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快以为是恶作剧了。
好在这次因为要出海,为了嘉宾们的安全,他们请了老渔民在录制现场,刚好人还没走,看到了这东西,便有些新奇的笑了笑说:“嗨,这不是我们岛上特产的香塔嘛,树上结的果子,烧出来的香气好闻着呢,一般人不知道,它对睡眠好着嘞!”
这样一来的话,节目组的人都有些错愕了。
他们都有些拿不准了。
一个送手电筒,一个送香塔,不是,这两个人什么意思?!!
……
轮船上。
因为要出远海,这次节目组准备的轮船是非常大的,不过房间也是按照之前说的,二楼是嘉宾们住的,几个单独的房间,还有一个大的套间,是两个人住的。
众人先进去放行李然后才要出去。
骆执叶先放好了,他还有事,身为娱乐圈断层艺人,平时的通告和事情是不少的,这会儿到船上天还黑着,按照道理来说嘉宾们还可以补眠一小会,但是骆执叶就先出去了,他有广插要拍。
于是就剩下简尚温自己在套房内。
他要洗个澡,因为昨天节目组结束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小渔村的那个洋房的热水是太阳能的,他们的一楼储水箱里热水有限,昨天可能是大家下午都去玩水了,回来洗澡的时间比较久,简尚温那边一直不出热水,他身子弱,又怕着凉,就只能简单擦了擦。
这会儿轮船上的热水是足够的。
简尚温就干脆趁着骆执叶这会儿也不在,他在套房内走动也不会打扰人休息,自己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就穿了个简单的T恤和短裤。
头发滴着水,因为是夏天,他没吹,用长的毛巾擦着从里面走出来,却猝不及防的和刚到门口要敲门的翡成撞上,因为简尚温怕骆执叶出去的时候没带钥匙,所以没有锁门。
翡成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会撞上简尚温从浴室刚出来。
刚洗完澡的人穿的其实很规矩,只是简尚温本来就白,这会儿在屋里的热水泡了一下,整个人的皮肤就弥漫着股淡淡的粉色,他的眼睛也是水润润的,可能是有点迷茫,整个人不像平时那么从容,反而从里到外透着股清澈又诱人的气息。
简尚温还没开口呢。
翡成的耳朵反而是“噌”的一下就红了,红发拽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先发制人:“你,你怎么这会儿洗澡?”
简尚温:“……”
怎么他这个人被看的人没什么,看了他的人像个小媳妇似的。
还怪有趣的。
简尚温就笑了笑,他道:“好像也没有人规定这会儿不能洗澡吧?”
翡成也知道这不犯法,他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就问出来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一扭头对上简尚温笑盈盈的眼睛,浑身的血又冲脑了,他道:“那,那你也该穿多一点。”
简尚温愣了愣,疑惑的低头,白衬衫黑色的及膝盖短裤,正常的穿搭啊,而且以前他赶海的时候也这么穿,翡成也没说他穿的少啊,怎么这会儿挑剔起来了。
这是哪里跑来的小古董。
简尚温失笑道:“我穿的挺多的。”
翡成看着他那被热水蒸过后露出来的白里透着红,只觉得自己比他还热,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一想到骆执叶回来也可能会看到简尚温这样,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道:“可以穿个长袖。”
简尚温听完后笑意更深了,他懒洋洋的靠着门扉看他,调侃道:“小翡,没看出来你还这么保守呢,以后要是谈了男朋友的话,岂不是人家稍微穿点凉快些的衣服你都要管,这样可不行啊,会被讨厌的。”
翡成下意识就想反驳。
他才不是什么老古董呢!
可是对上简尚温的眼睛,他又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话,居然有种无法反驳的感觉,所以这位平时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难得的开始反省了。
翡成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发,高高大大的男孩站在人的面前却低下了头:“抱歉。”
你别讨厌我。
简尚温倒是有些意外,他其实只是随口调侃了句,还真没指望让大少爷道歉,看来这段时间的冷静还是有效果的。
他和翡成之间,如果想打破原有的平衡,就一定要把棋盘掀了重来一局。
从前,他是棋子,有求于翡成。
现在,他要当执棋的,就必须要重新立规矩了。
男人嘛,你一直顺着他,就不好把握了,就像是绳子一样,总是绷着,或者总是闲置着,就容易坏,但如果没事就松一松,紧一紧,反而好用的多。
简尚温就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没关系,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不用担心被我讨厌的。”
他甚至语气都是温柔的,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可翡成不但没有觉得放松,反而更扎心了!
虽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简尚温反而是转移了话题询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过来的?”
