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挥手:“得嘞,回吧,少爷。”
何景新哭笑不得。
于是又过了半个小时,去而复返的何景新重新站在了奢华公寓的宽敞明亮的厅中央。
又像在做梦了。
他心想。
就住这儿了吗?
何景新这才抬眼,真正地打量起这间公寓。
旁边的徐特助单手叉腰,默默喘息调整呼吸:还好还好,人可算回来了。位子保住了。
徐特助跟着摸出手机,举起来对着正在四处打量的年轻男生的侧影拍了一张,发给了严律。
本来只是汇报下的意思,不想严律很快回:【拍脸。】
徐特助立马重新举起手机,拉镜头怼上男生的脸,何景新见状看过去,奇怪了下,但没多问。
徐特助咔咔一通拍,边拍边解释:“我跟严总打个招呼,让他知道我把你带回来了。”
何景新点点头,徐特助把照片发给严律,挑了张他觉得最帅的。
也确实很帅,这边忙里抽空看手机的严律对着男生的脸部特写弯了弯唇角。
第12章
徐特助把人从青旅领回来,公寓待了会儿,确定何景新不会再走,才离开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走前,徐助理问了何景新的名字,微信上备注好,也跟何景新自我介绍道:“我姓徐,徐洲,你喊我徐助就行。”
徐助理离开后,何景新独自在公寓,依旧没乱跑乱看,也没跑去二楼。
他自觉地将自己的行动范围固定在一楼,住的还是北次卧。
他把行李箱拉去北卧,简单收拾了下,衣服日用品什么的都拿出来,搁桌上的搁桌上、入衣柜的入衣柜。
而讽刺且无奈的是,何景新从刘芳婷家出来时,收拾的衣物几乎没有自己本来的,全是先前“网友”送他的。
只因他先前了解刘芳婷,把那些衣裤鞋子藏得够仔细;
刘芳婷发疯的时候,把他父母的遗物都绞了,那些新衣新鞋她没翻得出来。
此时何景新把衣服放入衣柜,一面庆幸,一面回想起刘芳婷的所作所为,又觉得心中半片冰凉。
他在那个家,真的从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收拾到一半,何景新蹲在行李箱前默默发愣——箱底全是四散的零碎的他父母原本的遗物。
他从前珍惜无比,收拾在柜子里,实在想爸爸妈妈了才会拿出来看一看。
如今这些东西全被毁了,何景新心中难免难过。
但何景新没有让这些情绪浸没自己,蹲了片刻,看了一会儿,他便起身离开北卧,去厨房,柜子里寻到了一卷垃圾袋,他抽了两个垃圾袋,回到北卧,打开袋口,将箱底那些零落的遗物全部抓了塞进垃圾袋里。
他想好了,遗物没了就没了。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不需要也不必总去想念去世多年的父母。
他得往前看、朝前走。
收拾完箱子,何景新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今天他休息,所以他没去咖啡店也没人察觉什么。
他决定辞职,现在就辞。
他既然离开那个“家”了,就绝对不会再回去,更不会让刘芳婷他们一家再找到他。
因此他很快就在微信上发消息给咖啡店的老板。
哪知刚发过去,屏幕一闪,切入一个来电,正是刘芳婷打开的。
何景新自然不接,挂断,马上对面再打来,他再挂,挂完就将人拉黑。
何景新正准备给小悦发个消息,告知对方自己明天不去上班了,正打字,小悦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何景新一顿,心里有了某种预感,接起来,就听手机那头的小悦用略显担忧的语气道:“小景,你家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了?”
何景新已经有所猜测。
小悦:“你家来人了,来店里了,说找你,是个女的,特别凶。”
“我们说你今天休息,不上班,她也不肯走,还在店里闹,说我们不喊你过来让她见到你,她就不走。”
小悦跟着问:“她是谁啊?不是你妈妈吧?跟你长得一点不像,凶神恶煞的。我帮你说了几句话,好声好气的,又没惹她,她还怼我。”
何景新猜到他连夜离开,刘芳婷找不到他人,会去店里,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他本以为刘芳婷怎么也得过两天才醒神、找他麻烦。
“不用理她。”
何景新先道。
他跟着解释:“她不是我妈,是我姑姑。”
“她在店里闹事了吗?”
