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叨扰祖父了,改日孙儿再带着礼物登门拜谢。”顾忱带着裴远,同楚枫阳鞠了一躬,楚枫阳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改日再来之前,记得给祖父先递个拜帖,我好准备准备。”
说完楚风阳吩咐身边的人送顾忱和裴远出府,出了将军府之后,顾忱才对着裴远开口道:“刚才在饭桌上你在想些什么?”
“在祖父面前吃饭都能走神。”顾忱有些没好气地看着裴远,他一向尊敬自己的祖父,方才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尊重人,不过好在楚风阳并不在意这些。
“抱歉。”裴远也知道自己刚才在饭桌上走神的模样实在失礼,便任由顾忱说教没有反驳,“刚才我在想殿下的雨露期快到了,可我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便有些想入神了。”
“你还记得这个?”
当初楚昭荷为了保护顾忱,对外宣称是顾忱哥儿,既然如此自然要演戏演全套,所以顾忱也会有一个雨露期。
只不过这个雨露期在宫殿里的时候,顾忱只要住进行宫里,自己住个七天就好了,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如今嫁人了,雨露期自然该有夫婿陪同,这倒也给顾忱提了个醒,他还需要用哥儿这个身份作为掩护,现在还不能暴露,这样的话该如何煳弄裴远呢?
“这件事情本宫自有办法,你无需操心。”顾忱淡淡的开口,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裴远,漫不经心地扯开话题,“惠南的水灾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裴远本想追问顾忱的解决方法,但听到他提起惠南的水灾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曾经听大哥提起过这件事情。”
“你可知如今惠南是何种景色?”
顾忱带着裴远在路上走着,二人都还没有要回汝南王府的打算,但夏日天气炎热,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自然该去寻一处阴凉的地方落脚。
“听闻朝廷派人去赈灾,想必此刻应当已经有所好转。”
裴远对朝堂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入仕的大哥并不会和他常常讲起朝中之事,他所知道的事情皆是从民间听说的。
“你从谁那儿听说的?”顾忱没好气的笑了一笑,带着裴远踏入不远处的茶馆,“你大哥那里吗?”
“并不是。”裴远摇了摇头,诚实的开口道:“大哥并不会将这些事情讲给我听,不过都是从民间听说的罢了。”
“看来你这个大哥是怕这件事情影响他在你心中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吧。”顾忱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毕竟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他啊。”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裴远跟在固城的后面进了茶馆二人选了一处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老板麻烦上一壶凉茶。”
这处茶馆的位置选的不错,却很稀奇的,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听见裴远的声音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十分抱歉,这位公子,小店近日经营不善,本打算将店面盘出去的,只是还未找到有人接手。”
“但店内的茶水皆已售空,真的十分抱歉。”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顾忱和裴远,二人的衣着华丽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可店内确实没有茶水了,他也不能拿些普通的水来煳弄人不是。
“经营不善?”顾忱有些稀奇地看向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询问的道:“本宫记得自小时起这个茶馆便在了,在夏日之中凉茶卖得尤其好,怎么会忽然破产呢?”
还是在这炎炎夏日之中。
说到这里,老板的脸瞬间哭丧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近日经营不善,导致茶馆入不敷出,他本不至于将店面盘出。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近日在西市的小巷之中开了一家新的茶馆铺子,里头的老板娘也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秘方,将我这儿的茶客全都吸引了去。”
“这不已经将近三个月了,这茶馆的生意十分惨淡,小人还要养家煳口,实在无力支撑茶馆的日常开销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随后去了后厨拿出了一壶茶,送到了顾忱和裴远二人的桌子上,“这是小店所剩的最后一些茶水了,就全部都送给二位公子吧。”
“这如何行?”裴远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来一些铜板放在桌子上,“我身上所带的不多,还望老板不要嫌弃。”
瞧见顾忱拿出的那些个铜板,顾忱就觉得寒酸的牙疼,最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给你,权当你陪本宫聊天消遣的费用了。”
“这如何行实在太多了!”
老板连连摇头,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收钱,只是见顾忱实在面善,听他的语气,当时也来过自己的店里许多次,想着他以前照顾过自己的生意,才拿出一些茶水来送他们的。
本来他连裴远的那些个铜板都是不想收下的,可是条件顾忱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时,瞬间改了主意将那些铜板收了下来。
“这些就够了。”
老板觉得有些慌张,拍起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不知道这些钱对于这些贵人来说应当算不得什么,可这般多的钱若是就这样收下,他只会心里不安。
“叫你拿着就拿着。”
顾忱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这后厨里除了茶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有,还剩下一些下酒菜。”
老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匆匆去了后厨,端出来两碟花生米,还有一些小菜。
他这茶馆也并非就是卖茶的同时还会卖一些酒,来这里喝酒的酒客都喜欢他这儿的下酒菜。
“老板,你们家的酒是一坛也没有剩了吗?”
顾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是茶馆的酒水了,醉的酒水醇香浓厚却不轻易醉人,本是因为嘴馋了才会想来这边的,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茶馆要倒闭的消息。
“还有一坛七里香,小人原本是想带回去自己喝的,但既然同公子有缘,便送公子吧。”
老板点了点头去了后厨,抱出来一坛酒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随后便退了下去。
至于顾忱放在桌子上的那二两银子他是没有动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会贪。
顾忱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银子放在那里也没有收回来,也没有强迫老板收下。
随后他拿起一旁的那坛酒给自己和裴远都倒了一些,“来尝一尝吧,他家酒还是不错的。”
“殿下,你是不是舍不得这茶馆?”
