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打工。”木之本桃矢随口回答弟弟的傻瓜问题,点了下菜单,“没了吗?”
“没了。”
正襟危坐的两人眉头一皱,想说什么,碍于木之本桃矢在场,两人又把话咽了回去。
木之本桃矢低头看了他一眼不到两行的字,又把视线放在两位坐得一个比一个乖巧的客人身上。
木之本瑾见他没说话,猝然想起他还未给他们做介绍,连忙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位是歌仙,这位是我们部的部长,幸村精市。”
“你们好,我弟弟平时多麻烦你们照顾了。”和歌仙兼定一模一样的话,在小瑾正儿八经的哥哥面前,两人谁也没提画展上的宣言,只客气地回了一句“不麻烦。”
反正他们心里清楚木之本瑾是谁的就可以了。
点的餐很快上来,让木之本瑾意外的是,负责送餐的是月城雪兔,后者身上穿着和木之本桃矢同款制服,类正装的衣服勾勒出纤腰长腿,鼻子上架着圆框眼睛,嘴角上扬,给人的感觉人畜无害,没有一点自己的脾气。
“这是本店新推出的赠品,请慢用。”月城雪兔又笑眯眯地放下一盘与其他人明显不一样的餐点,小声道“这是桃矢专门给你选的,一定要吃完哦。”
“哥哥…”木之本瑾扭头寻找大哥的身影,木之本桃矢似有所觉,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兄长的威严,他忍不住一笑。
在家里,他大哥是最不惯他吃饭毛病的。爸爸会念着公司规定给他做无糖的轻食简餐,而大哥就不会,他大哥会直截了当地把饭放他跟前,任凭他说再多也没用。
“小瑾都上国中了,你还像小学一样管着他好吗?”月城雪兔完成使命,走到柜台处,边帮木之本桃矢整理账单边打趣道。
“他就算上大学了也是我弟弟。”木之本桃矢微微眯起眼,语气压着丝丝不爽。
“你果然是个傲娇的哥哥。”月城雪兔轻笑一声,见他脸色不对,转移话题“不过,小瑾那里有人关心,你看。”
木之本桃矢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坐他弟弟旁边的两人均拿出自己一部分餐食,似乎早有预谋。
与木之本瑾相处时间久了,歌仙兼定对他的喜好有一定了解,知道他不喜欢吃葱姜蒜等味道重的东西,也不喜生食,便找了些他能接受的点了几样。
柳给木之本瑾定制食谱时,给幸村精市看过一次,别的没记住,但该摄入的营养他是烙在脑子里,不止木之本瑾的,网球部重度挑食患者仁王雅治的他也记住了大部分,回忆以往一起用餐的经历,他点完自己的又多点了一份烤牛排。
“阿…小瑾,我不小心点多了,这些能麻烦你帮我解决吗?”按照计划,歌仙兼定推出身前的双皮奶和玉米三明治。
“诶?可是…”木之本瑾话没说完,身前又放了一盘牛排。
幸村精市比歌仙兼定要直接的多,他也没找什么理由,“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勉强。”
“…好的。”幸村并没有强迫他说他必须吃完之类的话,反而给了他一定的选择空间,木之本瑾不好拒绝,同时也错失了婉拒歌仙的机会。
看着弟弟身前摆满盘子的桌面,木之本桃矢轻啧一声,可能是自身的缘故,他总感觉那两个人对小瑾的感觉怪怪的,不像单纯的朋友,但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小瑾在外有人照顾是好事。
“我以为你会吃醋。”月城雪兔没能看到期盼的一幕,调侃道。
“那么想看我生气吗?”木之本桃矢整理好账单,伸手捏着雪兔子的脸往两边拽,将他的脸微微捏变形。
自打这学期开始,这家伙似乎格外热衷于他变脸。
“因为,你每天都一个表情。”雪兔子冷白的肌肤泛上丝丝红晕,含糊不清地说道。
木之本桃矢松开手,乜了眼他可怜巴巴揉脸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叹声气“听班委说学校要开校运动会,到时候来我家讨论,顺便住一晚如何?”
“好啊。”月城雪兔不明白运动会有什么需要讨论,但不妨碍他答应。
因为提前说好这顿他请,结账时木之本瑾捂着吃撑的肚子缴费,连带着那几道赠品一起,挽救了他大哥一天的工资。
在讨论接下来去哪时,幸村精市率先提出告辞。
小瑾和那位歌仙明显是提前约好的,甚至小瑾专门为此打扮了一番,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尚且说得过去,他若要继续跟下去,未免有点不太合适。
三人在餐厅门口分开,歌仙兼定难得出来一次,木之本瑾想带他在外面逛逛,再给本丸里望眼欲穿的付丧神们买些手信。
自打定下歌仙陪同,他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在房门口收获一振撒娇卖萌的小短刀,短刀们性格与他们的身形相似,抱大腿抱得毫无心理负担,连一向以成年人要求自己的药研都找上他,虽然名义上他是为他弟弟们求的,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刀剑恋主是刻在刀灵上的本能,从显形起,他们就渴望主公的视线与关注,像追逐太阳的向日葵般,从一而终。奈何自家主公是名学生,每天光上学就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加上部里的训练和时不时的工作,木之本瑾陪在刀剑身边的时间少而又少,地点又多是在本丸,像这种能和主公相处一天,在现世逛一天街的机会对刀剑男士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多少人每天心心念念想要主公更换陪同人员,然都不能如愿。
“说起来,我今天和小瑾的哥哥还有朋友认识,没有关系吗?”
