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霆:“……”
喻隐舟道:“孤也不是那么冷。”
叶云霆道:“宁宁你真会开顽笑。”
叶攸宁却道:“攸宁没有开顽笑。”
叶攸宁亲自站起身来,让喻隐舟和叶云霆靠近,把披风给他们披在一起,然后自己拿着叶云霆的披风,又披在自己身上,笑道:“这下便好了。”
哪里好?
喻隐舟和叶云霆都是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之人,他们可不比叶攸宁,两个高壮的男子挤在一起,盖着一张披风,肩膀各自露出一小半,怎么看怎么……滑稽。
叶攸宁坐好,微笑道:“哥哥与王叔这般看起来,很要好呢!”
喻隐舟:“……”哪里看出来的?
叶云霆:“……”怎么看出来的?
扈行的队伍顺利进入雒师城门。
叶云霆突然道:“停车。”
师彦保护着队伍,皱眉看了一眼叶云霆,并没有立刻下令,似乎在等待着喻隐舟的吩咐。
喻隐舟道:“长王子,这还没到宫中,不知为何停车?”
叶云霆道:“确还未到宫中,不过到了馆驿。”
叶云霆指了指窗外,道:“喻公下榻之地正好就在馆驿,如今到了跟前,哪里有让喻公多走的道理?不如……喻公请在馆驿下车罢,孤带着宁宁回宫便是。”
叶攸宁是太子,在宫中自然有自己的寝殿,叶云霆是长王子,也有自己的寝殿。
喻隐舟一阵沉默,他如何能放心,叫叶云霆将叶攸宁带走?
喻隐舟干笑:“长王子说笑了,孤身为臣子,自然是护送二位进宫的,再者……天子昏迷不醒,孤暂代政务,总需要进入王宫,若是还下榻在馆驿,进进出出未免麻烦,也会浪费许多时辰,不如孤也在王宫中临时下榻,二位看如何?”
叶攸宁没有任何意见,点点头道:“王叔所言有理。”
叶攸宁回宫,宫人早早准备,将太子的寝殿收拾干净妥当。
遥遥看过去,太子寝殿跟前,竟围着许多人,也不似是侍奉寺人和使女,穿着打扮都十足体面。
“来了!”
“是太子!”
“太子来了!快快!别让那些竖子抢了先!”
黑压压的人群突然行动起来,犹如蜂群一般,快速涌向叶攸宁。
叶攸宁吃惊的立在当地,喻隐舟立刻踏上一步,将他护在身后,以免有不长眼之人冲撞了叶攸宁。
叶云霆也是如此,同时踏上,二人均护在叶攸宁面前。
“放肆!”喻隐舟断喝一声。
那些涌上来的人群看到喻隐舟,吓得咕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喻隐舟冷声道:“王宫重地,岂容尔等喧哗?全都叉出去!”
“是!”师彦立刻便要动手。
“喻公饶命啊!喻公饶命!”
“臣乃是太子的族人。”
“臣也是叶氏族人!”
“今日听闻太子归朝,是特意来拜见太子的!”
原来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竟然是叶氏的族人。
叶氏乃是雒师之内的名门望族,但他们并非雒师本地人,是跟随着太宰公孙无疾,从叶国搬迁而来。
公孙无疾当政以来,叶氏迅速膨胀壮大,在朝廷中盘根错节,形成了巨大的关系网。
而如今……
公孙无疾这个叶氏宗主下狱,叶氏失去了领头羊,许多叶氏之人蠢蠢欲动,想要争夺宗族之位。
要知晓,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这般偌大的叶氏家业,落在谁头上不是天上掉馅饼?
更何况,太子虽为喻隐舟的提线傀儡,但终究是太子,往后要做天子的,这说明叶氏短时间之内倒不了!
但凡是在宗族中说得上话,露得了脸的人,今日全都聚集在太子寝殿的门口,打着探望太子的名义,其实就是想要拉拢叶攸宁,成为叶氏的宗主。
若能拉拢叶攸宁,说不定,便可以变成了第二个挟太子的“喻隐舟”!
“太子,您这一路受惊了!”
“老臣都听闻了,太子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老臣真真儿是想替太子受难啊!”
“太子,这些都是臣准备的补品与药材,许多药材,都是遍雒师也难寻的,对太子的身子大有裨益,还请太子笑纳!”
“哼,补品?你们不知太子身子羸弱,虚不受补么?你们旁支知道个甚么,也上来丢人现眼?”
“你们七房又知晓甚么?还不比一个旁支儿呢!哦——我记错了,你是八房,不是七房!”
