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在卓家吃过晚饭，拜了拜月亮，又回到姜家再拜了拜月亮。
宁乐意就被姜易云带回房间，用领带捆住了双手。
他的视线往上抬了抬，只看到高高的床柱，又慢吞吞地落在解衬衫扣子的男人身上，声音都有些发抖：“喂……”
床头灯的位置低，光线照不到姜易云的脸上：“宁总，我一定会尽力让你满意的。”
“你冷静！我没干什么啊？”宁乐意想到上辈子被这样对待……停！垃圾记忆，赶紧删除！
姜易云脱衣服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显然也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原本带了点笑容的嘴角瞬间拉平。
难以克制的酸水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他趁着自己还有点理智，赶紧把宁乐意手腕上的领带解开，害怕自己万一真的伤到他。
但他全部的理智就到这里为止。
“我昨天晚上和宁总一起看星星。”
“宁总看起来对旅行很感兴趣。我们约好了下次一起去爬山，到时候可以一起在山顶露营看星星看日出，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云海。”
“宁总跟你这么个工科男在一起，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趣吗？”
“啊，对了。你们还没在一起吧。”
好刺耳。
他想叫那个家伙住口，但是做不到。
莫名其妙的家伙，他想。
什么晚上和宁总一起看星星？说的好像是两个人在约会一样。明明是公司团建正好撞上了，正好团建的地方能看星星。
只是那次他没跟着一起去，他还没有身份能跟着一起去。
宁总怎么会喜欢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宁总喜欢的明明是自己。
他能感觉到的。
宁总是那么喜欢他，甚至纵容他，所以他稍微过分一点也没事吧？
“宁总，我能叫你乐乐吗？”
“乐乐，和我在一起。”
他看到宁总对他展露笑容，给他拥抱：“那就看你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他当然能让宁总满意。
“叫老公。”
“老公。”宁乐意刚醒过来，脑子还在放空，听到声音下意识回了一句，才发现是姜易云在说梦话。
噫！倒反天罡！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看了眼时间，扒拉开腰间缠绕的手臂，想起自己今天还约了设计师，得起床了。
“爬山是怎么回事？”
宁乐意摸着酸软的腰，被突然出声的姜易云吓了一跳，回头看他：“醒了？”
姜易云坐了起来，视线盯着他不放，刚起床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坚持问：“爬山是怎么回事？”
“什么爬山？”宁乐意重新坐回床边，抬手摸摸姜易云的额头，“做什么梦了？”嗯，没发烧。是不是没睡醒，还在说梦话呢？
姜易云拉下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林明远。你答应跟他一起去爬山。”
“林明远？谁啊？”宁乐意认真想了一会儿，“哦，林家学艺术的小少爷。”
类似林家这样的大家族，人多了，总会有几个不成器的，通常会送去学艺术，将来也算是说出来好听。
除了这些镀金的，还有一部分没有继承权，但在艺术方面真正有天分的。
他们成长起来之后，通常会给家族打理艺术品收藏。
林明远就属于后者。
对宁乐意来说，林明远是一位有趣的晚辈，也是一位专业知识丰富的朋友。
正好他有一段时间对艺术品收藏有点兴趣，从林明远那儿学到了不少。
可惜林小少爷没多久就去国外发展，后续他们也没再联系。
“乐乐。”姜易云的语气中已经带了点警告。
宁乐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什么啊！提起他干嘛？莫名其妙的，什么爬山不爬山的？”
他记忆力是还不错，但不代表他记得过去所有的事情好嘛。
他能记起来林明远这个人已经不错了，毕竟两个人接触的时间总共没多久。
“他想追你，还来挑衅我。”所以，他私底下给了林家大少爷一点小建议。
“啊？”宁乐意的关注点在，“他怎么挑衅你了？”
他的视线扫到扔在床尾的领带，结合上辈子：“等等，他挑衅你，你就捆绑……我？”
他招谁惹谁了？！
姜易云听出宁乐意生气，有些害怕：“对不起。”又有些不理解，“我以为你喜欢的。”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宁乐意老脸一红，颇有点恼羞成怒：“不跟你说了！”
姜易云看他关上卫生间的门，没有跟着起床，而是靠坐在床头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
类似林明远这样的人，他的记忆中还有很多。