歌仙兼定小心观察正在给乱挑选发带的主公的表情,主公不想让他们和身边的人接触,担心他们这些从刀剑里诞生的神会伤害到他的家人。
将心比心,站在主公的位置想,主公的担心无可厚非,因为他们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为此,他们心里难受,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今天主公的态度明显和之前大不一样,他心里升起隐秘的希翼。
“当然。”木之本瑾将挑好的发带放进篮子里,又转到一边给五虎退的五只小老虎挑选蝴蝶结“我相信你们不会做那种事。”最重要的是,他问过狐之助,狐之助说,付丧神神隐的能力只对审神者有效,换言之,他们不会对家里人造成影响。
歌仙兼定面露欣喜,翠绿的眼瞳像夜间绚烂的萤火,温柔地注视他追随的人“能得到主公的信任,是我们的荣幸。”
木之本瑾怔住,他沉浸在歌仙兼定温如水的眼神中,里面的情感如水般清澈,一眼就能看穿,他想起自己刚开始的疑虑,感觉自己配不上刀剑们如此真挚的感情。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们道歉,很抱歉,我…”
歌仙兼定伸出食指轻轻按在木之本瑾的唇上,阳光落在他们接触的地方,突然的举动引起周围小声压抑的尖叫,他没在意,而是轻柔地拂过木之本瑾的脸颊“你永远都不用为你的行为道歉,主公。”
我天!
被忽略的女生捂住嘴,防止自己当着正主的面叫出声,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正当她要按下时,一只手伸到她眼前,那是一只骨节匀称,白皙有力的手,是刚刚被当事人亲吻过的手!
歌仙兼定记着他们的主公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最怕的是偷拍,所以在察觉到周围动静时,他第一时间挡在木之本瑾身前,挡住对准他的镜头“他不喜欢拍照。”
“好的好的,我不拍,不拍。”女孩忙把手机塞包里,克制自己回头的冲动逃似的离开。
歌仙兼定放下胳膊,心里微微叹气,对女士无礼,可不是雅士所为。
木之本瑾还不清楚什么情况。
刀剑们比他大太多太多,除开该有的尊敬,很多时候他们对木之本瑾的态度比起相敬如宾的君臣,更像是操不完心的家长面对自己不懂事的孩子,生怕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磕哪碰哪,设定套久了,有些界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刀剑们随波逐流了上百年,经历过朝代更迭,像浮萍般飘荡,直到新主公的出现才打破这一局面,比起最小都有三百岁刀龄的付丧神,新主公的年龄实在太小,于是在他们显出人形的时候,每个人都化身溺爱孩子的典范,摸摸头举高高都是常事,只是阻止他说话的动作略显亲密而已,没人会觉得不对。
不过木之本瑾也将歌仙兼定的话记在心里,说不如做,他不想辜负歌仙他们对他的信任。
把饰品店扫荡一遍,两人提着满兜礼物站在蛋糕店前,原因是木之本瑾想给短刀们买蛋糕。
“蛋糕我和烛台切可以做,我们先回去吧。”歌仙兼定两手都拿有东西,木之本瑾也好不到哪去,手上全是冲动消费的产物“更何况,即便我们买好了,蛋糕也没地方放。”
这家推出的限定新品是秋田他们没有尝过的类型,他想买些带回去让他们尝尝,可手上的东西确实不支持他的想法。
“你说得对,我们回家吧。”木之本瑾点头同意歌仙的想法“今天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歌仙兼定弯眼笑道。
“下周六我们学校举办海原祭,我们社团要演话剧…”正说着,电话响了。
“稍等。”木之本瑾放下手里的袋子,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小樱带哭腔的声音“二,二哥,我不小心把爸爸的电脑弄坏了,爸爸,爸爸发表会的资料没了!”
木之本樱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磕磕绊绊地说清前因后果,知世蹲在她身旁,轻轻抚触她的背,默默安慰自责不已的闺蜜。
“你先别哭,爸爸发表会的资料我电脑里有备份,没事的,乖啊。”木之本瑾边说边往车站走去,落后一步的歌仙兼定提起他落下的袋子,紧跟上去。
“啊嘞,我刚才好像看见小瑾在门口站着。”抱着限定新品出来的丸井文太东瞅西瞅“奇怪,他人呢?”
