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 第154章

原来是医药费的事情?!

容念接过朋友的车,全程骑得飞快,根据朋友的描述七拐八弯,来到了一个胡同口。

阿鲍已经被揍得趴在地上,容念扫了眼,随即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不需要去医院。

“哟,你救兵来了?”高三生人高马大,刚打赢了一场架,慢悠悠道。

阿鲍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因为吃痛,没能成功站起来。

“你妈的……我特么待会儿就揍死你……”阿鲍逞强地说。

容念没急着把他扶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车子往墙边一靠,朝对面的男生说话。

“麻烦让让,这人再打就要去急诊挂号了,今天行个方便?”

高三生这时候正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蛮横道:“你让我行个方便,我就要听你的,你算老几啊?”

容念笑了,道:“我没觉得自己算什么,但你要是能听,那就是有点用嘛。”

他长得好看,嗓音清亮,语气也轻快,任谁在他对面,都凶不起来。

本来高三生觉得这人皮囊漂亮,想嘲一嘲小白脸,可是话到嘴边,竟然变得磕磕绊绊。

“这、这里都是用拳头说话,你要是能把我撂倒,那就承认你牛逼。”高三生道。

他喉结上下一动,继续说:“当然了,看在你这人不讨厌的份上,给你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容念若有所思道:“喔,哪里不讨厌,值得这么被给面子?你是说脸吗?”

瞧见高三生眼神游离,他勾起嘴角:“但你好像也不敢看我脸,有这么让你害怕?”

“妈的,我哪儿害怕了!”高三生立即否认。

容念促狭地笑了声,问:“好的,不是害怕的话,那是什么?”

放在以前,他是不会这么捉弄别人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容念善于利用面貌和言语,也非常乐于观赏别人的反应。

这种态度近乎于看热闹,是一种与他自身无关的,隔岸观火般的戏弄。

他已经在世事的打磨中变得太心思玲珑了,知道怎么诱导结果,避开尖锐的一面,将自己保护在把控之中。

“我……算了算了,你他妈把人带走吧!以后少让这货来碍眼。”高三生摆了摆手。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倒在地上的阿鲍突然暴起。

阿鲍也顾不上去捡打落的扳手,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的空隙,抡起拳头就再度打成一团!

容念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有能耐找死第二次,怔愣过后便要去拦架。

而高三生刚才猝不及防被揍了一拳,这会儿愤怒地拎住阿鲍的领子,甩手便是重重一巴掌。

阿鲍哀嚎了声,拼命挣扎之间,胳膊胡乱挥动,后肘不当心撞到了容念的小腹。

力度不大,都没什么感觉,但容念忽地被另一股力道架住,拎小猫似的拎出了那两人打架的涉及范围。

“等着。”陆岁京道。

容念揉了揉腹部,再抬眼,就看到阿鲍再度被打趴在地,高三生被掼到了墙上再摔下来,两个人躺到了一起去。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陆岁京的动作,只感觉高三生被掼的那一下,听声音就知道肯定疼得要命。

陆岁京连半个字废话都懒得说,动作粗暴地把阿鲍拖起来,丝毫不见刚才架走容念的温柔。

“你是死同性恋吧?操,恶心死了,最看不惯你们这种男的喜欢男的!”阿鲍如此揣测着那个高三生,嘴上不干不净地骂着。

他刚要“呸”一声表示自己发自内心的唾弃,然而陆岁京突然手一松,阿鲍脸部朝下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陆岁京垂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冷冷嗤了声,没什么诚意地说:“手滑。”

阿鲍:“……”

容念:“。”

明明打起架来蛮有力气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手滑呢?

然后,陆岁京带着奄奄一息的阿鲍,容念推着朋友的自行车,两个人一起慢吞吞地往福利院走。

“什么时候来的?”容念问。

陆岁京别扭地说:“你说那人不敢看你脸。”

容念道:“噢噢,那你到得挺早的,怎么不吱声呀?”

“怕影响你发挥。”陆岁京阴阳怪气道。

容念道:“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敢看我,很多人都说我漂亮,见了会喜欢。”

这句话有自夸之嫌,被容念讲出来,却分毫不教人觉得自恋。

更像他就该这么漂亮,就该被这么评价。

“但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啊,最近时不时就躲着我,都没以前亲近了。”容念道。

接着,他问:“我俩从小玩到大,你见到我不该习惯得和照镜子一样?不至于和别人似的吧?”

他是真的很疑惑,如此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完,朝陆岁京眨了眨眼睛。

陆岁京没有与容念对视,道:“哦,如果还真是的话,你要怎么样?”

