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攸宁噗嗤一笑:“王叔何时怕起乐医士了?”
喻隐舟道:“孤不是怕他,那么多医士,就他合你的眼缘儿,这不是为了你么,孤大抵可以忍一忍的。”
喻隐舟一顿耐心的哄,叶攸宁这才饮了药,因着身子酸疼的厉害,乖乖躺好。
喻隐舟为他整理锦被,仔细盖好,道:“你放心,营中都替你安排好了,还有……宋公子被狄人俘虏了去,不过你放心,宋公并非真的投敌,有他在,宋公子不会如何的。”
这点子其实叶攸宁放心,宋子源虽然夺了宋子婴的国君之位,性子也有些扭曲灰暗,但其实宋子源是地地道道的兄控,绝不会让宋子婴受到伤害的。
“睡罢。”喻隐舟道:“再睡一会子。”
“太子!太子——”师彦这个时候冲了进来。
喻隐舟瞪着师彦:“太子要燕歇了,有甚么事情稍后再说。”
“哦……”师彦点点头。
叶攸宁却道:“无妨,师将军请说罢。”
师彦立刻来了精神,道:“太子!白偃和柳羡之的先锋队,和咱们汇合了!”
“太好了。”叶攸宁立刻坐起来,道:“可入营了?孤现在便去看看。”
白偃?
那个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的白偃?
还有柳羡之,和书中寒生长得一模一样的柳羡之!
喻隐舟拦住他,义正辞严的道:“攸宁,你的身子还未回复,还是不要……”
不等他说完,师彦替叶攸宁披上披风,帐帘子哗啦轻响,叶攸宁已经离开了营帐。
喻隐舟:“……”等等孤!
“太子!”
“太子哥哥!”
柳羡之和白偃的先锋队刚到了营地大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叶攸宁。
二人翻身下马,一路跑过去。
“太子哥哥!”白偃拉住叶攸宁的一只手:“你怎么瘦了?好像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一路劳顿的?”
柳羡之则是拉住叶攸宁的另外一只手,道:“太子,您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北地风大,不似雒师,这样的披风是挡不住风的,再加两件衣裳才是。”
喻隐舟大步走过来,将叶攸宁的左手从白偃的手中拉出来,将叶攸宁的右手,从柳羡之的手中夺出来。
喻隐舟穿着狄人士兵的衣裳,白偃上下打量,笑道:“呦,这是谁啊?”
喻隐舟冷笑道:“怎么,白将军,连孤是都不认识了么?”
白偃则是道:“怎么现在白支国的小兵也敢自称孤了?”
他转头对叶攸宁道:“太子哥哥,这个小兵是甚么人?哦,一定是俘虏,对不对?”
喻隐舟拳头嘎巴作响:“白偃,看来你是找打。”
叶攸宁:“……”
柳羡之:“……”
柳羡之淡漠的道:“太子,外面风大,小臣扶你回去歇息罢。”
叶攸宁也不再理会鹌鹑斗鸡一般的喻隐舟与白偃,笑道:“柳行人,如今你可是大行署的行人,不可再自称小臣了,要自称臣才是。”
柳羡之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轻声道:“是,臣知晓了。”
众人进了营帐,喻隐舟和白偃也跟上来,二人在营帐门口,谁也不甘落后,非要提前对方一步走进来。
喻隐舟迈开一步,白偃跟上一步。
咚!
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类型,直接卡在了营帐大门上。
喻隐舟眯眼威胁:“白偃,你给孤退后。”
白偃笑道:“这位小兵叔叔,你谁啊?”
“孤看你找死!”
“藏头露尾,不敢自报家名,我凭何让你先进?”
“你起开!”
“你让开!”
“我先进”
“我!”
叶攸宁无奈的看了一眼营帐大门,白偃年岁轻轻,比叶攸宁还要小一些,虽久经沙场,但年纪摆在那里,稚气一些也情有可原。
没曾想……
喻隐舟也是如此的童心不泯。
叶攸宁淡淡的道:“进不进来,不进来都出去。”
“进!”
“进!”
