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逆言，老奴以为先皇会发怒，却没有，先皇的心胸是老奴佩服的。”来福公公感叹一句，继续说：“先皇又问了无忧主持两遍，他算出来的是否为真，无忧主持表示为真，先皇便让老奴悄悄送主持离开，在先皇驾崩的前一晚，秘密召了八王，给八王留下了一份圣旨，便是老奴刚刚所言，却没告诉八王，老奴手里还有一份，废除那道圣旨的圣旨，这是先皇对陛下您的保护也是最后的期待。”
“他告诉老奴，若是没有应验，就在第十年当众宣布八王手中的圣旨作废，若是在十年内出了事，就让老奴主动找到八王，公开八王手中的圣旨，一切也以八王手中的圣旨为准。现在第九年了，陛下。”
来福公公也是痛心的，他忠于先皇。
先皇是一位仁慈伟大的君主，更是一位非常心胸宽广令人钦佩的君主。
跟了这样一位君主，是他的荣幸。
所以他不能辜负先皇对他的嘱托，也不愿看到先皇眷顾的江山子民，处于这样的混乱。
他也庆幸，陛下仍然是后继有人。
他主动找到八王，告诉他先皇的愿望时，八王并没有表现的十分高兴激动甚至迫不及待。
他很犹豫。
若非宫里又传来消息，皇后的孩子被贵妃害了，皇上要处理贵妃，情况严峻，可能他们还要延迟很久。
就如来福公公猜测，祁澈没想那么快做决定的。
可他不相信嫂子会做这样的事。
再加上他这两年也有安排人在宫里看顾，时不时的有消息传来，让他更不觉得他嫂子会那么愚蠢，能够在卓水仙全面掌控的宫里还能左右他皇兄的情况下，走险路，以前都没有，何况是现在。
他担心是卓水仙的计策。
也是卓家的计策。
卓家一直有二心，他怕他们是想要针对边境的乔将军。
边境不能乱。
恰好他的人又查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院首遇到流寇，被杀了。
那段路，根本不会出现流寇山匪。
他一边朝宫里赶，一边去找人通知给皇后诊脉的陈太医。
果然，陈太医在知道院首的情况后，立刻就跑来跟他坦白，卓水仙根本没怀孕，是假的，他就是看到院首的家人出事，才谎报，然后求他救他的家人。
这也更加坚定了祁澈的心，他接过来福公公的话，道：“皇兄，你若是还惦念着天下百姓，就立刻下令查抄卓家，抓捕卓家一系为非作歹的官员外戚，让天下百姓来公审。”
顿了下，又道，极为强硬：“若是你不下这个令，那就不要怪弟弟以下犯上了，哪怕日后史书写上本王叛乱，谋夺皇兄皇位，本王今日，也必要让卓家女，让卓家，连根拔起。为我大祁，去掉这个蛀虫。”
“陛下！”卓水仙被祁澈那狠厉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后退，抓住祁宸的手。
“陛下，他竟然这般威胁你，臣妾死了没什么，可是陛下，你才是整个大祁的主啊。”
祁宸直直的盯着他皇弟：“祁澈，你是真的要造反吗？”
“皇兄，我不曾想造反，可是，到了这一步，臣弟，不得不进一步了。”祁澈摇头，他的心里仍然是不断被失望填满。
“皇兄，父皇对你那般爱重，你如此辜负，你对得起父皇吗？就连圣旨都要留两分，为你铺后路，害怕我危害你，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父皇就连这事都防着他。
可他也能理解，若是自己真的有那个心，必然也会造成天下动荡。
或许，当初父皇想的所谓民不聊生，烽火狼烟，残垣断壁，就是兄弟之间的叛乱，这中，也包括自己。
只是当时实在是没有人选了，才会选择自己这个那时没有任何野心，和太子关系也是亲如一母同胞的兄弟作为托付。
却又担心自己变，便留下了阻拦自己的后手。
他父皇为了皇兄，是真的算到了方方面面。
眼里的难过更深了，忍不住上前两步，抓着他皇兄的手臂，声音苍凉：“还有母后从小到大的教诲，你安心吗？”
“你安心吗？祁宸！”
祁澈皇兄也不叫了，直接喊起了名字，他像是想要把人喊醒，又像是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怒，他的兄长，终究是不见了。
乔凤栖垂下眼帘，心里无端的泛起一丝难受。
她以前没相信过皇家的亲情，现在，她信了。
祁澈是真的对祁宸真心。
只是可惜，这份真心，也不过是错付罢了，就如她。
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自嘲，“往日已逝，不必再留恋。”
不知道是说给祁澈还是说给自己，语气冷静的可怕。
祁澈下意识回头看她。
祁宸也看去。
那个他们所熟悉的女子，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她神色淡漠，坐在那，有种睥睨天下的泰然，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却愣是让人内心感到颤动。
乔凤栖迎着他们的视线，站起身，走向祁宸：“从前，我一步步退让，不是我多喜欢你，不过是没有机会记起曾经的自己，我，是乔凤栖，祁宸，你确实不如你弟弟。”
当初的太子殿下，是很耀眼的。
可惜。
“我现在其实有些后悔的，当初看上的为何不是你弟弟。”乔凤栖真心实意的感到遗憾，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会造成多大的震动，也完全不在意。
