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这话里听出些许委屈。
“那你是……”
询问之际, 病房门被人打开, 沈易寒立马止住话。
他抬头看向门口, 进来了几名医生，后头跟着卓亦修、秦姝雪和他自己的助理。
“放心，这里是姝雪家的私人医院，你的病不会透露出去的。”卓亦修打着哈欠，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
他的左脸颊上有着很大一块乌青，在那张俊脸上很是突兀。
沈易寒只愣了半秒就明白过来€€€€这是他打的。
旁边的秦姝雪虽然看上去没受伤，但发型依然没有了昨晚的齐整，脸色也因为缺觉而有些憔悴。
“你们一直守着我吗？”待检查身体的医生们离开，沈易寒生硬地问道。
“是呀，不过也没多久，你才昏迷了五个多小时。”秦姝雪对着镜子补好了妆，优雅地在床边的陪护椅上坐下。
沈易寒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不显，即使道歉也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抱歉。”
“哎呀没关系~”秦姝雪双手捧着脸笑吟吟道。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秦姝雪却是反问道。她朝沈易寒眨了眨眼：“美人犯错在我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沈易寒一愣，心情很是复杂。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以为这世上只有陆辰一个人会不怕他？
沈易寒没回答秦姝雪的问题，只是别扭地扭过了头：“我不是美人。”
这幅跟母亲相似的容貌让他被人称赞之时也有了很多不美好的经历。
久而久之地，他对其他人的视线越发敏感，狂躁症发作的频率升高，还渐渐患上了重度洁癖，平时与别人的正常相处都难以做到。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来看八卦的啦。”秦姝雪说着，扭头看向了卓亦修。
卓亦修摊手答道：“很简单，我跟那姓陆的……有仇，看不得有人被他蒙骗。”
守在这里也是怕陆辰“迷途知返”过来找沈易寒求和，万一沈易寒心软，他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
秦姝雪在一旁捂嘴轻笑，毫不留情地揭卓亦修的老底：“他上次看中的一个小明星被陆辰抢走啦~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说完，她又意识到这可能会刺激沈易寒，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来。
沈易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淡淡的，既看不出伤心也看不出愤怒，只是平静地问道：“他有很多目标吗？”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挺多的吧……”卓亦修含糊地应了一声，“你先好好休息，等情况稳定下来后，若是你觉得你能接受，我再把那些资料给你。”
他是查不出来的，但孟嘉泽可以。
相信他表弟夫一定不会介意帮着一点小忙。
看到沈易寒醒了，卓亦修二人聊了会天后也各自回家休息，只剩下沈易寒自己的人留在医院照顾。
“你也出去吧。”
“好的老板。”助理应了一声，出去时轻手轻脚带上了门。
沈易寒独自一人靠坐在病床上，他伸手进被子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后拿出了那颗被他藏起来的“金蛋”。
“所以……你是什么？”
“你在帮我吗？”
他能感觉到，金蛋身上一直传来一股能量，安抚他的情绪，就像以前他待在陆辰身边一样。
沈易寒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喜欢陆辰，所以相处时才会不自觉地放松。
至于陆辰对他的感情……陆辰不知道多少次跟他表达过忠心与爱意，但现在看来，都是谎话罢了。
但当那道电子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时，却是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想帮你的……但我可能害了你。】
“怎么说？”沈易寒问道。
沈易寒听到了一个超乎他想象的故事。
其中的纷纷扰扰，他暂时也理不清，但下意识揉了揉手里的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向穿……就是我的上司上交任务撤销请求书，等批准后我就能带走陆辰，到时候上面视情况会选择其他系统接手或者另作安排。】
系统一一答复，顿了顿后又说道：【系统不能向宿主以外的人透露自身存在与任务相关，但等我们走后会消除你们的记忆，所以……】
“所以你走之前特地来找我道歉？”沈易寒替系统补完了后面的话。
系统嗯了一声。
“那你回去后，会受罚吗？”
【会的……】
它本来就没有积分，这下不知道要负债多少了。第一次出任务就闯出祸，大概率还要再回学校重修。
系统有些失落，但还是坦然道：【但这都是我应得的，是我挑选宿主的时候太过莽撞了。】
灵魂强大的人很稀少，它当时好不容易遇见一个适合的，观察了一个星期发现陆辰待人温柔体贴，又乐于助人，还经常投喂流浪猫狗。
观察这种事多久都不嫌长，有好些系统都是跟着待选人员看了几十年才下定决心。
但反派拯救系统的运气不太好，它才跟着陆辰一个礼拜人就出意外死了。
等待下一个人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它怀着侥幸的心理把人绑定了，但没想到陆辰的内心会跟他表现出来的模样这么不同。
初出茅庐的年轻系统还不知道，人类有个词叫表里不一。
【对不起。】系统再次道歉。
沈易寒没说话，半晌后突然问了它一个别的问题：“你已经提交申请了吗？”
话题突然跳跃，但系统还是老实答道：【还没。】
它不知道处理速度有多快，怕赶不上道歉，就还没交。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些，岂不是违法了规定？”
【是的……诶？】
系统诧异的声音让沈易寒不禁问道：“怎么了？”
【按理来说我应该被扣除积分的，但没有警告也没有通知……】
可是除了它可以绑定宿主连续穿越世界以外，其他内容不涉及穿越办核心的它都说了。
系统困惑的声音传出：【好奇怪。】
“那别走了。”
沈易寒突然笑了，指尖抵在系统的头顶轻轻揉了揉，笑容明媚张扬。
“我发现你好像能帮我缓解病症……我们作笔交易如何，你帮我治病，我帮你收拾陆辰和完成任务，这样你也不用受罚。”
“也算是满足我一个私心……”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
系统明明没有实体的眼睛，却仿佛被这抹笑晃了眼。
被蛊惑了似的，它傻乎乎地答应下来，半晌又疑惑道：【我能缓解你的病症吗？】
不知不觉间，它懂得的情绪开始变多。
“你自己不知道？”沈易寒若有所思地揉搓起金蛋，“反正我握着你的时候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安抚我的情绪。”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系统呆呆地喔了一声，突然想起了昨晚神秘人跟它说过的话。
操控意识……
在它思索之际，沈易寒已经自顾自地坐实了他们之间的交易：“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系统也不再想其他有的没的，一下子充满了干劲：【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查……】
正当它要好好介绍一番自己的能力时，沈易寒抓着它躺在了床上。
“先陪我补个觉。”
金蛋被他握在手心，仿佛怕被人抢走似的护在心口。
*
在沈易寒安心补觉之时，陆辰这边已经抓狂。
他今早正常开始演戏，但周围人对他的态度都隐隐有些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从被系统技能影响的“不正常”变回了“正常”。
【系统？！】
任凭陆辰怎么呼唤系统，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的自信一点点被击溃，终于开始感受到恐慌。
语气也从强硬和诱哄变得妥协。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去跟沈易寒道歉，去做任务，你别躲了。】
【别装了系统，这不好玩……】
沈易寒曾套过系统的话，知道对方不能随意解绑自己，甚至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他才敢一点点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试探系统的底线。
系统的单纯与懵懂给了他无限的底气，陆辰相信，即使系统真的决定要冒着风险放弃他，自己也可以示软把对方挽回。
大不了就是老老实实做任务而已。
沈易寒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为惧，陆辰只需要保证系统站在自己这边。
依靠系统的技能，他想找多少个像沈易寒这样的靠山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陆辰从没想过，系统有一天会凭空消失！
任务面板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