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减轻工作量，哪还有不开心的？
他拿着一根芦粟啃：“你们叫……芦粟？我们那儿叫芦稷。”
“哦，东面岛上就叫芦稷了。市区叫甜芦粟。”
“还有地方叫甜杆儿、甜高粱。”宁乐意上辈子接触的人多，各种信息知道得比较多。
小孟才来申城不久，还不理解本地散装特色，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一个市还有几种叫法？”
“对啊。”本地散装是方方面面的，从语言到生活习惯，从经济到民风民俗都相当割裂。其中有历史沿革，也有地区经济发展的不平衡。
小孟对此很好奇，宁乐意就给他多讲了一些。
简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是简惠春看三个人待在外面不进来，出来瞧瞧：“在外面喂蚊子呢！”
“点着蚊香呢。”话是这么说，三个人还是进了屋。
到第二天中秋节，分了两个地方拜拜。
一个当然是自己家，另外一个是去宁家老宅。
当初为了收房子顺利，有些刚收回来的房子租出去了，最后一户月底租期到期才刚搬出去，现在房子里还乱七八糟的。
宁奶奶一看，立马眼泪就掉了下来。
宁文山还有点小时候的印象，指着一楼的一个拐角：“那里是我的房间？小时候我和奶妈住那间。”
宁奶奶一看就笑了：“不是，你房间还要过去，这里应该是原来的老客厅。”她推开一扇门，指了指壁炉，“喏，壁炉还在。”
原来的客厅被隔成了三家，宁乐意跟在后头看，伴随着奶奶的声音和以前的老照片，仿佛看到了老房子原来的样子。
“地板还是旧的。这些窗户的插销、玻璃以前都得进口。插销还是原来的，玻璃都换过了。”
“那时候芬芬刚生下来没多久。你爸很高兴，给布置了一个很漂亮的房间。”
“我好像记得，爸是不是还打我了？”
“对，你非得要住新房间。”
一家人从一楼走到四楼，站在屋顶的露台上，宁奶奶有些感慨：“这栋房子造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进口的。现在不一样，我们都能自己造了。”说到这里，她又开心了，“隔壁孙家，啧，天天跟我说他们家洗衣机是哪儿的，空调是哪儿的，什么都是进口的，我看都没我们家大黄二黄好用。”
她说的大黄二黄是乐猫和云旺。
老太太嫌名字拗口，还是叫大黄二黄比较顺。
“乐乐、小明，你们以后多努力。”
宁乐意“好”了一声：“我会敦促老姜的！”他还是专心搞钱好了。
噫，他最近也没怎么搞钱，整个人都懒得不行。
简明倒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我行！我可以！”
房子里什么都没收拾，一家人在院子里摆了东西拜拜。
宁奶奶故地重游，给他们指附近原来是什么，路上还碰到了之前在农庄那边野餐的几家人。
他们也没说几句话，见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嘴巴都快努到耳朵根，白眼快翻到天上，一脸不屑的样子，就笑笑。
他们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刚才的眼镜老头说：“跟一群乡下人有什么好说的啦。”
简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目瞪口呆：“怎么这样？”
宁乐意无所谓：“正常的。毕竟他这辈子唯一算得上有价值的东西，大概就是一个城市户口。”
简明还是不理解：“现在城乡差异很大吗？”他来了之后，一直住在郊区，感觉发展很快，收入也不低，有什么看不看得起的？
“嗯……他们觉得很大。市区的科教文卫确实比郊区好。相同岗位的工资，市区也比郊区高。”
在周围转了一圈，他们回来又碰到那个眼镜老头，也没打招呼，径自走进老房子，进去开车出来。
宁乐意留在最后关门，暂时没上车，就见眼镜老头凑过来，问：“这栋房子就是你们家老房子啊？”
“嗯。”
“哦……那你们跟现在买房子的人认识啊？”
“嗯。老伯伯麻烦你让让，我关门了。”宁乐意锁了门，走到车边想了想，“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老姜家。”顺便明天逃个课，找一下设计师，看看怎么装修老房子。
简明说道：“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过去。”
他本来想说扫个共享单车，可惜现在还没有。
简明还没走，马路对面一辆车停了下来：“宁总？乐乐！”
宁乐意一看：“安杰？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着，对简明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车子停在这么窄的小路上不好。
