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 第30章

“交班费吧,咱们之后还有运动会呢!”有人出主意。

班长道:“也行,这样的话贺哥好歹能分到点好处。”

容念听到有人买了他们的单,以为是祁封做的,没有深想太多。

被他在贺疏星那边一搅合,贺律师大概率不会和窦家续约了,祁封应该好好感谢自己才是。

“需要我们帮您把这位客人送回去吗?”经理问。

他察觉陆岁京趴在桌上,似乎醉得不清,很体贴地要提供服务。

容念看向满脸横肉身高体壮的酒保,礼貌地说:“不用了,这人很娇气,怕水怕黑可能还怕陌生人。”

这时候陆岁京轻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表示“哥哥说的都对”。

他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奈何实在喝多了太难受,没能成功便趴回了桌上。

外校姑娘冷眼旁观没有戳穿,默默庆幸,幸好自己直接放弃,没有和这人当情敌。

心机太深了,正常人根本不是对手。

容念冲着班长道:“他交给我来管,你们自顾自回学校就行。”

班长认为这样有点不地道,犹豫:“你行么?”

“是不是我也得把你举起来一次,证明下自己不是纸做的?”容念问。

班长道:“那有事打我电话,回去了我也是打游戏。”

等他们走了,容念一边坐到陆岁京身侧,一边拧开矿泉水瓶盖,又喝了几口。

他问:“酒醒了没?能走路么?”

陆岁京听到后再次尝试,这下摇摇晃晃坐起了身。

“你喝酒不上脸。”容念打量着他。

陆岁京眼睫微颤,回应:“嗯。”

容念见他从酒劲中缓了过来,道:“你记得你刚才干的那些错事吗?”

陆岁京微微蹙起眉头,努力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看表情貌似挺自责。

“你说两件,检验下到底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容念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蹭过的脖颈。

陆岁京愧疚地说:“又喊了你哥哥没喊你宝贝。”

容念沉默:“…………”

看来这酒还没醒。

“说了要对哥哥好,那人说你做坏事,我没帮你出头。”陆岁京又道。

容念道:“谢天谢地你没和他动手,这人不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了,被你一拳下去休半个月病假怎么办?”

要是报到那天被容念揍过的体育生在场,必然要呜哩呜哩开始哭。

他们被陆岁京打的时候,只觉得丢人,被容念收拾的时候,真觉得自己要脑震荡。

“我可要他陪我玩呢。”容念道。

少年说得轻快,并没有真心在意祁封的身体,只是不希望自己计划被打乱。

他准备排一场好戏,少不了祁封出演。

容念笑了笑,烂漫地和陆岁京道:“不过我调完酒和那个美女姐姐讲过,今晚我得全权占用你,说话算话,先对你负责到底吧。”

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想坦白更多,陆岁京很风度地没有打听。

他知道容念在窦家过得不好,也清楚容念上辈子的遭遇有多糟糕,但对那些年具体的经历并不了解。

原来容念和窦家的小叔关系不错?他暗自疑惑。

有关于容念,有很多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陆岁京有时候甚至猜测,说不定容念也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被立即打消,他不敢继续细想。

如果是,眼前看似优哉游哉的容念,该承载多沉重的心事?

“酒还没醒、记不清错事没关系,你把身份证交出来。”容念道,“开房要用。”

陆岁京回过神来,迷茫地望向容念。

……自己是真喝醉了吧?

容念以为陆岁京不愿意配合,解释:“你喝成这样就别回宿舍了,干脆在附近睡一晚。怎么说?”

陆岁京这下还挺听话,乖乖拆掉手机壳,里面是一张身份证。

容念把身份证揣在自己这儿,以防陆岁京待会又不清醒。

他再一抬头,苦恼地嘀咕:“咦,酒都喝完小半天了,你现在开始上脸?原来这也能有反射弧呀。”

€€

马路对面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前台登记完住客信息,朝出手阔绰订了总统套间的少年露出微笑。

“请问您这边需要醒酒汤吗?我们安排后厨给您送来。”她问。

容念道:“嗯,麻烦味道清淡点,他吃不了重口。”

带着陆岁京去套间,坐电梯的时候,容念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他问:“你能自己洗澡吗?”

