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许多旅客也是如此,裹紧外套陆续下船。
路上把唐姨准备的食物都吃掉了,现在行李轻了很多。
下船之后跟着人流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个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一个裴字。裴晓宇知道,这是来接自己的员工。
正要加快脚步走过去,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肩膀。
“你要去哪里?”楚鸿哲说。
楚鸿哲已经换上了皮草大衣戴上了帽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围巾,看起来很是暖和,和冻得手脚冰冷鼻头发红的裴晓宇对比鲜明。
裴晓宇说:“大概是住酒店。”
楚鸿哲:“码头很大是不是?”
“是很大。”裴晓宇说完礼貌笑了下,“我要走了,再见。”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楚鸿哲说。
裴晓宇觉得楚鸿哲这个人奇怪,没说什么,笑着准备走的时候楚鸿哲忽然拉住裴晓宇,把自己的围巾挂在了裴晓宇的脖子上。
“我不要。”裴晓宇拒绝。说着就要摘下来。
楚鸿哲却抬脚就走,只是转头说:“下次见面再还给我吧。”
裴晓宇皱眉,但想着还有人在等自己,也没时间追上去纠缠,只好先去找来接自己的人。
举牌的是个小伙,看着跟裴晓宇差不多大,裴晓宇记得潘哥说过,这边的员工是个中年男子,叫王文军。
“我叫王吉,你是裴先生吧?”他笑眼弯弯,挺可爱的脸。
裴晓宇同他握手:“你好,叫我晓宇就可以。”
握手之后对方上前想要帮裴晓宇拎行李,被裴晓宇拒绝之后说:“我是给文军叔干活的,平时就干这些事,让我来吧不然文军叔该骂我了。”
裴晓宇笑笑,想着他和王文军的关系应该和自己跟先生的差不多,便不再推让了。
“文军叔今天去医院了,还没回来就让我先接你去酒店。”王吉一边说一边引着裴晓宇往外面走,“文军叔每周五都要去医院探望家人。”
“好,没事的。”裴晓宇说。
出了码头,路口有马车,两人上车往浍河城区去。
浍河作为港口城市,又在边境,有很多苏联人在这里生活,建筑风格也是苏联风格。
裴晓宇第一次到这么北的地方来,他打量着这完全陌生的街景,北风吹得脸颊有些发痛,只能把脸缩进刚刚楚鸿哲给的围巾里。
路过一栋建筑的时候,王吉指了指二楼,“裴先生,我们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裴晓宇抬头看,墙面上挂着牌匾,上面写着永新两个字,已经被风化得看不太清楚。
从前没有专门成立公司,就挂着永新的名头,甚至都看不出这是个航运公司。永新也没有要求过他们汇报,账务和南浦那边也没有往来。
很快到了酒店,房间王吉已经开好了,裴晓宇拒绝了王吉上楼帮他收拾的请求之后送走了他。
酒店里有暖气,裴晓宇没等人缓一会儿就去找前台。
“你好,可以用一下你们的电话吗?”裴晓宇说。
得到许可后裴晓宇把行李放在脚边,摘下围巾给南浦的家里打电话。
“喂?”
没想到一打通就有人接了。
只需一个字,裴晓宇就听出是宋彦明的声音。
“先生,我到浍河了。”
宋彦明轻轻笑了下,“我猜你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到,冷么?”
裴晓宇:“还好。”
宋彦明:“唐姨念叨着说忘了叫你带上围巾和手套。”
“没事的,我有了,在船上认识了一个男的,他送了我一条围巾,可暖和了。”裴晓宇说。
他不想让宋彦明担心。
宋彦明:“嗯?”
裴晓宇:“怎么了先生。”
那边半晌没说话。
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先生?”
“在外面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第09章
裴晓宇瘪嘴。
“哦。”
对面又是几秒钟的沉默,宋彦明接着说:“也不是怪你的意思,本来就走得急很多东西没带上,你明天就去找地方把衣服帽子手套什么的全买好,听到了吗?”
裴晓宇抿嘴笑,“嗯,知道了先生,先生你吃饭了吗?”