二人一缩肩膀,这回大门够宽了,两个人同时挤了进来。
推推搡搡,喻隐舟告状道:“攸宁,都是他,没大没小的。”
白偃也道:“太子哥哥,我是真的没认出来,这个小兵,就是喻公啊。”
叶攸宁轻飘飘的眼刀扫过去。
一时间,二人均是闭了嘴,都不说话了……
柳羡之将先锋的事情与叶攸宁禀报了一遍,战役很顺利,只差白支王的屯兵大营。
这个营地十足隐秘,白偃蹙眉道:“看来这个白支王,一开始便没有信任于我,这个屯兵营地一直背着我建设,我是一点子风声也没有听到。”
喻隐舟冷笑:“你是姚国国女的后人,白支王能叫你知晓?”
白偃垂目道:“太子哥哥,是我没用,你责罚我罢。”
责罚……?
喻隐舟立刻想到了昨夜的责罚。
嘭!
一拍案几,喻隐舟道:“攸宁,白偃还小,也是个可怜人,白支王狡诈,不是他的错,不要责罚他了。”
白偃:“……”???
叶攸宁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喻隐舟,显然,叶攸宁知晓喻隐舟想到何处去了。
叶攸宁道:“如今宋公还在白支王的临时营地。”
柳羡之道:“宋公劫走了如此多的粮草,合该已经博取了白支王的信任罢?”
叶攸宁却摇头:“这个白支王是个谨慎之人,恐怕很难。”
白偃也道:“的确如此。”
叶攸宁又道:“咱们合该助力一把宋公才是。”
“助力……”
“如何助力?”
众人苦思冥想,喻隐舟眼眸微动,突然一本正经的道:“攸宁,孤倒是有个绝妙的法子。”
“哦?”叶攸宁挑眉,总觉得喻隐舟那一本正经的态度,很诡异,尤其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瞥向白偃,充满了……算计。
果不其然。
喻隐舟道:“若说白支王最痛恨之人,怕便是白偃了。”
白偃为母复仇,直接端了白支国的王庭,白支王侥幸逃脱,但失去了大本营,白支王能不痛恨白偃么?
恨不得扒皮抽筋,割肉饮血!
喻隐舟慢条斯理的又道:“不如……让白偃装作为母报仇急功近利的模样,送给白支王一些甜头,也可以叫宋公在白支王面前领功,如此一来,宋公便可更好的博取白支王的信任。”
叶攸宁了然的道:“王叔的意思是……让白偃去送人头。”
送人头这个说法,说得极为精妙。
怪不得喻隐舟笑得如此阴险,原来是公报私仇,夹带私活,在这里偷偷报复白偃呢。
白偃不屑的一笑,道:“太子哥哥!只要能帮到太子哥哥,阿蛮做甚么都愿意!”
柳羡之蹙眉道:“白将军这样去……岂不是很危险?”
白偃一愣,惊讶的道:“你是在……关心我?”
柳羡之一愣,虽他的身体残疾,并非白偃所致,但当时白偃的确认贼作父,正在为白支国效力,柳羡之的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出兵的这两个多月,柳羡之除了与白偃谈论军务上的事宜,半句闲话也没有。
柳羡之垂头,没有言语。
白偃笑道:“放心,我是去打败仗的,又不是去送死?而且这里面,只有我最了解白支的军队,我去打败仗,才是最稳妥的。”
他说罢立刻站起来,拱手道:“太子哥哥,我这就去准备!”
叶攸宁点点头,道:“阿蛮,小心。”
阿蛮并非是甚么好的称谓,可这是白偃的乳名,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般唤他。
阿蛮能从叶攸宁的身上,感觉到那股温暖,是旁人都无法传达给白偃的。
白偃笑道:“定不辱命!”
宋公子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对宋子婴的态度,白支王还以为自己抓住了宋公的把柄,因此答允了带宋公回屯兵大营。
只是距离答允已经过去了三日,宋公每次问起白支王,何时才能回屯兵大营,白支王总是说……
不着急,不着急。
宋公子源也不能多问,多问必然会挑起白支王的怀疑,他知晓,白支王还是太过谨慎,因此才一拖再拖,不愿意带自己回屯兵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