裴远看着手里的陶碗,里头的酒水清亮能倒映出他的模样和闻着也很香,应当是坛好酒,“若是殿下实在舍不得,便盘下来吧。”
第68章 小醉一下
顾忱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喝了一口酒之后看着裴远。
裴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也喝了一口酒,碗里的酒闻着便很香,到了嘴里很暖,咽下去之后便慢慢地有些烧胃了。
裴远是个不擅长喝酒的人,他向来不会在外头喝酒的,只是今日是顾忱给他倒的,他才喝的。
就这么一口下去,他便觉得有一些头晕了,若是再喝怕是要醉了,于是裴远将酒碗放在了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些小菜吃。
“你……很关心那些百姓,对吗?”
顾忱忽然慢慢地开了口,瞧着裴远的眼神暗暗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裴远总感觉在顾婶的身上闻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
叫裴远忍不住想再靠近顾忱一下。
“殿下是说惠南的百姓吗?”裴远我觉得头有些晕,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桌子上,迷离的眼眸看向了顾忱,“是的,天下出身高贵或许理解不了百姓的疾苦,但我却亲眼看到过百姓之间的生离死别。”
“也知道普通的百姓面对天灾人祸,只有等死一条路。”
说着裴远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
顾忱倒是没有想到裴远这么容易就醉了,他的脸上此刻泛着绯红趴在桌子上,呢喃自语的模样,任谁看都知道他是醉了的。
“你如何知道本宫不懂的呢?”顾忱也许久没有喝酒了,勐的一喝忽然也觉得有些醉意上头,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下来,逐渐靠近了顾忱的耳朵,“你如何能笃定本宫便不在意这些百姓了?”
“殿下并非是我笃信这件事,只是殿下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些百姓。”
因为有些醉了,酒精麻痹了裴远的神经让他也变得大胆了起来,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顾忱的目光。
“但我知道其实殿下本性不坏。”
“你这人怎么就如此相信本宫呢?”
面对他的信任,顾忱只觉有些好笑,若是有一天裴远知道了,这些日子暗夜里欺负他的人就是自己,他还能像这样子说出自己本性不坏吗?
他忽然有些好奇了,好奇自己说出真相之时识顾忱脸上的表情。
“就是相信啊。”裴远笑了笑,看着顾忱眼里是一望无际的信任。
“别笑了,你这笑的样子傻得很。”顾忱被他看的忽然有些心虚了,第一次主动的败下阵来,移开了自己的眼神,“既然你关心那些百姓,那边想办法凑些银子出来吧。”
顾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裴远说这些,他明明知道裴远凑不出什么钱来的。
“为什么呢?殿下很需要银子吗?”
裴远只是在询问为什么顾审需要这些东西,而似乎并没有担心自己如何去凑这些东西。
“你不是关心那些百姓吗?”顾忱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唿出了一口气,清醒了不少,“如今惠南水灾还未解决的原因便是国库空虚,拨不下赈灾银。”
“若是你能凑出银子去捐款,或许百姓就能早一些远离水深火热了吧。”
对于裴远有多穷,顾忱自认为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指望裴远能出多少银子。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裴远突然打起了精神,抬起自己的脑袋,眼睛都亮了不少,“如果这是真的,不管多少银子我都出!”
裴远信誓旦旦的开口,可顾忱却认为裴远绝对已经醉的很厉害了。
“你自己有多穷,你心里难道清楚吗?你如何去凑这么多银子?”
面对一个醉鬼,顾忱也不想和他讲道理,只是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若是你真的能凑出来银子,本宫便陪着你去惠南让你瞧瞧,百姓是如何脱离苦难的。”
“殿下可要说话算话哦。”
裴远听到顾忱的话眼睛更亮了,嘿嘿一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是的,跳了下来。
这如同孩童一般地举动叫顾忱成功地笑了出来,这人醉了之后还怪有趣的。
顾忱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他认为适当的酒可以滋养他的皮肤,但他不喜欢过度饮酒的酒鬼。
这么些年来顾忱也招了不少的酒友,就是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总有些人会喝大了撒酒疯得模样,实在丑得不堪入眼。
当然这样的人第二天就被顾忱踢出了酒友的范围。
“你干什么去?”
顾忱只是想了一会儿,有些出神再回神就看见裴远迈着腿往茶馆的门口走了出去。
“去拿银子呀!”
裴远听见了顾忱的话,立马回头看了过去,脸上红扑扑的,一看便是醉了的,他这副样子跑出去叫人莫名地担心。
“你要是有银子,什么时候去拿的都可以的,你先回来。”
这么些年下来,顾忱也知道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往往都是对牛弹琴,所以他也不指望能同这个时候的裴远讲道理,只希望这家伙能听话一些。
“我不!殿下不是说了吗?只要我拿出了银子就带我去惠南,去救百姓们的!”
听见顾忱的话,裴远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巴,那嘴撅的都可以挂个小油壶了,瞧这闹脾气的模样也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顾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裴远,若是换了别人,他该觉得烦了,但是发酒疯的人是裴远,顾忱却觉得莫名的好玩。
“本宫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回来!”
顾忱朝着培远招了招手,见他实在不肯动,拿上一旁还未喝完的酒往朝着裴远走了过去。
行吧,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便是。