“太子!!如今叶氏宗族,没有了主心骨儿,便是连这些微末的旁支儿,也敢站出来吆五喝六了,真真儿是乱套了!乱套了!还请太子主持大局,还给叶氏宗族一个清明啊!”
叶攸宁用纤细的手指揉了揉额角,他素来喜爱清净,嗡嗡嗡的一片,吵得脑袋疼。
“嗷呜嗷呜!”
叶灰灰从人群中挤出来,它看到了主人,大眼睛雪亮雪亮,磕磕绊绊的往叶攸宁身上扑去。
“啊!!有狼!”
“小畜生!”
“快——保护太子!!”
叶氏族人一阵骚乱,有人举着贽敬的盒子就往叶灰灰身上砸去。
哐!
叶灰灰吓得叫出了小奶音,一个滋溜冲进叶攸宁怀中。
叶攸宁赶忙将叶灰灰抱住,道:“这是孤豢养的。”
“甚么!?太子您养了一只狼胚子!?”
“狼是养不熟的!太子您可要三思啊……”
“太子想养甚么,还需要你来置喙?要我说,太子养的这狼崽子,便是与众不同,一看便知是厉害之物!太子英明啊!”
叶灰灰胆子很小,吓得瑟瑟发抖,叶攸宁紧紧抱着它,安抚的顺着它的毛。
“够了!”喻隐舟终于开口了。
幽幽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所有的叶氏,无论是主家,还是旁支儿,瞬间噤了声,一个个静若寒蝉,不敢吭声。
喻隐舟冷声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便都退下去,王宫肃静之地,不是你们来喧哗的地方,都滚出去!”
叶氏族人吓得打激灵,也不敢执拗,只得把讨好叶攸宁的礼物放下来,悻悻然的出宫去了。
喻隐舟担心的道:“攸宁,伤到了没有?”
叶攸宁摇摇头,道:“没有,就是太吵了。”
“这把子庸狗!”喻隐舟冷嗤:“公孙无疾入狱之后,他们便开始蠢蠢欲动了,任是哪个阿猫阿狗,都想拉出来溜溜,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了。”
公孙无疾……
一谈到这个名字,叶云霆的目光略微有些复杂。
“宁宁,”叶云霆道:“哥哥累了,先回去歇息,你也早些歇息。”
叶攸宁关心的道:“哥哥,你没事罢?”
叶云霆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与叶攸宁虽然是亲兄弟,但绝对不是一个类型,这一路进入雒师,根本没走多远,叶攸宁还未疲累,叶云霆却突然说累了。
叶云霆摇头道:“无妨,只是累了。”
说罢,转身离去。
“哥哥……”叶攸宁还想安慰他两句。
喻隐舟拉住他,道:“攸宁,长王子不是说他累了么,让他去歇息罢,不要打扰长王子。”
“可是……”叶攸宁由余。
喻隐舟道:“乖,你也累了罢,咱们进去歇息。”
喻隐舟见他一直看着叶云霆的背影,唇角挑起,打横将叶攸宁直接抱起。
“啊……”叶攸宁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喻隐舟的脖颈,这样顺从的动作完全取悦了喻隐舟。
喻隐舟迈开大步,将叶攸宁抱入寝殿,直接入内,步伐迅捷宽阔,完全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嘭……
喻隐舟将叶攸宁轻轻放在软榻之上。
叶攸宁想要起身,对上了喻隐舟那双深沉的双眸,鹰目锐利,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隐藏着可怕的暗流,随时要将叶攸宁吞噬殆尽。
“攸宁……”喻隐舟双手一分,将叶攸宁的手腕按在耳侧。
自从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喻隐舟再未与叶攸宁发生过亲密的干系,这一路走来,叶云霆总是捣乱,喻隐舟已然忍耐不住。
他的吐息粗重,倾洒在叶攸宁的耳畔,沙哑的道:“攸宁,孤让你舒服……可好?”
叶攸宁首先有些迷茫,道:“王叔?”
喻隐舟平日里最痛恨这个称谓,这称谓听起来,好似喻隐舟是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子,而眼下……
喻隐舟突然觉得,这样的称谓从叶攸宁口中唤出来,格外撩人……
叶攸宁下意识低下头去,因着他感受到了喻隐舟的火热,被烫的一个激灵,之前两次都是意外,叶攸宁没甚么太多的意识,也记不太清楚,而现在叶攸宁没有中药,没有醉酒,身子不知为何软绵绵的疲软无力,仿佛要化成一滩春水。
喻隐舟沙哑的道:“真好听,攸宁,再唤孤。”
叶攸宁抿了抿嘴唇:“王叔。”
“再唤。”
“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