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瞅了眼她家哥儿,刚还有气无力的,这秦钊一来信跑得比谁都快。
两人没事就行,她也是担心啊,之前秦钊是她家哥儿供养出来的,总能压得住,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人家是个举人了,今年若考中了进士那就更不同了。
林大娘是怕万一秦钊当了官不认林清这半个后爹了。
村子里那些酸话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说啥供养得在好,那也是人家秦家的人,光耀的也是人家秦家的门楣。
还有说她家哥儿之前带秦钊和小花两个不好,秦钊都记在心里呢,等日后当官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家。
这些酸话要是被她听见,她就只给呸回去,就是见不得她家过上好日子。
林大娘手下不停地把袼褙给打好了,端着竹席给铺到了阴凉地晾晒着,这家里人大的小的这么多人呢,这鞋子做得勤快。
林清一下午都惦记着他的那封信,吃了晚饭立马关上了房门,他把信摸出来给打开了,林清看完气得耳朵冒烟,“秦钊,你这个小王八犊子!”
看完这封信林清才知道秦钊之前的信是多么收敛了,这过了年又大了一岁了,跟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似的,这封信写得比之前直白多了。
林清从床尾摸出木匣子啪得把信给丢了进去。
“狗东西,白瞎老子这些天为你担心。”
陆怀玉也一路游山玩水地赶到了京师,林清给他的猪肉铺这些小零食被他给吃了个干净,他觉得这路都不是那么漫长了。
本该一路风尘仆仆的,陆怀玉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不仅没瘦还圆润了几分。
“秦钊兄啊!”
第128章
陆怀玉下来就朝着秦钊跑了过来, 还没扑到秦钊身旁呢就被他给伸着胳膊给推开了,“我的信。”
“啊,你咋知道有你的信。”
陆怀玉又跑向马车把信给拿了出来,“那, 林小嬷的, 还有小花妹妹也给你写了。”
秦钊听见林清也给自己写信了, 他呼吸都停了一下, 他拿着信转身就回屋去了, 陆怀玉还在哎哎, “你就是这么对你兄弟的嘛, 林小嬷还给你捎过来很多吃食儿呢。”
“你不许吃。”
秦钊头都没回地进了屋, 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件,映入眼帘地就是林清熟悉地歪歪扭扭的字,这次说话比之前温柔多了,倒是不拧断他的头了,语气老气横起地让他安心不要天天胡思乱想。
秦钊轻笑一声把信给收好了,又把另一份信给拆开了,他妹妹的信件倒是满满当当写了三页纸, “哥, 小嬷他亲手给你做了点心还有肉干呢……”
上面都是有关林清的点点滴滴, 秦钊一字一句看完就出来了, “我的东西呢。”
“马车上呢,车夫正搬着呢。”
秦钊也出去搬他的东西去了,就见一共抱下来了两个木箱子,还有两个瓦罐, 秦钊给拆开了,就看见了她妹妹说的肉干这些东西。
陆怀玉吃了一路都没吃够, 看见秦钊还有这么多呢,他馋得吸溜了一下口水,“秦钊,给我吃一块呗,我要那个肉脯,甜甜的,好吃。”
“没有。”
秦钊毫不留情地给搬屋里去了,陆怀玉在后面跺脚,“秦钊,你这个家伙,这可是本少爷我辛辛苦苦从安平县给你拉过来,我吃一口怎么了!”
“你的呢。”
陆怀玉不叫唤了,“哈哈哈,我的,我的路上吃完了。”
秦钊就知道,林清肯定会给陆怀玉的,这家伙吃完了自己的就惦记他的,不行。
秦钊心情大好,提笔就给林清写信。
陆怀玉也跟了进来,“哎呀,这一路的累死我了,我都不想来的,今年来了八成也考不中,还不如等三年后再来呢。”
秦钊忙着写信呢,头都没有抬,“你可以去国子监。”
陆怀玉被吓得打嗝,那可是国子监啊!他在南山书院几年都过得水深火热的,这要是进了国子监,他不得哭爹喊娘的。
离会试还有一个月呢,陆怀玉这次心态轻松了不少,就当提前过来熟悉熟悉了,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书,万一,万一中了呢。
都这个时候了,各地进京赶考的举子都差不多过来了,京师更加热闹了,有些人三五成群地邀了人去参加诗会什么的。
秦钊租这个小院子离贡院近,他来得又早,就单独租了一个小院,房子虽比不上安平县的大宅子,但也干净。
这举子过来了大多数都住在这附近,每天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秦钊则闭门不出,每日潜心读书。
陆怀玉看书看得直打哈欠,无聊了就出门去玩,这京城他还是第一次来呢,果然比中州府还繁华呢。
转眼到了下场的日子,秦钊两人一同去了贡院,陆怀玉又紧张了起来,咬咬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考就是了。
众多学子纷纷进入了考场,秦钊抬头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抬脚跟了上去。
三天的会试,秦钊带入场的是林清给他弄的猪肉脯牛肉干,还有点心这些东西,他自己又另带了馒头进去。
该进场考试了,秦钊这才大方地分了不少吃食儿给陆怀玉,感动得陆怀玉眼泪汪汪的,秦钊一句话让陆怀玉不感动了,“好好考,无聊地话就吃东西。”
秦钊的腰间一直坠着林清送给他的小玉扣子,等考题发现来的时候,秦钊摸索着腰间的玉扣子,这次的考题竟然和往年的不太一样,除了一些和民生相关的考题之外,还加了边关战事这些问题。
秦钊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他想起去年林清和他探讨西北战事的时候说过的话,他提笔写了起来。
去年是个多事之秋,但好在没有波及到大多数的百姓,天狗食日,后又太后薨逝,紧接着西北发生战事,边关被外族侵扰,大启军队接连败退,就连皇室都动荡不安了起来。
消息传到安平县的时候,他和林清甚至还推演了起来,对着不太清楚的地图模拟了起来,秦钊到现在都记得。
秦钊虽然来得早,平日里闭门不出,但京中的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三日会试很快就过去了,秦钊带着他的包裹出来了,陆怀玉也前后脚出来了,这次他看起来比之前乡试好多了。
“有信心?”
