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禾拿着打印好的资料去到沙发,在江郁身边坐下来,接着干自己的事。
想到江郁很快又会离开一段时间,他本能地想多和江郁待一会儿,有作为omega的生理需求,也有作为一个人,对喜欢的人的眷恋。
江郁说:“如果我不是突然回来,你会不会把房间收拾好,把那些巢收起来。”
“当然会了。”
楚文禾不假思索。
“……”
对话到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江郁把计算机放回茶几,侧身过来把他抱在怀里,脸埋在他的颈窝,“我那天看到你筑了很多巢,也没有好好在生活……”
楚文禾没说话,他的确是会去粉饰太平的人。
继而,他明白了江郁为什么对很快要离开的事耿耿于怀。
江郁没把头抬起来,声音闷在了他的肩颈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会在家里么。”
楚文禾记得,这是他说过的话。
alpha自然也没忘,可能是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想再确认一遍。
他们曾约定在他的下次发热期前交往,楚文禾也会在最后给出自己思索的答案。这个答案其实早就有了,比江郁赶回直播间主动接收所有的谩骂还要早。
楚文禾捧住江郁的脸,“有件事你改了,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在。”
“我改。”
江郁当即就承诺。
楚文禾说:“既然快要走了,就别冷落我了。”
江郁怔了一会儿,“我冷落你了?”
“对呀。”
楚文禾有点脸红,“你总是这样的,忽、忽冷忽热的。”
这话说得不算太清楚,江郁想了一圈,才想到是几天前的那事。
“啊……”江郁回过味来了,“每次碰完你,感觉你都有点生气,我想着你是不是因为信息素才同意,等到事后就会后悔。”
楚文禾:“……”
江郁:“所以我都会观察你几天,要是你好点了,就……就继续。”
楚文禾:“……”
他在思考,还要不要澄清这个误会。
第107章 底牌
楚文禾沉默时, 江郁已然在变着角度打量他了。
“你刚才说的忽冷忽热……”
“不是。”楚文禾抬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
江郁含义颇丰地应了一声。
楚文禾打算离开和alpha共享的沙发了,他刚起身, 江郁一把就给他捞了回去, 困他在怀里, “早点说不就好了,害我忍得辛苦……”
糟糕,这可不成。
楚文禾一回身推住江郁的肩膀, “我、我最近不成了。”
“我不碰你。”
江郁换了个姿势抱他,手放到他的颈后按揉, 让他放松, “看你挺辛苦的。”
嗡……
茶几的通讯器亮了。
楚文禾的。
情报部值班的科研员发来的消息, 楚文禾一看,只说了句:“乌铭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太晚了,我送你去。”
江郁低身捡散落的数据纸, 拢起来放回茶几时顺便看了一眼。
这一看, 有种一时间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楚文禾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要出门去, 江郁跟在楚文禾身后, 开车时还在想那些照片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
乌铭被就近送到了中心医院。
起初, 科研员通过监控发现乌铭没有按时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找到人时,乌铭倒在隔离区的转播显示屏的死角, 已经昏过去了。
楚文禾赶到医院,病理报告单早就出来了。
结果显示:乌铭吞食了大量的棉花, 棉花的来源就是那只紫色的玩偶熊。
楚文禾随后见到了那只玩偶熊,它被放在透明的证物袋里, 紫色的绒毛完好无损,但也只剩了一层皮,肚子几乎被掏空,完全干瘪了。
医生说,昏迷不是吞食棉花导致的,可能是患者本身有巨大的心理压力,引起了心跳加速和呼吸困难。
照现在的情况,要留院观察,是不能送回科研部了。
“它是乌铭每次筑巢都用的素材。”宁辰嘀咕着,“怎么能给吃了呢。”
楚文禾:“能把那只熊给我么。”
……
……
离开医院时已经快到半夜了,楚文禾刚走下楼梯,一个医护人员走过来说:“柳会长听说您过来了,想见您一面。”
楚文禾回头看江郁,江郁说:“你自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两人omega的交谈想必是不希望alpha在场的。
中心医院对病患的看护严格,尤其是柳冬€€刚经历过刺杀,保护级别升到了最高,楚文禾上次见到柳冬€€,还是把人送去急救那天。
楚文禾跟着医护来到病房,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
柳冬€€的声音不算大。
时隔几日,柳冬€€的左肩缠上了厚厚的绷带,麦色的皮肤也因为失血呈现出惨淡的白色,看到他时,唇边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楚文禾有点害怕见到柳冬€€。
他担心柳冬€€问起杀手抓到了没有,也担心杀手的身份让柳冬€€的情绪爆发。十几年的尘封旧案,一直追逐,终有一刻真相浮出水面,这番滋味光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感受。
柳冬€€指着墙边的凳子,示意他搬过来坐。
“人抓住了吧。”
楚文禾的手一僵,果然逃不掉。
“是的。”
他如实回答。
柳冬€€只问了句:“是他们中的人吗。”
“他们”,指的是213小队还活着的人,如今,也就只有谢雨和羊元洲了。
楚文禾已坐到了柳冬€€面前,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这样啊……”
柳冬€€抬起头,静待片刻,缓缓吐了一口气。
这间病房比楚文禾被挟持那次住的高级太多,好的位置和齐全的医疗设施,虽是夜晚,病房常有的阴冷感也压到了最低。
然而,柳冬€€展现出释然的脸上,倒映出怎么也藏不住的黯淡。
床头贴着一张日程表,医院优先了枪伤的治疗,再过两天,就是腺体切除手术。
柳冬€€顺着楚文禾的视线看过去,说:“我争取过,不过保命要紧啊,腺体切掉就切掉吧……”
“你没有想过它会被切掉的事。”
楚文禾淡淡说:“从一开始,你就没以为自己能活过演讲那天。”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逃避。
不怕死的人,却害怕失去用不着的器官。
楚文禾是想安慰柳冬€€的,他试图让柳冬€€走出来,“人已经抓住了,为什么不能往前看呢。”
“我也想往前看啊,这不是还活着吗。”柳冬€€笑了笑他,“如果江郁死了,你可能还不如我。”
楚文禾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忽然想起,发热期结束那日江郁送他回诊所,在快要到的时候,车窗外的树影抖了抖,落向了江郁的脸。
江郁说:住在首都的人,自然感觉不到来自外面的威胁。如果我一直没有联系你,那就是去了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他们还因为“遗产”的事开过玩笑,楚文禾戏言要捐给狗。
楚文禾意识到,那个可能回不来的地方,就是江郁要去的边境。
“你知道共协为什么历来都讨厌江郁么。”
柳冬€€说:“因为元洲曾说,他们接受训练时遭到过江郁的虐待,以及,江郁私下多次说过对omega有侮辱性的话。”
“如今想来,恐怕这话也不是真的。”
楚文禾大概明白这人的套路,毕竟,他第一次见面就和羊元洲发生了冲突,随之也引来了共协对自己的不满。
“都是肖克培养出来的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