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 第42章

果然,在容念下车的时候,后面有辆车缓缓驶入别墅。

被搭载的人注意到了他,没有继续坐着,停稳后急匆匆地推开门。

“听说你这身板能把我哥们揍得鼻青脸肿?”窦洋走了出来。

他一直想和容念“聊聊”这件事,但容念往常待在校内,有体育生们吃处分的教训在前,自己不好惹是生非。

好不容易憋到现在,他正巧在门口逮到容念,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管家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急忙劝架:“有什么误会回去再说。”

窦洋道:“误会?我也巴不得是这样,但我哥们脸上的伤最近才养好,口口声声说是容念动的手!”

管家听得一头雾水,但差不多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了看身形单薄的容念,再想了想平时和窦洋玩在一起的,都是些营养过剩四肢发达的纨绔……

管家匪夷所思:“小容文文静静的,怎么可能动粗?”

窦洋道:“被害人是我兄弟,他朝我告的状能有假?你是不是耳背啊?能听清楚就少来掺和,自己小心点饭碗。”

气焰嚣张地勒令管家闭嘴后,他忽地发觉一个细节,送容念来的车是辆大G。

燕大开学没两个月,就这么快坐上好车了?

窦洋不无轻蔑地想着,可容念费尽心思往上爬又能怎样?自己生来就比他现在攀附的还要多。

他打算把车里那人喊下来,没想到对方主动拉下了车窗。

有道悦耳的声音说:“头一回开这车,不太熟练。”

窦洋觉得这嗓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记不起来是谁,横竖是燕大的,可能曾在哪里擦肩而过。

听完对方说的解释,他愈发想发笑了,也忍不住把下巴扬得更高。

今天碰巧不爽,他妈非要请他最不想见的小叔叔来家里,情绪正是有气没处撒。

这人捎容念捎得正当好,自己还能顺带嘲没见识的假二代。

可惜的是,窦洋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僵硬地收回了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妇女节快乐,一往无前地做自己,率真豁然地爱自己~

第28章

陆岁京长了张见过就很难忘掉的脸, 窦洋已经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远远瞧过几眼,在开学典礼上,对方站在主席台上, 轻狂得不可一世。

第二次是在法学院的教室里,陆岁京挪开了容念的书,隔在自己与容念中间。

现在没有老师和同学,陆岁京下了车,有意无意地挡在容念前面,与窦洋正好面对面。

“之前在典礼上检讨反思, 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 那群废物吃过教训也知道错了。”

陆岁京散漫地说着, 模仿窦洋抛给管家的话。

他问:“你耳背没听到?”

陆岁京一贯行事肆无忌惮, 气质在人群中很突出, 凌厉又凛冽,和学校里其他富家子不太一样。

尽管如此, 他并没有格格不入, 平时融入集体,也被集体接纳。

包括窦洋之前碰见陆岁京,虽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压迫感, 但没有到令自己畏惧的程度。

然而此时, 也许是陆岁京没再压抑敌意,可怕得让窦洋断定对方是个异类。

权贵门庭再怎么勾心斗角,至少环境优渥舒适,养不出这么危险的人……

窦洋没有深想, 因为在陌生又强烈的压力下, 自己心烦意乱, 几乎不敢抬头。

他试图鼓起勇气回嘴, 最终却只是欲言又止。

原本猖狂的势焰弱了一半,窦洋从没这么认过怂,登时觉得丢脸。

窦洋逞强地嘴硬:“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别否认,容念就是动过手!”

容念神色无辜,疑惑地偏过脑袋,看向窦洋的眼神好似在关爱弱智病人。

“嗯,我没不承认呀。”容念道,“怎么了?”

窦洋咬牙切齿:“他们找你开几句玩笑,被揍得半个月没法见人!现在你特么轻飘飘问我怎么了?最该档案上被记过的人是你吧?你倒是撇得一身干净!”

所谓的玩笑是把人堵在楼梯间,抢走行李乱翻乱看,容念觉得有些荒谬。

那几个体育生脸上开花,搞得非常丢人,但自己一点也不愧疚,他只觉得遗憾,窦洋并未因此收敛。

明明在自己这里也碰过钉子,窦洋见了他,却还下意识地来挑事。

这是依旧把容念当做了高中时任揉任搓的小可怜,窦洋吃的教训不够多,不够长记性。

否则就该和那几个体育生一样,见到容念会绕路走。

容念好笑道:“你意思是学工办拿了工资不干活,处理打架能漏罚学生?”

