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巴巴说完,又道,“不说了,你自己早点睡。”
这间房价格高昂设施完整,阳台上有配套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容念等陆岁京也洗好澡,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衣,磨磨蹭蹭抱起衣服裤子走去阳台。
两人衣服放在了一起,容念点了点“启动”键。
哪知第二天打开机器,衣服和裤子全都惨不忍睹。
最先看到这个场景的是陆岁京,他以为自己没睡醒,关上盖子以后重新打开了一遍。
自己的白色T恤和容念的衬衫都被染成蓝色,看上去一塌糊涂。
裤子同样未能幸免,并且很沾了很多纸片碎屑。
容念紧随其后发现了这件事,他是真的没睡醒,昏昏沉沉地泼脏水。
“你口袋里有纸没拿出来?裤子还褪色!”他道。
幸好纸片上面留有字迹,尽管被水泡得模糊,但还能勉强看清。
【感兴趣……婚姻……容老师……】
陆岁京道:“这不是我们上课写的?”
容念后知后觉,真有这么回事。
昨天傍晚,自己回到寝室洗完澡,从草稿本上撕掉这一页纸后,揉皱了发现没地方丢。
宿舍纸篓正好没套垃圾袋,他图一时方便没动弹,直接把纸揣在了兜里,本来打算找个垃圾桶随手扔掉。
但是他一出门就忘了这件事,放进洗衣机了也没察觉哪里不对。
陆岁京又道:“我的衣服全是陆岳的生活助理在买,你觉得它可能褪色吗?”
容念心说不妙,自己这件牛仔裤是重生后第一次穿,怕是重生前不懂事买的便宜货。
“刚刚没睡醒。”他硬着头皮开口。
顶着陆岁京的视线,他继续说:“我其实是想给你个惊喜。”
陆岁京请教:“惊是有了,喜在哪里?”
容念开始胡说八道:“恋爱一场,就算是假的,我们也该有点仪式感对不对?”
陆岁京由着他瞎编:“嗯嗯,你继续说。”
容念感觉这话听上去就像“啊对对对,我看你能怎么扯”,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
他道:“我们都同居了,连一件情侣装都没有,这怎么行呢?我就用洗衣机做了一件……”
“不仅颜色变得更有艺术感,上面还绣、不对,贴上了极具纪念意义的纸片。”他补充,“等到惩罚结束,纸片差不多也能自己掉干净了。”
陆岁京叹为观止:“你还想穿着它们出去?”
容念立即改变口风:“我不想,你有办法?”
陆岁京打量着他:“但需要你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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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偌大的套间内,时不时响起手掌拍打的声音,还有少年竭力克制的吸气声。
容念羞耻地站着不动,忍了一会,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严肃地说:“我怀疑你有在趁机打我屁股。”
陆岁京正用手帮他把黏在衣裤上的纸条拍下来:“你刚才偷偷打我的次数少了?我还听到你笑了好几次。”
容念道:“哪有?!”
陆岁京没有回答他,他独自纠结了会,心说,好像还真有。
“那是对你身材的赏识。”容念嘀咕。
话音落下,陆岁京嗤笑了一声。
容念道:“我们的信任破产了,你不相信我。”
陆岁京道:“没有,我在赏识你的身材。”
容念:“……”
两个人互相折腾半天,纸片碎屑终于被收拾干净。
退房的时候,陆岁京接到秘书电话,问现在去学校接他是否方便。
容念在旁边听到一耳朵,但秘书是要带陆岁京去干什么,自己并没听清楚。
陆岁京报了酒店名:“昨天玩得有点晚,我睡在外面。”
紧接着电话挂断,容念打听:“秘书开车过来接你?”
陆岁京道:“对,顺路送你一程?”
容念认为这样不妥,立即摇了摇脑袋:“学校那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陆岁京看出他的犹豫,嗤笑:“又不是见公婆,你紧张什么?”
容念道:“哪有紧张?不和你聊了,我回学校正好赶上吃中饭。”
走前,他忽地停步,扭头去看陆岁京:“对了。”
陆岁京应声:“唔?”
容念道:“你这衣服要是被家里问起来,自己想个借口,别把我供出去。”
陆岁京好奇:“这就是地下恋的滋味吗?”
容念闻言无语地闭了闭眼睛,陆岁京见好就收,答应了绝对保密。
被染色没办法立即解决,容念回学校的路上疑神疑鬼,总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
尽管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家忙着自己的事情,并不在意路边的学生到底穿成了什么样。
到了学校,他急匆匆加快脚步,打算在食堂打包完饭菜,就躲回寝室。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傅琢州刚打完篮球赛,和一群朋友要去吃饭,远远就注意到了他。
傅琢州扭头和朋友们说了几句,便往容念这边走。
他忍俊不禁地说:“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容念道:“牛仔裤褪色,不小心沾到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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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陆岁京也坐上了车。
秘书发现二少爷的衣服颜色非常诡异,颇不能理解地多看了几眼后视镜。
尽管陆岁京的性格很不好惹,但穿衣住行方面非常正常。
伺候某些太子爷堪称煎熬,从衣服版型挑剔到口袋处的走线,颜色艳了不行,淡了也不行,搞得打工人心力憔悴。
而陆岁京一点都不挑剔,从来没有为难过生活助理,只要衣服不浮夸不高调就会穿。
秘书记得很清楚,即便是在福利院还没被接回来的时候,陆岁京的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和自己以为的那种邋遢孩子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现在T恤上东一块西一块地印着染料??
坐在后座的陆岁京神色淡淡,任由秘书打量。
秘书试探着问:“您的衣服怎么回事?昨晚在酒店,是有人和您共享了洗衣机么?”
能成为陆岳的二把手,秘书当然不笨,陆岁京也没打算把他当成智障糊弄。
陆岁京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风景,道:“嗯。”
秘书能猜到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为此捏了一把汗,感觉年终奖就寄托在染料的来源上。
谈恋爱了?绝对是谈恋爱了!他意识到自己挖出了一桩大新闻。
他按耐住诧异,问:“是谁?”
陆岁京道:“感情对象。”
秘书未曾料到陆岁京如此配合,为陆岁京的这份信任和坦诚狠狠感动了一把。
他抓耳挠腮:“对象?那、那叫什么名字呢?”
冷静地分析了下陆岁京谈恋爱可能遇到的问题,他心中警铃大振,快速回忆这些年旁观的豪门爱情。
除了来历相当的商业联姻,另一方多数是家境平庸、来势汹汹的精明美女。
确定关系后死死攥住对方,恨不得立马借由一张结婚证实现阶级跨越,从此生活就是插花买包做美容,成为阔太斗小三……
思考到这里,秘书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觉得自己这边马上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是他乐意把对方设想得太心机,可是陆家这么一棵摇钱大树,没人不想在底下乘凉。
“他不让我说。”陆岁京道。
秘书:???
他匪夷所思:“您说什么?”
陆岁京好像一颗受了委屈的、有苦无法倾诉的小白菜。
“他不想被家里知道我们的关系,让我必须保密。”
秘书:“……”
陆岁京透着一股被迫谈地下恋的可怜感:“否则他就不和我好了。”
秘书倍感迷惑:“对方背景怎么样?”
陆岁京道:“很特别。”
秘书道:“无论有多特别,陆家也绝不逊色。再说了,那也不能用分手做威胁,您应该抗议的。”
陆岁京淡淡地说:“算了,我不敢。”
秘书不能理解:“为什么?您这样实在很被动。”
陆岁京望向窗外,却无意欣赏风景,满心在回想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