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玻璃门里面的窗帘没拉上,站在走廊上就能看到病房里面孤孤单单躺在病床上的晏绗。
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照顾的人都没有。
晏驰敲了下门,推门而入。
晏绗回头看他一眼,又扭过去,涣散无神的双眼继续望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你来干什么?”
“爸病了,急性心梗,情况危急,正在抢救呢。医生说,即使抢救回来也回留下严重后遗症。”
晏绗眼神微微颤动,许久:“……哦。”
他的反应让晏驰恼火:
“哥,爸以前对你很好,他对你寄于了期望重视你栽培你,看他生病了,你就这样。”
晏绗嗤笑:“可我还能怎样,让医生把我推过去,让他再心梗一次。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吧。”
“你!”
晏驰说:“咱家里没有任何人对不起你,是你自己把人生过的稀烂,连我觉得你很丢人。不是因为视频,你以前做的事就让我瞧不起。”
“你既喜欢林逸,又没有能力拒绝母亲给你安排的婚事,可你懦弱的选择伤害的是林逸和江昀两个人!”
晏绗声音阴沉:“不要给我提那个名字。”
他害林逸,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林逸的事,是林逸把他害成这样!把他的人生毁的稀烂。
晏驰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讥讽说:“你觉得你对得起林逸?当初喜欢他的是你,哪怕违抗母亲,冷落江昀也要跟他在一起的也是你。”
“你给了他承诺和希望之后,却又把他像个物件一样扔掉,你有没有问过林逸愿不愿意,你尊重过他吗!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恨你?为什么不惜手段害你?”
“归根到底还是你不负责任,自私自利,到现在你都不明白你自己有多恶心。”
晏绗吼道:“滚!”
晏驰:“我说的实话而已,第一次见到江昀,我就觉得你陪不上他,幸好他聪明,没有被你拉下泥潭。”
“滚!!!”
晏绗顾不上浑身骨头疼,拿起瓶子用力砸了过去,重重地砸在晏驰的头上。
晏驰只是偏了下脑袋,转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离开医院,而且悄悄返回手术室的楼下坐步行梯上等待。
不远处的运送病人的电梯,如果手术成功的话父亲会被推入左边的监护病房,如果失败……
晏驰没有继续想,而是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段记忆。
从小的记忆中,父母都是围着哥哥姐姐忙碌,他好像是多余的,做了好事没有人赞扬他,做了错事都没有人批评他。
他在看是宽松却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
但他也忘不掉一次他生病发烧,家里的人都在忙碌,就连管家也没看出来他的身体不适。
他躺在床上浑身疼痛难受到半夜,就在他以为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接着,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间门。
父亲沉稳的脚步慢慢地走进他漆黑的房间,摸到他床边为他盖上被子,宽厚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当时整个人都凝固了,难以置信到不敢呼吸。
原来,父亲是会在半夜进来房间看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他不是没人爱的小孩。
父亲的手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急忙又扶上他的额头:“阿驰,你发烧了?”
接着是父亲出门喊人,联系医生的声音。
虽然只有一次,对他来说那记忆中仅有的温存和父爱,也是他被家人爱着的证据。
所以,当父亲宣布晏子滕的存在时,他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至少他知道,他的父亲也爱着自己。
忽然听到楼上一阵骚乱,好像有很多人在手术室前争吵。
晏驰赶紧往楼上走,站在拐角的地方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是许多年没有联系过的晏家的远房亲戚来了。
其中有很多人晏驰已经不记得了,直记得其中一位长辈是父亲的什么堂叔。
平时不联系的远房亲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父亲病危的消息,闻着味全都来了。
晏驰冷笑,远远地观望。
晏家远房长辈们,晏氏的几位高层和几名律师竟然一起指责母亲。
晏驰皱眉,正要过去帮母亲,听到他们的争执内容。
“沈太太,我们刚才发现晏董服用的溶血栓的药物被人置换了维生素片,请问您真的不知情吗?”
晏驰瞬间停下了脚步,猛然地望向对面。
沈玥苓冷笑:“你们说什么?我和晏时安根本没有住在一起,他的饮食起居由老家的人负责,你们不去询问他们,跑来问我?再说了,这种不是先报警吗。”
“已经报警了,现在晏家老宅工作的人员全部被接受调查,他们都说晏董这三个月的药是经过您的手配的。”
两个月前,沈玥苓一次性地把丈夫的药配了出来。
“是我配的,当时管家,家佣,我丈夫的秘书都在场亲眼看着,如果有问题他们当时就指出来,现在出了问题你们跑来质问我?”
沈玥苓气愤地望向晏子滕:“你们这样污蔑我,不就是想趁着我的丈夫抢救的时候,联合他争夺晏氏集团,瓜分晏氏吗?只要我还是晏时安的合法妻子,你们谁都别想得逞!”
人群中一位长辈出来说:“玥苓啊,你跟时安的关系怎么样我们晏家人谁心里不清楚。时安早想跟你离婚,是你不愿意,如果不是时安忽然重病,过几天你们就要上法庭了吧。”
沈玥苓呵呵:“堂叔,先不说时安他背着我养私生子,我们小辈夫妇争吵,您老不劝合,反而一直提离婚。难不成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侄子的家业呢?”
