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呜呜……是太子……太好了,我终究又见到太子了……”
宋子婴哭着哭着,突然想起了甚么,哽咽的道:“太子,喻公他……”
真的死了。
宋子婴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到一抹黑影出现在自己跟前,身着黑甲,凌厉凛然,一双鹰目十足具有特点。
“嗬!!”宋子婴吓得一个激灵,瞪大眼睛:“喻……喻……喻公?!”
喻隐舟早就看到宋子婴趴在叶攸宁的怀里哭泣,他是忍耐了半天,才忍着没有将宋子婴扔出去,毕竟,自己比叶攸宁年长,怎么也要显得成熟稳重一些。
喻隐舟皮笑肉不笑的道:“宋公子,找孤有事儿?”
宋子婴震惊的道:“喻公你……你没死?可……可你尸身……”
叶攸宁盈盈一笑:“看来假的尸身果然起作用了。”
“假……假的?”宋子婴迷茫。
叶攸宁道:“宋公子还不知,其实宋公并未叛国。”
“甚么?!”宋子婴瞪着眼睛,浑身颤抖:“太子你说……说甚么?再说一遍……”
叶攸宁将宋公子源与喻隐舟的计谋说了一遍,道:“宋公如此做法,不惜伤害自己的名节,是大丈夫所为。”
“他……他……”宋子婴怔怔的道:“他不是叛贼……他是为了大周?那我……”
宋子婴的眼泪瞬间流下来:“是我错怪他了……”
“太子!君上!”师彦指着远方,突然大喊:“你们快看!”
远方,正是屯兵大营的方向,宋子婴刚刚从那边跑出来,自然记得那个方向,决计错不了。
此时一片通红,窜天的火焰腾空而起。
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张牙舞爪的黑烟,滚滚腾空,叠叠翻腾。
“着火了!”
今日是宋公子源大喜的日子,营地中特意置办了许多酒水,酒水都是易燃之物,整个屯兵大营,仿佛一个巨大的易燃物,而眼下,烈烈燃烧着。
“子源还在里面!”宋子婴震惊。
叶攸宁眯起眼目,道:“王叔,有劳你来指挥。”
喻隐舟也不推辞,立刻翻身上马,“嗤——”抽出佩剑,朗声道:“虎贲军随孤从正门杀入,白偃带领叶氏甲军,包抄后路,师彦,你来扫清剿逃兵……杀白支王者,立头功!”
“敬诺!”
红绸、火焰。
迎风雀跃。
白支王醉醺醺的被呛醒,四周已然一片火海,营地被烧得七零八落,尤其是粮草和辎重,早已陷入火海之中,变得一片乌有。
“是你?!!”白支王指着宋公子源,眼珠子暴突,怒吼:“是你?!你果然是个细作!”
宋公子源后背是烈烈的火焰,还有飘舞的红绸,迎着光芒,展露出一抹笑容:“听,这是你死期将近的声音……”
轰隆隆——
响雷一般。
是马蹄声!
喻隐舟领着黑甲军从大门杀入,白支国士兵醉醺醺的根本不堪一击。
轰——
整个大门被撞开。
“迎战!!迎战——”白支王大吼。
白支国士兵虽然有心迎战,却力不从心,东倒西歪,连兵器都拿不稳。
“后面……后面有也有人!”
“是白偃!!”
“白偃回来了……”
白支王一看这情势不对劲,立刻又想故技重施逃跑,他趁着人群混乱,调头便跑。
嗤——
宋公子源拔出佩剑,他距离白支王最近,立刻冲上去。
“宋子源!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背信弃义!!”
“背信弃义?”宋子源哈哈大笑,疯了一般:“我宋子源,甚么没做过?背信弃义又如何?”
白支王气得浑身发抖,粗着嗓子吼道:“宋子源,我杀了你——!!”
雒师大军冲入营地,叶攸宁和宋子婴也跟着进入屯兵营地。
“子源!!”
宋子婴大喊一声,正好看到宋公子源与白支王被火海吞噬的一幕。
白支王不敢恋战,生怕被火焚烧,他想逃跑,却被宋公子源死死托住。
“你疯了!!你这个狂徒——”白支王怒吼:“这样下去你也得死!!”
“子源!子源……”
火势太大了,宋公子源看不清远处的哥哥,但他能听到依稀的喊声,充满了焦急。
焦急……?