回到家,木之本瑾率先回房拿上自己的U盘,打开电脑证明确实有资料。
木之本樱抱着电脑紧张兮兮地来回看了好多次,终于破涕为笑,抱着木之本瑾又哭又笑“这次真的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爸爸的发表会真的被我搞砸了!”
“好了,没事了,还有两天时间,虽然资料还在,但结论还有数据在爸爸那里,这些都需要重新来过,我们一起帮爸爸整理,将功补过。”
“嗯!”木之本樱重重点头,又忍不住埋首在哥哥怀里,发泄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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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尽管木之本瑾的电脑里储存了大部分资料,但依旧有一部分资料需要重新收集和整理,为此,周日一大早木之本家就开始忙碌。
小樱和桃矢负责从上百本藏书中找到木之本藤隆需要的书交给有工作经验的木之本瑾,木之本瑾根据爸爸提供的纲要进行总结与整理,再转交给誊写发言稿的木之本藤隆。
木之本樱有了弥补的机会,心里的负罪感与自责少了许多,到最后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又去厨房为两个辛苦工作的人泡茶,不肯让自己休息一下,直到晚上实在撑不住窝在书房狭小的沙发上睡下。
“今天真的辛苦你们了。”木之本藤隆为女儿盖好薄毯,对一旁摆放书籍的小儿子道“我这里快结束了,你也上楼休息吧,明天要早起上学。”
“不用,我还不困。”木之本瑾摇摇头,将手上最后几本书放好,扭头看了眼爸爸手边厚厚的手写稿,干脆拉了条凳子坐下,随手从面前的书架抽出一本书“我在这里看书就好。”
木之本藤隆莞尔一笑,知道儿子心意,也没强求,只是加快手上书写速度,赶在凌晨时分结束全部工作。
“结束了?”木之本瑾合上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洇湿泛红,显然困得不轻。
“结束了。”木之本藤隆弯腰抱起熟睡的小樱,“还有几个小时,回去洗漱完早点睡,今天早餐我来准备,你多睡会儿。”今天的早餐本该是木之本瑾负责。
木之本瑾又打了个哈欠,亦步亦趋地跟着木之本藤隆上楼,闻言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明明是爸爸应该多睡会才对,爸爸你明天要忙一整天,精力不够可不行。”
说着他往旁边看了一眼,那里飘着一位一直陪伴他们的女人,女人笑意盈盈,见他看来,像平常人家的母亲支持自家孩子一样点头同意他的话。
木之本瑾收到鼓励,脑子当即恍惚一个度,嘴快道“妈妈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抚子吗?”只是提到心爱的人名字,木之本藤隆忍不住扬起嘴角,借着月色看向有些懊恼的儿子“那你母亲一定不会希望你因为困顿上课睡觉的吧?”
木之本瑾又转头看向抚子,夜已深,家里的大灯在他们上楼时就已经关掉,只留下负责照路的小壁灯,昏暗的光线下,抚子身上亮着柔和的白光,像窗外透亮的月色,带着素圈的手抵在嘴边,满脸纠结地点头。
“你爸爸说得对。”
木之本瑾垮下脸,对于妈妈墙头草的行为无可奈何,强打起精神小声反驳道“我不会在课上睡觉。”他有本丸,他有七倍的时间,绝对可以睡醒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木之本樱房门前,木之本藤隆将小樱轻轻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又目送儿子进房,才转身下楼。
家里最后一盏灯熄灭,热闹一天的房子被窸窸窣窣的晚风包裹入眠,又于清晨的鸟啼中唤醒。
木之本樱被闹钟嘀嘀的声音吵醒,呆愣几秒反应过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同样被吵醒的小可揉了揉惺忪的豆豆眼,“早安小樱,看你这样子爸爸的的工作应该结束了吧?”
“…嗯,早安。”木之本樱垂下头,忽地反应过来起床换衣服。
“昨天还真是惊险啊,幸好你二哥那里有备份。”昨个一天没和小樱说话的小可逮着机会,扑腾着翅膀边飞边说“说起来你二哥喜欢历史这一点跟我认识的一个人蛮像的。”
“小可认识的人?”木之本樱扎好辫子,对着镜子照了照“是什么样子的?”
“他和你二哥一样,都对过去的事感兴趣,不过那家伙喜欢的是过去的野史趣谈,正儿八经的历史反而引不起他的兴趣。”
木之本樱沉思道“这么说来,我二哥好像也没看过几本正经史书,他书架上几乎全是杂谈奇录之类的。”
小可心里咯噔一声,早已排除的想法又死灰复燃般充斥他的脑壳。
“呐呐,小可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木之本樱好奇他口中的那个人,戳着小可的翅膀等他回答。
“他,是库洛的友人,也是库洛看不透的人。”封闭了数十年的记忆一经开封便化作奔涌不息的长河将小可卷进过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