能保持绝对的心平气和。
霍霆霄掀开被子,把林驯捞进怀里。
男人的怀抱温暖结实,很有安全感,林驯翻个身,把头埋进霍霆霄胸口蹭了蹭,然后一点点把自己蜷进被窝。
被子隆起来,像个山包似的向床尾移动。
霍霆霄头枕单臂,垂眸静静看着,过了几秒,霍霆霄闭上眼,微抬下巴,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他伸出手,隔着被褥精准按住了林驯的头。
等到水渍声响起,霍霆霄撩起被子,掐着林驯的脖子将他带回自己面前。
“林驯。”
手指上移,按住林驯红润的嘴唇,拇指强势地卡进齿关。
“今天怎么这么欠..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