“唔?你干嘛拿我开玩笑。”容念道。

阿鲍颤颤巍巍地插话:“你们……”

“闭嘴。”陆岁京和容念异口同声道。

阿鲍:“……”

容念再看向陆岁京,道:“说话呀,你怎么不认真点回答我问题。”

陆岁京道:“没有不认真啊,我只是在惊讶,你介意我不亲近你?哥哥,你不是连梦里都有我串场吗?”

容念:“……”

黄昏下,少年发梢柔软,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芒。

他脸颊涨红,道:“谁想你过来烦人啊?不和你讲话了,我要去还车!”

台风过后的天空格外澄澈,降温以来秋风微凉,吹起他宽大的外套,容念身形轻盈,好像能随风去到很远。

阿鲍觉得陆岁京的心情貌似好了许多,居然在回去的路上哼起了曲调。

“小岁哥,岁哥!”阿鲍见状主动示好,“我看出来啦!”

陆岁京扭头瞥了他一眼,神色中带了几分戒备,阿鲍瞬间感觉背后发凉。

“你看出什么了?”陆岁京冷冰冰地问。

阿鲍不敢直接揭破对方心意,委婉又痛心地说:“小容就是块木头!”

陆岁京对于他的用词不太满意,皱眉说:“你怎么讲他的?”

阿鲍立即改了说辞:“容念还需要被多用一些爱。”

这下陆岁京满意了,没再让阿鲍纠正。

毕竟自己最多的就是对容念的爱。

€€

秉着积极参与校园活动的心态,容念最终用上了同桌分享的信纸。

信丢进了校门口的邮筒,邮递员取出来以后,又直接放在了传达室里。

“陆岁京,你有信啊!”同学顺道拿进了教室。

陆岁京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随即认出上面的字迹,继而嘴角微微勾起。

他伸手:“谢谢,我看一下。”

尽管陆岁京觉得这玩意应该要留到放学后,自己一个人关上门偷偷看。

但一下燠铣课,自己便忍不住拆开。

[小岁:

以前想过找个契机,与你倾诉一些心里话,又怕是单方面煽情,好像会惹你笑话。借由学校给的机会,我发现写在纸上也不错。

从你个子比我高开始,也从你习惯性把我护在后面开始,我发现自己作为哥哥,并没对你起到兄长的帮助。这其实是一件很沮丧的事情,我尝试去给你更多,但你好像不再需要。

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变得帅气了,可是更多时候,有恐惧你变成我陌生的样子,好在无论如何,这是一种长大的证明,往前走总是要变化的。

写着写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烦人,天天见面,我们之间本不该有小秘密呀,反正哥哥对你完全坦诚,希望你前往的方向风景很好!

祝,多笑一笑吧 :)]

人们总说少年是个很美好的词汇,无瑕而明媚灿烂,生动得令人惊住,好像人间的夏天都要为此多驻留片刻。

容念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活力,底色一片朝气盎然,陆岁京多看一眼,被吸引得越多。

抽芽的心意愈发疯狂生长,从而陆岁京心想,或者说是愈发相信,谁能不喜欢他呢?

“难得见你笑这么开心,谁的信啊?”同学路过陆岁京的课桌,稀奇地问。

陆岁京隐晦道:“一道人形风景线。”

同学与他一起参加过学科竞赛,关系说不上是朋友,但也绝对没差到敬而远之,平时有空能够聊两句。

“话说寒假的冬令营你真不去啊?”同学打听,“之前小容悄悄找我来着,也问起这事儿。”

他们学校的冬令营主要是做竞赛培训,准备报名得早,期中后就会开始预热,让学员们晚自修去单独的一间教室上课。

培训请来的是外校名师,价格低不下去,不过如果是陆岁京参加,学校不收他钱。

可是直到截止,陆岁京都没有报名,说是用不上。

对于容念那边,他也是这么讲的。

如今保送名额没那么好拿,这里也不是强势院校,最后还得走高考,不如多花点时间做模拟卷。

“小容文科生嘛,他说不太懂咱们这儿的事。我是感觉不去不好,以后到了大学,你这块儿就落后别人一截啊。”同学道。

陆岁京道:“不是每个人都玩竞赛,录取也没奖牌要求,如果非要比起跑线,比得过旁边私立那群人?”

他不是会拿自己学业开玩笑的那种人,以现状来看,靠读书一步步达成愿望是最好的路径。他有多在意自己和容念的未来,就有多在意成绩。

这和生活肯定会有一点取舍,他想寒假多帮福利院做点事,就不去参加冬令营了,没觉得有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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