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分给了陆岁京一点,陆岁京别扭道:“我不爱吃鸡。”
“不吃还回来。”容念不懂这人干嘛有小脾气。
陆岁京低下头,并没有还过去,默默把鸡块吃掉了。
之后来了一道杭椒牛柳,陆岁京道:“要吃吗?”
容念:我有手?
他刚想表明自己身体安好尚未残疾,碗里已经多出来了四条牛柳。
他朝饭碗里看了看,紧接着,陆岁京又夹了一条。
五条,在夹取的数量上小胜红烧鸡块。
这下陆岁京满意了,继续吃自己的藕片。
容念:“……”
陆岁京见容念不动,问:“饱了?”
他眼神暗了下来,黯然道:“是不是我夹的要难吃一点?”
容念总觉得四周空气有股绿茶味,但客观公证地为牛柳做出澄清:“不啊。”
他爱吃的多,但食量偏小,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看其他人还在为光盘行动做出努力,容念离开包厢,去超市买了包烟。
他没有烟瘾,但得知傅琢州的恋爱取向后,突然很想来一根。
没人会留意的巷子漫着淡淡的烟味,他想,如果不是自己太弱小,师兄会有很好的未来,找到志趣相投的女朋友。
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十七岁的陆岁京也不会必须回到父亲那里去……
容念眼神清冷,想到这里,有脚步声止在眼前。
“吸二手烟有害健康。”他好意提醒。
陆岁京道:“那我们害来害去,你就不用在意了。”
两人就这么一起倚在墙边,被人打扰明明是件很烦的事情,容念却觉得揪起来的心脏缓了回去。
容念递出烟盒,陆岁京生疏地拿了一根。
“你不会第一次吧?”容念问。
陆岁京虚心道:“有劳小容哥哥教导一下了。”
容念想拿出打火机帮陆岁京点上,再意识到自己没有买,是直接拿的超市公用的。
陆岁京偏过头,在等待容念,却见容念愣了一愣,桃花眼无辜地望向自己。
陆岁京:?
容念道:“抱歉,和小容哥哥凑合下吧。”
烟草缓慢燃烧的光微微映着少年殊丽的面容,在太阳底下几乎看不清楚。
他漫不经心地偏过脑袋,两只香烟的顶端碰撞在一起,火星渐渐传递过来,直至另一只被点燃。
彼此之间靠得很近,陆岁京以为自己听到了容念的心跳,可是事实上并没有。
只是他自己的心跳得太响。
自己这种学生怎么教得会呢?陆岁京心想。
他都忘了如何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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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容念的手不像一般男生那样骨节分明,手背青筋也不明显。
白皙又纤长,很适合用来抚摸。
明明是同一个人,握笔的时候端正秀气,拿起烟却有了无法忽视的风情。
“差点忘了,我教你这种事,你爸知道了不会灭我口吧?”容念道。
陆岁京嗤笑:“火都点了你再担心这个,我俩也只能是同谋了。”
烟盒上印了“未成年人禁止”,他看到了,又补充:“还是十八禁同谋。”
容念无语:“谁和你十八禁?你把烟吐出来。”
陆岁京并不配合,继续点评:“又熏又呛的,不知道你喜欢它什么。”
“我癖好比较糟糕,你是第一天知道?”容念道。
陆岁京道:“从你高中三番五次逼我喊哥哥的时候就察觉了。”
容念不背这锅:“不是,这个有什么奇怪的,我当时本来就是你哥!”
陆岁京问:“现在不是了?”
容念纳闷道:“我们确实不应该有这层关系啊。”
无父无母的真孤儿,和流落在外的继承人,阴差阳错相互依赖地走了一段路,总要回到各自的轨道。
他可以待人接物表里不一,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做不到没有脸皮,续上曾经亲手破坏的羁绊。
因此,抛开陆岁京值得顾忌的脾气不提,即便对方是傻白甜,即便自己意图报复窦家,也不会萌生利用旧时竹马的主意。
容念本想自觉躲远,省得招人烦。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现在凑一起搞十八禁了。
“哦,你清楚就好。”陆岁京笑了声,“以后别把我当弟弟。”
容念深吸一口气,道:“ 陆同学,我可没有位高权重的亲生父亲,不敢认你这门亲戚。”
“也不想当同学。”
“什么?那咱们商量下,是我转校,还是你转校?”容念道。
聊着聊着仿佛要就地打擂台,胜者回去军训,输家重新高考。
“不是这个意思。”陆岁京别扭道,“你难道一点都没感觉,我、我……”
容念认真道:“嗯嗯,感觉你现在有一点结巴。”
陆岁京依旧表情不自然,抿着嘴不吱声了。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该吃完了吧。我们要不要赶紧回去?”容念说完掐灭烟头,转身往巷口走。
他迈了几步发现陆岁京没跟上来,不禁转头去看。
老墙挡住光线投下影子,而英俊颀长的男生就站在光影的交界处。
容念略微妥协地扬声笑道:“快点啊,我的小祖宗。”
陆岁京僵了一下,小声地嘟囔了什么。
容念没听清楚,感觉那语调像是叹气,也像是笑。
夏风吹过他们两人,再吹过长街两旁的香樟,少年心事不易捕捉,可摇曳的绿叶有见证。
陆岁京刚刚在说,你才是。
你才是小祖宗。
€€
营地这地方,大家竖着进去,险些横着出来。
军训结束当天组织了篝火晚会,一群人与教官依依不舍,容念默默倒数还有几个小时能回学校。
国际院的梁云复四处乱晃,突然看到容念,立即活蹦乱跳跑过来。
他们开学以来没见过面,容念上次碰见梁云复还是对方生日,那天自己和陆岁京搞了一出尴尬乌龙。
此时此刻,梁云复毫无生分之意,盘腿坐在容念身边。
“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卖惨道,“事假病假全都不让请,我第四天就被晒脱皮了。”
容念道:“贺哥也是,我问他疼不疼,他答没感觉,那我说给他买的药膏用不上了,他又讲可以来点。”
梁云复道:“我也要来点。”
容念注视他:“你晒伤在哪儿?”
梁云复皮肤有点泛红,但不太明显:“在心里脱了一层皮。”
容念心想,以你的脸皮厚度,还够再脱几层。
“你对贺哥好,都不对我好!”梁云复道,“羡慕围绕着我,嫉妒吞噬了我,恨意想驱使我……”
容念熟门熟路地哄道:“俗话说钱在哪里心在哪里,PS5配双手柄,和一管药膏孰轻孰重。”
梁云复道:“学霸你变了。”
容念:?
梁云复道:“以前和你这么讲话,你肯定小心翼翼解释自己没有区别对待。然后我就会说,我开玩笑的啊,小容当然不会有这种弯弯绕绕!”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恰当示弱有助于被偏袒。
容念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上辈子不愿意这样惹方悦秋为难,这一世无所约束,但有时候懒得伪装。
他闻言临场发挥,失落道:“现在没有以前有趣了,小梁还会和我玩吗?”
梁云复坦白:“当然啊!我没说这样不好……”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篝火,转而很真诚地说:“窦洋在班里说你很虚伪,我当时觉得特别难过。”
容念道:“他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
“不啊,你教我写作业,记下我喜欢的东西买礼物,这些难道能作假?”梁云复道,“以前没人愿意一道题教我五六遍。”
容念听到后半句,笑道:“可能我习惯了耐心带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