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原身与太子关系甚好,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子,深得太子信任,所以太子向来不瞒着李先生。
“殿下何出此言,您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先生觉得太子还挺惨的,从小被天顺帝控制着长大,甚至故意将他养成一个君子,避免他提前觊觎皇位,但人老了就是容易犯浑,依然不信任太子,甚至进一步的封建迷信嗑丹药。
这就和现代天天被骗买昂贵营养物、破铜烂铁的老人家一副德行,听不得孩子劝诫,放在现代,说不定还会被四十元的旅行团骗走。
而在古代,身为君王的天顺帝不会被骗走,但会被骗走命,嗑丹药嗑死的皇帝一个接着一个,天顺帝也注定会走上这条路。
人老了,免不了昏庸,恐惧死亡,便被骗子利用这份恐惧欺骗,玩得就是心理战。
李先生仔细思考半晌,撇去宫人,对太子低声道:“殿下,您若想解决这个难题,不如趁着秋猎,对他下手……”
有系统251和监察者在,李先生知道的信息远比原来更多,本不该对他开放的信息渠道也都放开了。
这一看,李先生当场脸都青了,要是他再晚一步,就真的要牺牲在这个世界里!
周闲和薛沉渊早就知道之前是他在背地里动手脚,根本没打算放过他,李先生没有别的路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秋猎之时,便是猎杀时刻,再不抓紧时间,他必死无疑。
好在他答应及时,一切还来得及。
希望在这一局中,他能够赢得了周闲和薛沉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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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胡人当街被杀一事,居于京城的胡人使臣颇为不满,好在安抚下去,结果好不容易找到犯人,又被张小侯爷给放走了,考虑到武宁候和静王,京兆尹终究是不敢对他下手。
但也不敢得罪胡人使臣,好在武宁候终于回到京城。久战沙场的大将军气势多少有几分骇人,不知与静王说了什么,二人一起进宫,又宣了京兆尹,弄清楚这件事,并且公之于众。
那两名被杀的胡人所犯罪行累累,欺压百姓,强抢民妻,路过的侠客看不下去,最终当街杀死这二人。一张张罪证被放了出来,天顺帝面色发青,已有暴怒之色。
尽管他曾经为了对付陆家,而短暂与胡人有过合作,但也受不了胡人在京城胡作非为,并且虐待大梁百姓,将他和大梁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最终,他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静王和武宁候解决。
姑且不说静王,武宁候肯定是个强势的主战派,即使是一向嚣张的胡人使臣面对他,也得低个头。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陆家还在的那个年代,强势、嚣张,绝不允许胡人靠近边城半步,否则定杀个血流成河!
“目前也只是暂且压下来,凶手是要捉回来,但什么时候才能捉回来,这是个问题。”周闲坐在旁边,手贱地撩着薛沉渊的长发。
其实也不算个问题,张不拜那小子早就把人拐到家里保护了,所以前阵子京兆尹派人上天入地,搜地三尺,都没能找到凶手的影子。
薛沉渊正泡着药浴,温养的药性不像前阵子刺激,反倒令人昏昏欲睡,一旁监督的周闲时刻注意不让他睡着,以及控制水温不要太凉,随时加水。
“他们向来不甘心臣服大梁,觊觎着大梁国土,终有一日必然会反咬回来……”而那一日也不久了,陆家亡了三年,胡人还拿下了边疆十三城,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磨砺刀锋,准备杀入大梁。
薛沉渊头靠浴桶边缘,昏昏欲睡,连周闲造作的手都懒得打走,不戴着面具,周闲能看得出来,薛沉渊的面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他的脸颊有热气熏出来的红意,眼睛半眯着,左眼上的那颗红痣鲜艳夺目,唇色也多了几分血色,明明是温柔如水般的面容,却显得瑰丽耀眼。
“这一天,估计也不久了。”原剧情里,薛沉渊一上位就开启狂杀模式,估计和胡人主动来找事脱不了关系。
知道薛沉渊最近火气很大,周闲就算用了监督喝药的借口,和他睡在一起,也不敢动一下手脚,免得对上那双充满怀疑的眸子。
黄莲熬汤,清热泻火,浇灭了周闲潜在的想法。
反倒是薛沉渊睡得挺熟,第二天起来精神百倍,除了看到送来的汤药时,表情会产生一些变化。
一天四次药,相当的养人,就是薛沉渊的心情糟糕了许多,无论用多少蜜饯都哄不住。
一天之中,薛沉渊也就药浴的时候,心情会好一些,周闲才敢对他动手动脚。
薛沉渊听到这句话,清醒了一些:“确实,这天不会太久。”
他将手从水中伸了出来,看着白皙的掌心,水珠从手掌滚落。三年了,当初练剑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武功虽然恢复了一些,可仍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骑马闯入敌军之中,杀他个天翻地覆。
死里逃生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如今的他,再也不能回到真正的战场上了。
“怎么了?”周闲注意到薛沉渊的动作,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要加点热水?”
薛沉渊看了他一眼,慢慢摇头:“不用,现在的水温可以。”
如果用原来的药方,还有可能突破极限,但代价是寿命减半,恶疾缠身。如今被周闲、欧阳蕊强行改了药方,这个突破极限的机会没了,薛沉渊只能慢慢疗养身体,纵然上不了战场,但也能像个正常人活着。
而不是连轻微的折腾一下,就会累到昏迷不醒,差点丢人丢到欧阳蕊面前。
周闲回忆了下他们的对话,慢一拍地开口:“阿雪,你刚才是不是想回到战场上,亲自杀掉胡人?”