乐乐就像一团烈火，总是能够吸引飞蛾奋不顾身。
但那些不过是飞蛾的一厢情愿。
宁总只是对感情很生疏，比他更生疏。
他看得出来，宁总其实不太知道该怎么样表达情感。
宁总对他的不拒绝，从一开始就是对他的另眼相看。
宁总那么喜欢他，哪怕最严重的一次发现他其实是翠羽的继承人，不是装的什么小可怜的时候，也没有真正生气到不原谅他。
宁总把时间、金钱、精力都给了他。
乐乐自始至终给他的都是最真挚的情感，是他不够自信，一直在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宁乐意很爱姜易云。
在真切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想笑，却抽噎了一下。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大得吓人。
宁乐意洗漱完了出来，从床头柜上拿起衣服穿，看姜易云又躺了回去，有些担心：“你真的没哪里不舒服？”
“……没。有点困，我再睡个回笼觉。”
“真的？”
“嗯。”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别硬撑着，打电话给我。”宁乐意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等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姜易云才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感觉到手掌下的湿濡，他咧开嘴轻笑。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值得宁乐意爱的。
他是有钱，但宁乐意本身就很有钱，甚至活钱比自己更多。
要论相貌，他长得确实不差，但再怎么样，那时候也已经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论性格，他沉闷无趣。
比起宁乐意身边那些年轻有趣的爱慕者，他有什么值得宁乐意爱的？
可是，宁乐意爱他。
两辈子只爱他。
他突然坐起来，猛拍了两下被子，又倒下去滚到宁乐意睡的那边，抱着宁乐意的枕头MUA了一口。
姜宏宇进来，就看到儿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乐乐说你身体不舒服，你看起来挺舒服的？”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姜易云对自己老爸怒目而视。
“我敲门了，你没听到。”姜宏宇随便挥了挥手，“没事就赶紧起来去上班！”
姜易云不太想去上班，但他现在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还不是老板，得听老板的。
他起床洗漱，对着镜子看了看，只是眼眶有点微红，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他下楼的时候，见姜宏宇坐在餐厅看早新闻，顺嘴问了一句：“早饭吃了没？”
“吃过了，刚才和乐乐一起吃的。”姜宏宇的注意力从电视转移到儿子身上，“你笑什么？”
“心情好。”姜易云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姜宏宇看他坐下开始吃早饭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等他吃完，就问：“你和乐乐关系算是确定了吧？”
“嗯，怎么了？”这不都确定很久了？
姜宏宇把电视机关了：“那我是不是找个时间和亲家见个面，找个时间亲戚们一起坐下来吃个饭，以后也方便走动。”
姜易云刚想擦嘴走人，听到他这话又重新坐下：“乐乐那边还没说呢。”
虽然他感觉宁家人应该都知道了，也就是宁翠芬平时不住家里，才会这么惊讶。不然他们平时拉个小手啊亲个小嘴……哦，应该没在人前亲过小嘴。
姜宏宇看儿子不知道想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桌子：“看你这样子是一点都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都叫过一辈子爸妈了，这辈子还能不一样？
虽说人是会变的，但宁家人都好着呢，又不是他外公外婆那样的犟种……咳，不能这么说长辈。
姜宏宇看他这幅样子，也站起来准备出门去上班，瞧着儿子比以往更加轻快地脚步，忍不住说了一句：“平时在单位里严肃一点就算了，在家里还是轻松点，别年纪轻轻像个小老头似的。”
姜易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点：“我平时看着很老成？”
他其实很介意自己的年纪。
本来他就比乐乐大，乐乐看上去还偏小，暑假去看外婆的时候不是还被误会了嘛。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