宋彦明刚赶回家,唐姨正在厨房准备,他说:“马上就吃。”
裴晓宇:“今天唐姨做什么?我都想家了。”
“臭小孩。”宋彦明笑,但还是往餐桌那边望了望,说:“炖鸡,羊排,还有个青菜。”
裴晓宇听得流口水,又缠着问宋彦明今天干什么了,宋彦明一面说他出差还敢查老板的岗,一边跟他说今天去永新开会然后又跟银行经理见了一面。
“这个银行经理啰里吧嗦的,明年一定把他换了。”宋彦明吐槽。
聊到这里,裴晓宇笑得前仰后合,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在等着打电话。
裴晓宇只好说:“先生,那我先放一下行李然后去吃饭。”
宋彦明:“嗯,吃点好的。”
裴晓宇把在船上听到的关于冀星的事跟宋彦明说了,宋彦明很是厌烦生意场上总受各种势力钳制,听到里面有外国人掺和骂了两句,说宋家不可能让他们赚到宋家的钱。末了宋彦明又给了裴晓宇一个电话和名字,让他出事了联系这个人,裴晓宇问这是谁,宋彦明让他别管。
挂了电话,裴晓宇拿上行李上楼。
浍河是个边境小城,拢共都没有几家酒店,设施也不是特别好,电梯更不用说,只能拎着东西上四楼。
酒店里暖气充足,上到四楼热得裴晓宇出了汗,回到房间就立刻把衣服脱到只剩一件羊绒衫。
船上没条件洗澡,只能洗脸的时候顺手擦擦,裴晓宇闻了闻自己,臭烘烘的。
自打跟着宋彦明,裴晓宇也爱干净了。
出门找了个餐馆吃饭,回来的时候明明累得不行,还是把自己鼓捣干净了才上床躺着。
在船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浍河给宋彦明打过电话之后才觉得分外思念。
不知道这几天先生过得怎么样。
是不是又跟陆小姐约会了。
虽说坐船定的是很好的房间,但总归是在船上,冬季航线也不平稳一路风大船晃。现在落地躺在大床上,裴晓宇没思考几分钟就呼呼大睡。
生物钟把裴晓宇叫醒的时候七点钟,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听老板说过,浍河秋冬昼短夜长,白天只有九、十个小时,早上七点天亮,下午四点就天黑。
裴晓宇今天的安排是早上去码头看看各家码头公司的情况,再去永新航运盘查账务等文件。
昨天没见到王文军,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裴晓宇心里打鼓。
都办好之后再找个地方置办衣物,昨天出门被冻得够呛,再身强体壮也扛不住穿个大衣在浍河折腾。
计划很美好,但实际情况是出门的时候就被冻得有些受不了。
裴晓宇跟酒店员工打听了一下位置,裹着大衣和昨天楚鸿哲送的围巾出去买衣服。
这个月份的浍河市已经被冰雪笼罩,常驻本地的人都穿得很厚,从头武装到脚,裴晓宇这身穿着一看就是外地人。
走进百货商店的时候售货员就领着他往服装区走。
“您是从哪儿来的?”售货员问。
售货员是个和裴晓宇年纪相仿的女孩,个子和裴晓宇一般高,化了妆,笑容很明媚。
“穿太少了,在浍河会冻坏的。”
“是,不知道这边这么冷。”裴晓宇选择性的回答问题,出门在外,尽量少透露自己的信息。
“厚衣服有哪些?”
售货员看他身上的围巾和大衣质感都不俗,猜他是个不差钱的,便带着往貂皮大衣的货柜走。
裴晓宇看着一排霸气的貂皮大衣,觉得这种衣服不适合自己,他转头跟售货员说:“有没有棉袄?感觉我穿这个不合适。”
卖得多提成就多,售货员哪里能放过他,拿了一件灰白的貂皮大衣给他说:“你先试试,这个季节保暖是最重要的,我再给你拿件棉袄来,一对比你就知道差别了。”
裴晓宇摸摸毛面,总觉得不习惯。
但售货员拿了棉服过来,两件轮流往身上一套,差别确实很明显。
架不住售货员来回说貂皮大衣有多好有多暖和,裴晓宇又不懂穿,最后还是买了貂皮大衣,但没买售货员推荐的灰白色,挑了个黑的。
黑色 的稳重,还耐脏。
接着又买了能盖住耳朵的帽子,手套,还有棉鞋,全身上下裹了个严严实实结账走人。
看着这个年轻帅哥狗熊一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售货员才不解的碎碎念道:“年纪轻轻的怎么……”
裴晓宇在街边买了包子吃,把换下来的衣服鞋子送回酒店,出发去码头。
浍河码头是整个东北最大的码头,运输量很大,气温越来越低,口岸的冰封期很快就来,整个冰封期需要的材料货物都要在这个月内运输,码头到处都是忙碌的人。
裴晓宇来宋家之前在南浦码头做搬运的活讨口饭吃,也是冬天,那时候觉得冬天在码头干活很苦,但跟浍河码头比起来,南浦码头的条件已经算是很好。
沿着路走进去,口岸泊船的地方停着不少船,裴晓宇看了看,一半都是冀星航运。
在码头转了又转,终于找到了永新的码头,正好有一艘船在卸货。位置很小,比南浦那边差很多。
宋家在南浦没有船业生意,但李相如家是南浦船业大亨,早几年的时候李相如求宋彦明帮了个忙,李相如就给宋彦明在码头挂了个名,宋家下面的百货、纺织都是运输量的很大的生意,算是给宋家一个专属的上下货位置,不用排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