小悦:“现在还好,刚刚态度可差了,一个劲儿地说让我们想办法找你,还拦在前台,不让进来的客人点单。”
何景新边听边转着脑子,小悦说完,他几乎立刻果断道:“她如果闹事,你直接报警。”
跟着说:“我来找老板,会跟他说明这个情况。”
“实在不行,你们闭店,别影响客人对店里的印象和评价。”
“哦哦,好。”
小悦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该怎么办的,不仅因为来闹事儿的是何景新的姑姑,也因为何景新是店长,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也能决定遇到什么状况该怎么办。
小悦没有立刻挂电话,问何景新:“小景,你没事吧?你那儿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何景新平静的口吻:“我没事,放心吧。”
“你先挂,看着店里,必要的时候报警,我来给老板说明情况。”
小悦这才把电话挂了。
一挂,何景新当真果断给老板发消息,先是告知了自己和家里闹掰、连夜搬走的情况,接着提到刘芳婷去店里找他,影响店里正常运营的事。
何景新跟着发:【周哥,对不起,因为我,给店里添麻烦了。】
何景新发完捧着手机等了等,他知道老板很快就能看见,不用多久就会回他。
果然,几分钟后,老板拨来语音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粗嗓门儿,同时满不在乎的语气:“闹事儿?闹什么事儿。”“她闹不了,我已经让人过去了。”
“周哥。”
何景新喊道。
周哥:“得了,你发的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了,有数。”
又问:“你没什么事吧?”
何景新冷静的:“我没事,我今天休息,没有去店里。”
周哥大咧的口吻:“现在有地儿去吗,都跑出来了?”
“没地儿去直接说,哥给你安排。”
何景新心里感激:“有的,住在朋友家。”
周哥也不多问:“有地儿就行。有钱吗,没钱说。”
何景新:“钱也有的。”
周哥:“得了,都有,就知道你都有,脸皮薄,什么都不好意思说。”
话锋一转,道:“真准备辞了?”
何景新“嗯”了声。
周哥粗着嗓子:“我知道了。辞吧,辞就辞吧,也不可能泡一辈子咖啡,我懂。”
“成吧,我准你辞了,回头让会计给你算一算,把这个月剩下的工资打给你。”
又说:“到时候给你多算点儿,你在店里也好些年了,把店看顾得挺好的,哥心里也谢谢你。”
何景新眼眶一下有些酸涩。
他还记得他十六岁那年是怎么遇到老板,又是怎么被老板收留在咖啡店的。
周哥自称是个大老粗,可就是这个大老粗,给了何景新一个躲雨的屋檐一角,何景新在那个角落一站就是近四年。
周哥这时聊道:“辞了之后有地方去吗?要是没有,哥给你介绍。”
“不谈去干个多厉害牛逼的工作,好歹不比你现在薪水少。”
何景新哪里肯再麻烦周哥,直说:“不用不用,工作我可以自己找的。”
周哥:“找多难啊,外面几万十几万的大学生还找不到工作呢,你一头扎进去,学历学历没有,年龄年龄又小的,得多遭罪啊。”
何景新笑笑:“遭罪不至于,我可以找寻常点儿工资少点儿的工作,慢慢做吧,不着急,反正现在离开了,以后工资也不用上交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么一说,周哥估计想想有道理,便没有再劝,只道:“那成,回头找不到,你再找我也一样。”
何景新很乖巧地应着“好的”。
周哥听了便“啧”道:“你怎么不是我儿子呢。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乖,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何景新虽不擅长社交,但比较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周哥这么说,他回了句:“但小宝有福气啊,有福气才能做你的儿子。”
把周哥哄得哈哈大笑,笑声里挂了电话。
后来不知是不是周哥派去店里的人“解决”好了刘芳婷,何景新先是收到了小悦的微信,说搞定了,没事了,不久又收到刘芳婷的,连发七八条语音,条条都是咒骂。
何景新没点没听,直接给她拉黑了,刚拉黑,刘芳婷短信又发了过来,骂何景新狼心狗肺不要脸,骂何景新猪油蒙了心没有良知,还让何景新把偷偷藏的钱通通吐出来,说这些是她应得的,他要是不给,她就去法院起诉他。
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