秦钊见他这么淡定就问了一句。
陆怀玉直摇头,“没,就是在贡院里吃爽了,嘿嘿牛肉干最适合带进来了,一根能吃好久。”
秦钊难得有些无语,这陆怀玉当这会试是来郊游的。
出来的学子有的唉声叹气,有的高谈阔论,还有的说些无关的闲话,“哎,你不知道,和我挨着那个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的,他那里都飘着一股肉香味,可把我给馋死了。”
陆怀玉听见了缩了一下脖子,那不是他旁边的那位仁兄嘛。
会试一结束大家都松快了下来,秦钊也没有那么紧绷了,不看书了他满脑子都是林清。
周围住的举子不少,有人上门邀请一起出去喝酒,秦钊难得没有拒绝应下了,这可把陆怀玉给稀奇坏了,秦钊终于舍得出来了。
“不是,兄弟,你这回不嫌他们聒噪了?”
“总得听听大家考得怎么样。”
“也是哈,也是。”
两人一起出门去了,这酒楼里面到处都是举子,坐在一起点上一壶茶水就说了起来,大家都在讨论着会试的几道题目,说道西北战事那一题不少人开始唉声叹气。
“你说今年怎么就出了道和战事有关的题呢,这我哪里知道呀。”
“是呀,这西北发生战事我听都没听说过,这次,哎,又白跑一趟。”
“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听说现在西北战事吃紧,这国库又空虚,这仗不好打啊。”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和咱没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听说圣上现在……”
“不要命了你,竟然敢非议圣上。”
“该死,该死,一时吃酒吃昏了头。”
秦钊在这听了一会儿就回去了,陆怀玉跟着就听了一两句,他都忙着吃呢。
出了酒楼他才小声问道:“秦钊,这圣上怎么了?”
“圣上年迈你说呢,太子势弱,四皇子虎视眈眈,母家在朝中又党羽众多,你说呢。”
陆怀玉啊了一声,“秦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来的早。”
在往后秦钊就不怎么出去了,只是还经常会给林清写信,一个月之后皇城之下放了榜,秦钊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陆怀玉跳了起来,“啊啊啊,秦钊你考中了!”
上面没有陆怀玉的名字,但陆怀玉也没有表现地有多伤心,他知道自己考不中,上次能考中举人就是侥幸,全靠这几年被秦钊生拉硬拽上来的,这考进士他准备得不足,三年后再来就是了。
放榜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落榜的人收拾了东西纷纷准备离开京师。
秦钊则等着三日后的殿试,那日秦钊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人,一身明黄色服饰,两鬓斑白,看起来精力有些不济。
不出秦钊所料这殿试的题目又和西北战事有关,主战,主和。
每个学子的心中对西北战事看法不同,纷纷提笔开始写,秦钊淡定地提笔写上了自己地看法,主战。
秦钊心里有数,这朝堂之上大多数都是主和,现在国库空虚,西北战事又赢少败多,不少人不看好这场战事。
卷子交上去之后众人就在偏殿里等着,没多久就又被叫上了朝堂。
秦钊第一次听见当今圣上的声音,苍老,沙哑,说起话来底气不足的样子。
高堂上的人点了几个学子,大多数是主和,鲜少也主战的。
“秦钊。”
“学生在。”
“你倒是言辞锐利,你说一下你对西北战事的看法。”
秦钊抬起头说了起来,他话音刚落就惹得一众大臣议论纷纷,“这战事岂非儿戏,怎么如此轻率。”
“就是,就是啊,速战速决,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将帅军需粮草都是问题。”
秦钊刚就将之前心中的推演说了出来,甚至连策略都给了出来,角度刁钻又狠厉,惹得一众保守派纷纷摇头。
启昭帝又点了几位,最后圈了前三名出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启元和四十五年,状元冯朝文,榜眼宋录明,探花秦钊,二甲进士……”
秦钊落笔的时候就知道他和状元之位无缘,因为启昭帝明显是主和一派,启昭帝在位四十五年,也算得上一位守成之君,但最近几年却日渐奢靡,朝堂之上也混乱了不少。
进士名次一出,就有不少人朝秦钊示好,论文采秦钊不输状元,但就是在朝堂上的发言不得启昭帝喜欢,翩翩少年郎,这探花做得也是实至名归。
秦钊骑着马游街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林清,他有些遗憾林清竟然看不见他如今的模样。
街边二楼的女娘哥儿嬉笑着把花朝着秦钊扔了过去,这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年轻的学子,一时间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茶楼的里的年轻哥儿女娘嬉闹成一团,“哎呀,今年这状元郎倒是俊俏。”
“我看还是探花郎更俊俏些,这探花郎更英气,不似的这状元郎这么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