祁澈微愣，随即笑笑，没有说什么，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祁宸则是狠狠皱眉，盯着乔凤栖，很是不满：“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朕还是皇帝。”
“可我已经不想做你的贵妃了，也更不会做你的皇后。”乔凤栖直截了当，丝毫没给他面子，眼里也没有丁点惧怕。
既然先皇给她留了圣旨，她本身也时时刻刻在准备篡位，那都到这一步了，还忍他龟孙子她就是个傻叉。
没有直接弄死他，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祁宸怒了：“你不想做朕的皇后，想做谁的，他祁澈吗？”
“陛下！”卓水仙大喊，她才是他的皇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把皇后之位给乔凤栖吗？
这怎么可以？
祁宸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却又盯着乔凤栖，似乎是非要得到她的答案。
祁澈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莫名的有些紧张。
乔凤栖扫了眼祁澈，再斜了眼祁宸，十分嫌弃：“你小看了我，也看低了你弟弟，我乔凤栖，从来都不是离了你们男人就不能活的菟丝花，你的弟弟，也不是谁拥有凤命就娶谁的人。”
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心中还装着天下百姓，那这样的人，便不会不顾他人意愿。
但也可能，为了百姓，他确实会这么做。
她不会觉得他错了不应该之类的，可也不表示，她会接受就是了。
祁澈心情很复杂，他发现，这个没有见过几面的嫂子，竟然是最懂他的人。
他确实不会因为谁是凤命就娶谁，哪怕是现在，他想取皇兄而代之，也没想过让她成自己皇后。
不是嫌弃她，相反，他很喜欢她。
从当年一袭红裳出现在狩猎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在看着她，她却在看着皇兄。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欣赏，喜爱和赞扬。
他是高兴的。
这位被既定了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也是喜欢她的夫婿。
即便那个人不是他，他也并不难过。
他最初离开京城，有个原因便是不想见到她，怕自己放不下，后来便变了，他想要去看看天下，看看百姓。
即便，他心中还是有她，且还得知了无忧主持的预言，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很高，他也没真决定要娶对方，反而有些动摇自己成为皇帝的想法。
他想尊重她意愿。
可他也不能放着天下不管。
他是受万民供奉的王爷，他就应该在见到了百姓的疾苦时，还给他们该有的太平。
乔凤栖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道：“你不用多想，若是我注定要承这份凤命，而你注定要重担这份龙运的话，又谁人规定，龙凤一定要成为夫妻呢？双皇不是更好。”
“双皇？”
众人一惊，就是早就知道自己孙女有谋划的乔家父子，此时都抬头看向乔凤栖，满面震惊。
他们只以为，女儿是想要算计卓家，没想到，女儿竟志在天下。
乔凤栖扫是在在场的人，气势全开：“怎么，诸位是有意见吗？”
“这，这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一说啊。”一个大臣开口，有些踌躇。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是啊，何况哪有女子做皇帝的。”
“没错，这不合规矩。”
乔凤栖嗤笑，看向祁澈：“你也这样认为？”
第82章 花锦是清醒的恋爱脑？
“我。”祁澈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凤栖又问：“你认为女子就不该拥有自己展示的世界吗，还是你认为女子也只能是附属品，女子就不如你们？”
三连问，直接让祁澈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这些年在外面看到的景象。
女子为了生计，在外面做各种活计，有实力有能力，一点不输给男子。
也有很能干的女子，却因为是女子，被限制拿不到好的工钱，功劳还要被别人窃取。
更看到过非常有才学天分的女子，只能被迫放下书本，嫁人相夫教子，为了家转悠，从而再也想不起曾经那个颇有才情的自己。
还有一双双渴望的目送那些学子进院赶考的眼睛。
他们中有女子，有孩子，同样的也有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