说完,他补充:“还是你觉得你的朋友都很怂,揍他们的人逃了处分,他们忍着不敢揭发?”

事实显而易见,学工办不会出这种疏漏,闹事学生也不肯吃那种哑巴亏。

容念没被罚,是因为确实不该受到指责。

两句反问语气轻松,毫无生气较真的意思,反观另一边的窦洋,却被砸得哑口无言。

窦洋结巴了半天没能挤出回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的管家刚被窦洋要求过闭嘴,心情复杂地看了半天,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忧心忡忡。

虽然窦洋难伺候,但终究是雇主的亲儿子,自己总不能让人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管家决定给这场面搭个台阶。

他插话:“我差点忘了,夫人叮嘱过厨房做了蝴蝶酥,这会儿新鲜着端在桌上,您去尝尝?”

然而好死不死,这话给窦洋火上浇油。

窦洋道:“蝴蝶酥?这他妈是容念爱吃的东西,我妈到底是不是把他当儿子,等我一死就让他替代我对不对?!”

管家仓皇地说:“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妈非要把容念接到家里,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意愿,从他住进来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窦洋道,“他只要在这里站着,就是我妈不在乎我死活的证明!”

管家一个头两个大,在容念去留的事情上,他也不明白溺爱儿子的方悦秋为什么如此反常,一点也不肯愿意为窦洋妥协。

之前自己不是没有问过原因,方悦秋只说,她觉得容念是个好孩子。

这么说来,窦洋向来任性不讲道理,但关于对容念的排斥,倒不是完全没道理,方悦秋这么做是很容易让独子产生危机感。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窦洋别生气,干巴巴道:“夫人是欣赏小容,但她也一直是您的母亲啊。”

窦洋道:“欣赏?草,你当我傻逼吗?她又不是没资助过人,之前有过这种事?我妈好像怕容念会跑掉一样,两人关系搞得别提有多好了!”

方悦秋堤防风险,把真实意图瞒得太严实。

哪怕被窦洋曲解,她也不愿意透露分毫。生怕容念察觉到不对劲,万一脱离掌控,很难再找到这么听话的人选。

于是事情发展便荒谬起来,一个为亲儿子预备的人形血袋,却让对方有了危机感。

容念心知肚明方悦秋的想法,旁观着窦洋的嫉妒和猜疑。

他很乐意利用一下方悦秋无意提供的机会,让窦洋更抓狂一点。

“嗯,阿姨说过希望我待在这个家,确实担心我哪天会离开。”容念煽风点火,装作很触动的样子在回忆。

窦洋道:“你他妈赖在我这儿不走了是吧?!”

容念道:“可以永远不走吗?”

€€€€“不太可以。”

有道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火i药味逐渐浓重的场面。

陆岁京说完,打量着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作势要撩袖子打架的窦洋。

眼神中攻击性很强,看得窦洋背后一凉。

“话说我们一共见了两次面,你又是跑来法学院听课,又是在家门口把人喊住,用很无聊的话题搭讪。”陆岁京道。

他嘲弄地说着,问:“你是不是对容同学有什么想法?”

容念听完不由想着,这句话应该能让窦洋膈应小半年。

窦洋果然被击中痛点,也顾不上和容念争论方悦秋的心思到底在谁那里。

他激动起来,就差起鸡皮疙瘩。

“我草,搭讪什么?!我最恶心死同性恋了!”他骂道。

陆岁京并不介意窦洋的反感,淡淡道:“哦,你有多狭隘跟我没关系,但有件事要和你打一声招呼。”

窦洋一脸不情不愿,碍着对方的气场,又不敢做出拒绝。

他傻愣愣地杵在原地,试图扳回一城直视对方,却没能鼓足勇气。

他目光游离:“什么事情用得着打招呼?”

“你最好别让我见到第三次。”陆岁京冰冷道。

陆岁京说得模棱两可,没讲明白见到了会怎么样。

但看窦洋僵硬的表现,威慑效果已经足够。

窦洋为了掩饰局促,解释:“我去法学院是为了贺疏星!妈的,那傻逼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我妈非要我去,我特么稀罕去看他脸色……”

容念:“。”

看得出来贺疏星没卖窦洋面子,给窦洋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过了这么久还愤愤不平。

这话如果窦洋敢当着贺疏星的面说,容念算是看得起他敢恨敢言。

可惜就算借给窦洋一百个胆子,窦洋见着贺疏星,肯定还是会犯怂。

这搞得容念有点纠结,撞见别人说自己室友坏话,他到底该不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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