长辈神色不变:“我不想跟你胡搅蛮缠,但时安忽然病危,你却阻挡消息不让我们亲戚们知道。万一他真的是被人暗中害了,连一个为他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了啊。”
沈玥苓:“事出紧急,我哪里来的及通知你们,到是你们来的这么急,才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长辈哼了一声:“不管你怎么说,我们不放心把时安一个人放在你手里,等他手术过后我们也一起守着他。他接下来几天的治疗方案,身体检查,用药吃饭我们全都得知道。”
沈玥苓嗤了一声:“堂叔愿意帮忙照顾时安的心意,我当然乐于接受。”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打开,一位一声匆忙出来:“手术顺利,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需要进入重病监护室观察,请家属办理入住手续。”
沈玥苓潸然泪下,抽泣道:“太好了,时安,时安,你快些醒来看看吧,你刚一生病,就来了这么多人想要瓜分晏氏,我一个人可怎么应对他们。”
晏氏长辈亲戚,律师,晏子滕惊喜地望向手术室,听到沈玥苓的话同时几个人白了一眼。
律师护着晏子滕走过来:“太太,晏子滕作为晏家的孩子,有权利知道父亲的病情,接下来的还希望您和晏子滕一起办理手续。”
沈玥苓又是一副被欺负的隐忍的模样:“你愿意来就跟我来吧。”
晏子滕笑意不达眼底:“好的,沈阿姨。”
于是,医生们推着刚结束手术的晏时安快速匆忙地去了重病监护室,而沈玥苓跟在后面,心中暗骂:
老不死的混蛋!
第119章
江家早上接到盛家的拜访电话,电话里说要来江家提亲,江知非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听到对方态度诚恳,人都懵了。
提亲,这个年代居然还有提亲的说法?
夫妇俩连忙给江昀打电话确认,知道盛家人真的要来后慌忙带着家佣们收拾庭院,准备茶水茶点。
快到中午时,江昀先回家,歉意地跟家人说明了情况,更加确幸盛家确实是来提亲之后,江知非夫妇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啥,懵懵地地吩咐家人准备招待客人的午饭。
约定的时间到了,几辆低调豪车缓缓驶入江家大门,在江家人的等待下车里陆陆续续几位长辈,他们其中一年年长的老者穿着中式礼服,气质出众,举止优雅温和。
他是盛琰的外公,盛栩远。
江知非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个老人是曾经记入现代历史上的人物
……盛氏家族举家越洋搬迁,最小的孩子盛栩远还在襁褓中……
但也是这个人让带领着盛家创造了半个多世纪的辉煌。
江知非真的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物竟然会亲自来,连忙走过来迎接:“盛老先生您好,不知道您老会亲自来,小辈有失远迎。”
老人家面容和蔼,态度谦和:“你好啊,江先生。突然到访给你们添麻烦了。久闻江老才华盛名,今日亲眼见到他的后辈,实属有幸。”
江家夫妇心中的担忧和顾虑,在老人家温和诚恳的态度下逐渐消失。
盛家人确实带着真心实意来说两个孩子的婚事。
江知非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入江家,茶室内,两家人谈字画论古今,一时间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江昀和盛琰坐在一起忙着给长辈们煮茶斟茶送点心。期间盛琰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地碰碰江昀的腿,摸摸他的手。
江昀遵守礼仪,几次躲开,悄悄投去警告的眼神。
盛老看在眼里,呵呵笑说:“我家这个阿琰阿,是所有孩子中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自从他认识江小公子后,人也变得安稳了许多,这让我很放心,也很感激江公子。”
“江家是书香世家,在孩子的婚事上定然注重礼仪规矩的世家,我们不太懂得当下的习俗,只能按着当年盛家的规矩来贵府提亲,如果有失礼之处还请江先生,太太和小公子海涵。”
江知非心中热腾腾的,“盛老您客气了,孩子们只要是真心相爱,我们做父母长辈的只要祝福他们,看着他们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盛老:“太好了,我们盛家对子女的婚事也是这样的,但是盛家该拿出的礼却不能少。”
他招手让家人把礼物送进来。
江昀就看到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箱子陆陆续续地抬了进来,一会儿就堆成了一个小山。江家夫妇也傻眼了,礼物也太贵重。
盛老:“这是提亲礼物,如果亲家对阿琰还算满意,希望我们今天能商定下聘礼和婚礼日期。”
江知非夫妇一怔,连忙摆手:“啊,不不,两个孩子只要真心相爱就行,聘礼什么都就不谈了,两个孩子结婚我们也会给礼物和钱。让他们好好生活。”
江昀听到‘聘礼’两个字,耳朵都红了,跟他是待嫁的姑娘是似的。
他求助似的望向盛琰,想说,是两个男人结婚,不需要这些!
盛琰终于等到了江昀的正眼相看,连忙牵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爸妈,感谢你们的信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江昀,保护他不受伤害,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