“来我朋友家。你回家吗？正好我送你。”
简明看到他遇到熟人，也就走了。
那个眼镜老头就见宁乐意穿过马路，上了一辆豪车，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
倒是安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老伯伯是你……亲戚？”
“不是，路人。”
安杰发动车子，直接把人送到卓家，就走了。
宁乐意自己开门进去，果然姜易云在。
姜易云坐在院子里，拿着刚剥好的芋艿蘸绵白糖吃，一看到宁乐意没有以前的热情，反而带着点小警惕：“乐乐，你怎么来的？没开车？”
“去老房子那儿拜拜，回来看到安杰，他带我过来的。”宁乐意本来没多想，一看他这幅样子就想逗逗他，故意把手伸进口袋，然后虚握成拳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你个东西。”
姜易云往后退开一步，脸色一变：“什、什么东西？”
乐乐再彪悍，也不能做出把虫子藏衣服口袋里这样的事情吧？
江阿姨在院子里招呼：“乐乐来了，快过来，都站在门口干嘛？”
“哦，来了！”宁乐意一伸手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姜易云手里。
姜易云倒抽一口冷气，胳膊都软了，定睛一看是一把钥匙。
钥匙他认识，是宁家老房子的院门钥匙。
钥匙上有个新的软陶挂坠，Q版的小时候的……还是穿裙子的自己？
宁乐意已经洗了手，坐在凉亭里开始剥虾了。
糟卤的虾、毛豆、花生、鸡爪、翅尖、鹌鹑蛋、猪脚、茭白、海带、杏鲍菇，零零总总摆了一大桌。
“外公你鹌鹑蛋少吃。”姜易云把钥匙揣进自己兜里，重新去洗了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根鸡爪给宁乐意，“多煮了一会儿，比外面卖的酥。”
宁乐意吃完嘴里的虾，吃鸡爪，果然一抿就脱骨：“糟卤里面是不是放话梅了？”
“吃出来了？还放了陈皮。”
比起糟卤单纯的咸香，话梅和陈皮增加了酸味和香气，让原本就清爽的卤味吃着更加清新。
“这边是辣的，那边是不辣的。”
卓外公看了看外孙，冷哼一声：“你自己都上手吃了，还管我。”
“用手方便。反正又不是在外面。”姜易云很随意，完全不像上辈子这个时候的精致做派。
关于他这种生活习惯，宁乐意上辈子刚认识的时候就有察觉，但那时候他被美人迷了眼，想当然地以为是美人教养好。
刚在一起的时候，宁乐意还挺注重仪态的，一直到后面老夫老夫了，他才彻底暴露本性，在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
本来姜易云有些不适应，但放开之后接受很快。
果然学坏三天。
在卓家吃的这顿算是下午点心。
卤味吃多了咸，宁乐意没吃多少，带上老婆出门瞎溜达。
姜易云就把钥匙拿出来，晃晃钥匙坠：“这个哪儿来的？”
“让同学帮忙做的。”胶佬的实力深不可测！
三头身的小娇妻超萌！
姜易云小作一下：“你在学校认识不少人哦？”
“还好啦。其实我跟他们不太熟，我不住宿，也不参加社团活动。”顶多就是老姜不在的时候，呼朋唤友搓一顿小烧烤啊小火锅啊。
多接触年轻人，才能更好地伪装成年轻人啊。
他这个叔叔很累的好嘛~
姜易云想想自己还算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觉得宁乐意有点可怜：“要不你还是报一个社团？”
“不报。有空参加那些社团活动，还不如多陪陪你。”宁总哄老婆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姜易云可太知道宁总了，架不住心里还是有点高兴：“听你鬼话。今天早点睡？”
“不要。”叔叔要注重保养，不能跟小年轻似的24小时血气方刚。
“为什么？明天你又没事。”不就是正常上课嘛。宁总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妖精？感觉最近对自己有点冷淡。
难道他最近的表现不好？
要不换个新姿势？
“明天有事……差点忘了。”宁乐意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设计师。
这位设计师已经跟着他设计了两套房子，用着很顺手。
设计师也不管今天过节，听到宁乐意的话立马敲定了时间，答应得特别痛快。
姜易云小肚鸡肠地把宁乐意的手机放到自己的衣兜里：“你情愿去陪别人也不陪我。”
“这你也……”
“乐乐？易云？”
突然叫住他们的是宁翠芬。
她把车子随便往路边一停：“我在想能不能这么巧遇到你们，你奶奶说家里的老房子……”她扬起的笑脸突然停住，落在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