陆岁京道:“可以。”

容念抱着胳膊:“不用和我客气,你不行就直说。”

陆岁京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容念瞧上去有点累,电梯升上去的工夫里靠在墙角歇息。

“我好很多了,暂时没打算和男朋友进展这么快。”陆岁京道。

容念听到陆岁京这么回复,便清楚眼前是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道:“被陆家的满汉全席投喂出了小肚腩,担心被我看见?”

陆岁京道:“要不我收回那句可以,把机会让给你?”

容念感觉自己有点累,再搞下去折腾不动了,也便停止和陆岁京打趣。

“怎么这么热辣啊?保守点好吗?”他话锋一转。

陆岁京想要回复,却小幅度地弯腰咳嗽了几声。

酒吧里冷气开得很足,不比容念穿了件衬衫,陆岁京只穿了短袖。

容念一下子意识到了这点,怕陆岁京感冒,但询问前来电铃声忽地响起。

是一串陌生号码,但他能料到是谁,利落地接通了电话。

“那么晚打电话过来,看样子你是孤独,可是我正在共度良辰。”容念道。

祁封闲闲地问:“你怎么会和陆岁京认识?”

容念道:“虽然我很乐意你关心我,但你有查我岗的权利么?”

祁封低低地笑了,磁性的嗓音隔着屏幕依旧很好听。

“你的秘密真不少。”他道。

容念道:“但惊喜应该比秘密更多,你觉得呢?”

祁封不置可否,道:“你和贺疏星是室友,是故意安排的?”

“有时候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原因,非要把事情理清楚,我会怀疑你擅长浪费双方时间。”

容念兜了个圈子,没有正面回答。

跟贺疏星当室友这件事不是有意为之,但祁封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场面未免太过被动。

即便要当合作伙伴,自己的节奏也不允许被打乱。

祁封被不痛不痒地刺了几下,体贴道:“你这几天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害怕被我牵着走。”

不等容念回答,他抢先戳破:“在陆岁京那儿吃过什么亏,把你吓成这样。”

容念调侃:“小叔叔,你好八卦啊,最好收一收你不该有的兴趣。”

电梯升到了他们套房所在的高层,他拉着陆岁京走出去。

身边的人要是换做贺疏星,换做傅琢州,换做除了陆岁京外的任何一个人,容念都会回避着打这通电话。

陆岁京是个例外,对方和自己相依为命过,被自己狠狠伤害过,漫长的十多年里,互相见证了对方逐渐成为什么样的人。

陆岁京最初并不难以捉摸,容念也不是天生就心思玲珑。

和很多小孩一样,容念有过清澈单纯的时期。

温暖是真的温暖,快乐是真的快乐,做事发自一颗纯净的真心,不带有任何目的性。

蜕变成现在这样之前,容念走过很曲折的一段路。

有过愤怒、悲伤和绝望,也有过把自己弄到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服软。

各种各样不算好看、不为众人所知的样子,陆岁京全部看过一遍,容念在他面前不需要再有伪装。

容念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自己现在顶多变得坏了点,横竖没有曾经那么狼狈,陆岁京一定也能从容消化。

“贺律师这件事我要感谢下你,就算没接我委托,至少没再给窦家做事。”祁封道。

容念道:“你的谢意就是打扰我过夜生活?”

祁封很风度:“欢迎你开单索礼,我随时等候。”

刷了房卡走进套间,陆岁京还在咳嗽,容念忍不住分散了注意力。

电话那头,祁封道:“我没懂你为什么突然和方悦秋作对,也不需要你解答,但如果你想要的礼物是矛盾指向大嫂,最好能编一份有逻辑的说辞。”

容念挂断通话,拍了拍陆岁京的后背。

“你是不是着凉了?”容念疑惑。

陆岁京的咳嗽声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渐渐止住,沙哑道:“没有关系。”

容念察觉他嗓音不太对,忍不住多关心了对方一会。

“想不想喝水?我去帮你倒一杯。”容念哄道,“还是想干别的?和我说,尽量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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