薛沉渊少年成名,无人不知陆家少将的大名,就连张不拜那般桀骜不羁的少年郎都将他视为偶像。可随着陆元帅叛国,陆家惨败,胡人入侵边城,战火连天,就连明珠也蒙上灰尘。
然而,这一切本不该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他们效忠错了帝王,陆家一定不会变成这样,陆昭雪也会立下赫赫战功,青史留名。
而不是躲在京中苟延残喘,伪装成其他人,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敢用,无时无刻不想着那血海深仇。
薛沉渊没有说话,说了又有什么用,他永远都不可能变回过去的陆昭雪了。
陆昭雪早就埋葬在那一场大火之中,活下来的只是薛沉渊。
对上周闲的目光,薛沉渊终究是张开口了:“想也没用,我现在要是上去,那也只会连累其他人。”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笑意。
“那可未必。”周闲不赞同,“阿雪,你不要小瞧自己,总有一日,你一定会站回属于自己的地方,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你这话听起来还挺有趣。”薛沉渊笑了一声,没当回事,但还是挺开心的。
于是他微微侧身,趴在浴桶边缘,盯着周闲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周闲,你要进来吗?”
还在一本正经聊天安慰人的周闲一怔:“啊?”
你说什么?
你在邀请我干什么?
第163章 公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
周闲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不过他总是喜欢装几秒,然后就要伸手去扯衣服。
薛沉渊见状,笑了起来:“你还真脱啊?”
他和周闲开个玩笑罢了, 这家伙反应快,动作也快,和上次一样, 二话不说,就要脱衣服入水,也不在乎这里面全是药水。
“你都邀请了, 我要是不听话, 那才是错的。”周闲手刚要落到腰带上, 就被薛沉渊拍走, 明摆着没打算让他进来,只是在逗他。
薛沉渊说:“我可不想等欧阳蕊进来,看到我和你挤在一个浴桶里。”
周闲不在乎脸面, 薛沉渊却很在乎, 要不然也不会是周闲在这里照看他,而不是作为大夫的欧阳蕊。虽说大夫与患者之间,不用在意这么多,但男女终究是有别,在有条件下,该避讳就避讳。
药浴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个人盯着,薛沉渊多少有点不自在。以前都是到点了, 欧阳蕊才会进来查看情况, 现在有周闲在,方便许多。
“大不了像上次一样。”周闲坐了回去, 表情遗憾。
亲都亲了,摸都摸了,更亲密的事情也都做了,共浴又怎么了?他理直气壮地想着,但还是乖乖坐在一旁,给薛沉渊添热水。
药浴的时间还没到,得继续看着。等药浴结束,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再找阿雪算账吧。
“你是不是太闲了?”薛沉渊被他盯得太紧,多少有点意见。
堂堂一个王爷,整天在府里厮混,偶尔出去,也不做正经事,要不是手底下有人来报,薛沉渊真以为周闲每天都在混吃等死。
周闲托着下巴看他:“还好吧,我手底下这么多人,要是事事都要我处理,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阴险的反派BOSS总是要坐在后方算计别人,再说,秋猎将近,武宁候回来了,再不抓紧时间和薛沉渊培养感情,周闲觉得后面会很麻烦。
薛沉渊背对着周闲,垂着头,思忖半晌道:“既然如此,明日午时三刻,那就劳烦你去五芳斋帮我买一份桂花糕,再去状元楼点几道名菜,帮我打包回来,可以吗?”
周闲卷着他的发尾,修长指尖缠绕发丝,漫不经心点头道:“行,一定准时给你带回来。”
“不问为什么?”
“你都开口了,我就不会拒绝。”
薛沉渊回头看他,笑得很温柔:“那就拜托您了。”
“!”
周闲心脏一跳,捂住心口:“阿雪,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洗吧?”
这张脸的杀伤力还是很强,视觉冲击简直让人心动到脸红。
“……”
感动不过三秒,笑容瞬间消失。
薛沉渊轻声:“周闲,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
薛沉渊说:“考虑到你是一位王爷,我就不和你多计较了,还望你自省一番,不要对我有不该有的心思。生而为人,你很抱歉,要对得起自己……”
他把周闲当初来看生病的他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尤其加重语气,强调了那句“生而为人,你很抱歉”。
周闲:“……”
好小气的老婆,好棒的记忆力。
“对不起,我错了。”
但该滑跪还是要滑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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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闲听着薛沉渊的话,准时在午时三刻去五芳斋给他买桂花糕,前往状元楼买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遇到了意外。
各方人士齐齐上场,按照薛沉渊的剧本安排而上演戏码。
一个乞丐扑到了周闲的马车前,惶恐地开始自曝身份求救,并且当场爆出惊天大案。两年前黄河决堤,导致洪水泛滥成灾,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发十万两赈灾银,却被底下的朝廷官员贪污,占为己有。
而负责此地的知府便是当今太子的舅舅,冒险上京欲击鼓鸣冤的人便是钦差大使之子——文宣照。
他掌握着其他人的贪污证据,导致自身被贪污赈灾银的集团一路追杀,侥幸逃入京城,却发现登闻鼓处,早已被人重重包围,只要他敢出现,必然会被拿下。
于是冒险拦下静王殿下,以求取公道!
“静王殿下,小的已经无路可走,只求殿下为我父亲以及黄河流域的百姓们讨一个公道啊!”文宣照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连血迹都沾在了地面上。
“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贪得无厌、没有人性的畜生,居然罔顾灾民,自私自利,连赈灾银都敢私吞!”文宣照刚哭诉着把话说完,一道身影从二楼跳了下来,满脸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