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禾后知后觉。
今天的前夫异常安静,怪不得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换成平时,前夫也该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看他,然后森幽幽说句“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招待的是袁兵?”。
楚文禾又等了几秒。
他对22岁alpha的心性缺乏基本的信任。
江郁已不再看他,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花生米上,慢悠悠拨壳,“通讯器不是有联系方式么,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巢怎么了?”
“……”
楚文禾背地里痛苦面具。
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江郁是真没看出他今天的意图。
万幸。
不幸中的万幸。
或许前夫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会对一个五大三粗的alpha感兴趣。重要的是,前夫会因为他拒绝当舞伴不悦,更别说发现他在积极联络alpha了。
楚文禾眼看着自己辛苦炒的花生一个个破壳。
仍不敢放松警惕。
“呃,是这样的。”楚文禾喉结一抖,“你帮我要回作品集的事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这几天我反思了一下,那天的语气不太好。我……我该隆重感谢你一下。”
这话说得三分真七分假。
感谢前夫是真的。
€€€€也只有提起这事,他才能表现出一丝真情实感。
江郁看着他,眼尾的弧度清冷,似是品味了一下他的话,“所以,你是打算重新考虑我的邀请了?”
楚文禾:“那倒没有!”
江郁讽笑一声:“你的隆重感谢,不会是指这盆花生米吧?”
“……”
楚文禾撇嘴:“吃不了你可以打包带走。”
反正近期是不想见到花生米了。
空调发出嗡嗡声,茶水尚温,楚文禾已经在琢磨下逐客令的事了,他实在编不下去了,也不知在江郁的逻辑里作品集算不算“巢”的事。
本来就不想见这alpha,前几天好不容易甩掉,江郁也几天没消息,还以为是个好兆头。
也怪自己鬼迷心窍。
怎么能信了程玉的馊主意。
楚文禾两手交握,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既然感谢过了,那今天就这样吧。咱们离婚那么久了,你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免得再被外面的人盯上传出什么奇怪的绯闻。”
江郁:“不是你叫我来的?”
楚文禾内心狂乱。
表情管理要跟不上了,先是眼尾,再是嘴角,最后连肩膀都耷拉了些。
正当他思绪神游,前夫已起身来到他面前。
如同三个月前第一次在诊所遇见,alpha的身高和肩宽都过于优越,稍微站得近些,就仿若能把他包裹起来的阴云。
楚文禾今天穿的也是套装,淡橘色的针织毛衣和沉静的蓝色宽腿裤,领口处有点紧绷。
他不知江郁为何要忽然走到面前,再度回神,前夫的手已伸到了他的领口。
啪嗒。
手指一勾。
就打开了一颗扣子。
接着,江郁又站得近了些,手臂抬起时,腕骨和小臂也露了出来,那修长又干净的十根手指从肩膀两侧绕到他的颈后。
楚文禾脖子一凉。
江郁的手伸进他的衣领,将蜷缩在针织毛衣里的衬衫领子翻了出来。
一瞬间,楚文禾从那股莫名的紧绷感中解放了。
“你心里有事么,”江郁轻幽说着,慢条斯理为他整理发皱的领口,“客厅收拾得干净,却忘了把自己收拾好。是脑子里装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前夫墨蓝色的短外套恍惚在楚文禾的眼底,它服帖于江郁的身材又充满细节魅力,针脚细密,版型很好地衬托了江郁的神秘和冷淡。
窗台照进夕阳的暖光,光芒被窗格切割斜斜落向地板。
此刻,楚文禾惦记袁兵前途的心思,分了一部分在欣赏这件衣服上。
江郁歪头,眼眸垂下看他:“为什么不说话。”
楚文禾一挣后退半步,侧过脸。
“打个商量好不好,”alpha低身过来,“你答应我去婚宴,这件外套我送给你。”
话说完,又摘了食指的银色环戒,捏在两指间从他面前移过,“还有这个,也一起给你。”
楚文禾那双淡绿色的眼跟着前夫手上的动作移动。
江郁:“好不好……前妻。”
楚文禾:“不好!”
听到前妻两个字,一秒回神。
“江郁,我告诉你,你休想利用omega的弱点€€€€”
话音未落,江郁一把将他的头按进了胸口。
楚文禾只喘了半口气,他整张脸埋进质感奇佳的衣料,基因中埋藏的舒适感被充分调动了出来,迅速蔓延至全身。
“€€€€!!”
“别着急拒绝啊。”
江郁唇边噙着笑意,死死按着他。
楚文禾发自内心不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alpha,江郁小他三岁,社会资源的倾斜让alpha群体过早具备了完美的能力,可他们看似稳妥,性情又实在难以琢磨。
筑巢指导师的从业生涯中,他接待的omega里,也是这类alpha的伴侣最容易产生筑巢焦虑。
江郁:“这回考虑好了?”
楚文禾:“不去。”
江郁:“……”
半晌,江郁见楚文禾的皮肤浮起一层血色,呼吸也不顺畅了,暗地里叹口气,手臂向下一箍,紧紧勒住了楚文禾的腰。
“为什么不来啊……”
语气中没了强硬,楚文禾几乎缓不过来,他抬眼看alpha,alpha深邃的瞳孔深处有着一股藏匿多时的怨念。
接着,江郁低身过来,额头贴住了他的肩膀,稍微一侧脸,鼻梁挤住了他颈部的皮肤,“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我才坐下不到三分钟,你就赶客。”
楚文禾:“……”
根本没有叫你来啊。哪来的自信啊。
江郁又问:“为什么。”
楚文禾冷漠:“我不会跳舞。”
江郁:“我教你。”
楚文禾:“我也不想学。”
嘴上虽然硬气,腰间被alpha勒紧的那块皮肤,酸麻的感觉蔓延至后腰,大有在背部开疆扩土的架势。
终于,楚文禾实在忍不了了,“脱下来。”
江郁:“什么。”
“你知道。”楚文禾颤抖着嘴唇。
江郁唇边漫开戏谑的笑意,松开他,一颗颗解开扣子,“夫妻就该是这样的。”
“……”
楚文禾盯着那件衣服。
江郁:“老婆让脱的时候怎么能拒绝呢。”
楚文禾:“你别多想,我只要这件。”
扣子解完了,衣袖才脱下一只,另一只刚脱到一半,楚文禾把外套抓在手里一扯,带着它就跑到了圆桌旁的凳子上。
……
一分钟后。
楚文禾在凳子上筑了一个简易的巢,紧紧裹住了江郁的衣服。
和那晚圆润的巢穴比,这次的巢边缘不够齐整,像是急于配对的喜鹊随便用树枝插了一个宛若刺猬的窝。
而楚文禾,又是那个经典的胎儿抱膝式坐姿。
江郁俯身去看,楚文禾眼神懵懂空洞,但刚才的焦虑已褪去大半。他怀疑omega筑巢的坐姿源于胎儿时期的信息素渴望,才会在成年后做出这般可人的动作。
只有这时,楚文禾认真又专注,全然不将外界打扰放在眼里。
江郁摸到了点规律。
手指扫了扫前妻的下巴,“舒服了?”
“……”
楚文禾点头。
江郁满意笑道:“陪我一起去么。”
楚文禾:“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