翡成想起来了,便道:“哦,导播说我们早上的时候会经过一片海域,那片海域的鱼群很多,如果想要海钓的话,可以去领取工具,当然我是不感兴趣的,所以来问问你们。”
简尚温想了想,他笑道:“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翡成便点头,情窦初开的少年这会儿心里正乱着呢,也没多留,直接就走了。
简尚温又把头发的水擦了擦,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走到床边给手机定了一个闹钟,这才继续吹起了头发,当然要去,怎么能不去呢,他又不是来玩的。
这会儿已经快要凌晨的四点多了。
简尚温擦干了头发也就只眯了一小会儿,睡眠的时间很短,闹钟一响,他就睁开眼睛了,那双黝黑的眼眸也只有过短暂的迷茫,又很快变得清明。
从床上坐起来,他简单的披了件格子外套就出了门。
骆执叶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拍摄广插,船上的工作人员也比较少,大部分的嘉宾们都休息了,只有少部分的人还醒着。
简尚温领了海钓的工具就上了夹板。
凌晨五点,天色还未完全的亮,只有海平线处露出了破晓的白色光影,夹板上的风不大,但是微凉,不远处坐着一道高大宽厚的身影,他的姿态专业,无论何时脊背都是挺直的,那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贵族下意识会有的礼仪和规矩。
海风吹拂过,简尚温慢慢的走了过去。
傅谨成侧目看向他。
简尚温就道:“听说这片海域的鱼群多,如果能钓到两天大鱼,就赚了。”
他坦坦荡荡的表达就是为了钱起早。
傅谨成就收回了目光,男人道:“以前带你出海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勤快。”
很多富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爱好和习惯,傅谨成就是属于喜欢海钓的那一类,他有自己的渡轮和资格证,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出海,一开始都是独自去,后来怕家里的那位会闷,就带着一起去。
但简尚温是真的懒的,他从小在海边长大,打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玩的,完全不理解他们祖辈迫不得已的生计怎么能成为爱好的,他一直觉得傅谨成也是吃饱了撑的,所以每次傅谨成在外面钓鱼,他就在里面睡大觉,从来没见这么积极过。
所以傅谨成这会有此一问。
简尚温一边摆弄手里的鱼竿,一边道:“那不一样嘛。”
傅谨成:“怎么不一样。”
“那以前我不钓鱼,你的鱼也归我。”简尚温修长白皙的手在弄鱼线,他低着头,乌黑的发被海风吹的飞扬:“现在想要只能自己钓啦。”
夹板处只有两个人,傅谨成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
简尚温又看他,没皮没脸的,漂亮的脸蛋上盈着笑意,自然的很:“傅总,反正您也只是享受钓鱼的乐趣而已,不然一会儿分我一点呗?”
微暗的晨光里,男人的眼眸黝黑的深沉,他没说话。
简尚温却忽然轻呼了一声。
傅谨成立刻抬头,皱眉道:“怎么了?”
天色还不算全亮,他看不清楚,被鱼线绷到了指腹,那白皙纤细的纸立刻就通红一片,微微的肿了起来,他没让傅谨成看,只是挥了挥手,微微侧过身去,轻轻摇头说:“没事。”
说是没事。
刚刚还笑着,清脆声线的人这会儿说话都有点抖,一听就是疼到了。
傅谨沉见他也不让自己看,站在夹板上的人身躯有些单薄,孤孤单单的站在那,又倔强又坚强,其实有时候简尚温这个人的身上,真的总是有一种极致的反差感,明明平时总是笑盈盈的,就算遇到冷脸也能贴上去厚着脸皮撒娇的,总让人觉得他文弱的很。
但如果真的遇到事了,那看起来经不起任何风雨的肩膀却总能挺着。
他不哭,也从不软弱。
就好像从骨子里就是清冷不曲折的。
就显得他温软乖巧的时候格外的珍贵。
他知道其实简尚温并不是很怕疼,这个人就算真的疼到断骨头了,只要他想装,依旧可以面不改色,笑眯眯的。
这会儿八成就是故意的。
他不应该对他有求必应,也不该惯着他,傅谨成想。
但平时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对待对手也从不心软的商业帝国统治者,这会儿看着有些赌气的背着他的人,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开口道:“节目组的人会过来收桶,不能全给你。”
简尚温愣了愣,夹板上的天光还未全然亮起,但是天边的海岸线已经慢慢的有金黄色的光仿佛要剥开云层透出来了。
那层浅浅的暖光落在人单薄的背上,给人的脸颊渡上了一层格外漂亮的光圈。
他转过脸,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眸子也很明亮,那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了傅谨成的身影来,然后缓缓的,他对他露出了个笑容来。
不再是从前那种敷衍的,总是带着薄凉的笑。
而是眼睛满满都盈着他的笑容。
简尚温微微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真的吗,太好了,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傅总啦!”
不再是那样相看两厌的目光了。
傅谨成想。
简尚温的世界有很多很多的人,他愿意去注视很多人,给与他们关注,可他不愿意看他,他会给很多人写心动信,他会喊其他嘉宾的小字,他可以和翡成笑盈盈的谈笑,他也可以为了骆执叶去换房间,简尚温很会爱人,是的,他们都能得到他的关照,唯独他没有。
傅谨成只觉得,他站在世界的边缘线,看着其他人的热闹,看着简尚温爱人,像年幼时,他被家里管束着,不可以去那些不符合身份的地方,父母说,那都是穷人才会喜欢的,根本配不上他的身份,所以他就站在橱窗外,看着想要的玩具。
长大后。
他已经拥有了无尽的财富和权利,可世界仿佛又变成了一个玻璃橱窗,他依旧站在玻璃窗外,看着简尚温爱人。
那样的爱他没有。
哦,也许曾经有过,但后来也没有了。
他曾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他想,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了。
直到有一天。
在甲板上,那个背影回头了,他看着他,又笑了,初晨的阳光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海风吹拂过人的眉眼发烧,光芒洒落在那个人的肩上,仿若神祗垂怜众生,浅浅一回头。
然后那曙光的生命力就弥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