那是只有儿时,才听到过的嗓音,那是哥哥的关切与担心。
宋公子婴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变得更加癫狂,仿佛被鼓励了一般,死死拖拽着白支王,道:“好啊!那就……一起死!!”
“子源……子源!!”宋子婴呆呆的看着火海,突然挣扎着往刺目的火焰中冲入。
叶攸宁拉住他:“宋公子!太危险了!冷静一些……”
“源儿……源儿还在里面!”宋子婴沙哑的道:“我错怪他了!我不该那么对他!他还在里面……”
叶攸宁还是死死拉住他,吩咐道:“快,救火!”
“是!”
喻隐舟带着大军席卷,屯兵大营的狄人简直不堪一击,毫无反抗便被押解起来,俘虏数众,其他人则是负责救火。
火势渐渐熄灭,宋子婴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一眼便看到了白支王焦黑的尸体,烧得几乎面目全非,呈现扭曲的姿态,好似想要爬出火海。
“源儿!!源儿?!”宋子婴疯狂的寻找,将烧焦的木块推开,不顾嗓音沙哑:“源儿!源儿……不要死,你在哪里……哥哥求你了,不要死……”
“找到了!在这里!”师彦的嗓音传来。
宋子婴被绊得摔了一跤,叶攸宁将他扶起来,道:“小心。”
二人冲向师彦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宋公子源。
静静的躺在地上,喜服半边被烧黑了,左手和左臂也被烧得斑斑驳驳,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源儿!”宋子婴冲上去,颤抖的触摸着宋公子源的面颊,泪如雨下:“源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源儿……源儿……求求你了……”
“哥哥……”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
宋子婴的哭声截断,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对上了宋公子源一双疲惫的眼目。
“源儿?”宋子婴激动的道:“太好了!太好了……”
宋公子源微微动了动手指,宋子婴立刻送上自己的手掌,拉住他的手,但又恐怕碰疼了他的伤口。
“哥哥……”宋公子源轻声道:“我被烧成这样,不能再做国君了……哥哥,不要丢下源儿……”
宋子婴使劲摇头:“不会!不会!哥哥发誓,绝不会丢下你!”
叶攸宁安抚的道:“宋公子,快让乐医士给宋公诊看!”
“对对!”宋子婴连忙道:“无事的,源儿,你会没事的……”
大军收拾战场,将白支王的头颅割下来,准备带回雒师。
乐镛为宋子源诊看,宋子源吸入了很多浓烟,嗓子被灼烧坏了,手臂也被烧伤,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身有残疾,宋子源从今往后,必然与宋公之位无缘,退位是少不了的。
而宋国除了宋子源,唯一的正统,便是宋子婴。
按照原著的故事发展,的确是也是宋子婴做了宋国的国君。
宋子源从国君,变回了宋国的公子,与宋子婴的地位来了一个对调,只不过他并不难过,一点子也不伤心。
因着宋子源发现,其实留住哥哥最好的办法,不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让哥哥永远也跑不掉,而是……卖惨。
“哥哥……”宋子源可怜兮兮的道:“源儿伤口好疼,拿不动小匕。”
宋子婴立刻道:“源儿的伤口还未大好,无妨,哥哥来喂你用膳。”
喻隐舟嫌弃的道:“你是烧伤了左手,又不是双手,据孤所知,你不是左撇子罢?”
宋子源挑眉,低声对喻隐舟道:“难道喻公想让我哥哥,去与太子亲近?”
喻隐舟眼眸一动,立刻道:“是了,孤觉得子源伤得颇重,还是不宜擅动,小心抻裂了伤口,宋公喂饭,特别好,特别妥帖。”
宋子源点点头。
喻隐舟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叶攸宁见他回来,道:“王叔,宋子源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喻隐舟是代替叶攸宁去探看宋子源的,道:“他?滋润着呢,不必担忧,明日便可启程。”
叶攸宁道:“也好,那便明日启程罢,也是该回雒师了。”
喻隐舟唇角微微扬起,走过去将叶攸宁搂在怀中,道:“攸宁,既然一切都按定了,难得清闲,不如今晚……”
他说到此处,低下头来,吻在叶攸宁的唇上。
叶攸宁身子轻轻一抖,但没有拒绝,反而抬手搂住喻隐舟的脖颈,顺从的回吻起来,那柔顺的姿态,仿佛绕指柔一般。
“太子——!!”
哗啦——
帐帘子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